第95章:贼心不死
“二爷,张指挥求见。”
“带进来。”
贾珝微微颔首,对手下亲卫说道。
“仲达唤牧何事?你这几日可是风头正盛,大红人啊。”
张牧指着贾珝笑道,张牧秩四品,有资格上朝,贾珝在朝堂上的一言一行他自然也是放在眼里。
“什么大红人,徐阁老可是让贾珝焦头烂额,这才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府里躲上几日。”
贾珝放下手中书卷,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对张牧含笑说道。
“说到此事,你可有个什么法子?”
“张牧又不是仙神下凡,在这天下大势面前,又能如何?”
张牧摇了摇头,徐山此计嘉佑帝都无可奈何,况且,就算他真有什么法子,贾珝敢说上去,嘉佑帝敢用吗?
“也是,过几日我要北上幽燕剿匪,家中之事你多费心。”
林如海所说,贾珝那是一个字也不信,真把他当大傻子呢,徐山,天下世家之首,与高赞这个替罪羊不同,嘉佑帝就是砍了贾珝,此时此刻不敢也不能砍了徐山,两三言间便想杀之,谁信?
左右不过想支开贾珝,贾珝现在明知道这就是个坑,专门给他挖的,他还得跳进去。
王子腾是个什么东西,一把杀鸡刀还想用来屠龙?
“牧自尽心竭力,仲达放心便是。”
张牧点头应道,他早就上了贾珝贼船,以此时的朝堂局势改换门庭非善事也,至于什么忠心耿耿就别扯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少玩聊斋。
“此事先不提,我上书南北分卷之事你又如何看?”
“虽有利,非绝佳,从今往后南方士子恐怕视仲达如眼中钉肉中刺,北人鲁莽可以利趋之,绝不可推心置腹,仲达虽看似在这朝堂之上扎下根基,实际还不如那水中浮萍,富贵权势不过是仰人鼻息罢了。”
“自古以来文武相轻,文人孤傲,如何看得上仲达这一介武夫呢?如今虽两相利用,抱团取暖,但依张牧所见,仲达根基还是在那军中,京营不堪不足信,但辽东悍将无数,与仲达又是同源,仲达何不拉拢?”
贾珝看着张牧,紧锁眉头,这张牧还真是大胆,竟然让他去撬李慎班底,嘉佑帝信李慎,不信贾珝,如京营一般,嘉佑帝不会把辽东完完整整的交给贾珝,贾珝在李慎活着的时候插手辽东,乃是取死之道。
“仲达若是不愿,牧还有一计,何不尚公主?仲达厥功甚伟,却终究是个外人,若是尚了公主,仲达便是陛下妹婿,自会放权。”
张牧看着紧皱眉头的贾珝,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贾珝直接白了张牧一眼,张牧还真是贼心不死,长公主雍容华贵,年仅双十,但是他要真尚了公主,嘉佑帝下一步就是卸了他兵权。
林如海也会视贾珝为死敌,如此双方都不讨好,岂不是自废前程?
“昔人买椟还珠已成千古笑柄,贻笑千载,贾珝如今又何添笑话?”
长公主便是那光鲜亮丽的盒子,军权便是那颗明珠,就算有二十个长公主又怎能比得上军权呢?只有军权在手,你的命才是你的。
张牧见贾珝如此倒也不恼,紧接着开口说道:
“我知仲达之意,仲达可知吕雉与审食其,武曌与张昌宗?”
“老子堂堂七尺男儿,在九边面对那瓦剌鞑靼也不曾皱了眉头,你让老子给那女人当姘头?”
贾珝右手摁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双眼微眯对张牧说道。
张牧看着暴怒的贾珝,良言劝道:
“为天下计,牺牲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仲达表面虽卑劣无耻,但心中是有大爱的,你就是孔孟所认为的君子啊!长公主如此美貌仲达就不心动吗?”
“滚!”
贾珝挥了挥手,示意张牧滚蛋,也不知道张牧吃了什么迷魂药,一心蛊惑他去给长公主当姘头,他丢不起那个人。
“你又回来作甚?”
贾珝看着走出门又退回来的张牧问道,张牧也未说话,饶有趣味的看了府外一眼。
“贾节度何在,太上皇相招!”
……
乾清宫,西暖阁
贾珝小心翼翼走进乾清宫,也不知道太上皇发了什么疯,突然要见他,早就撕破了脸,现在又能如何?
“你便是贾珝?”
太上皇看着趋步走进的贾珝,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正是臣下,臣京营节度使贾珝,参见太上皇。”
“不必多礼,抬起头来,当真好相貌,这身板模样倒是有宁荣二公的几分样子,若是我不知倒是以为你才是那二公的嫡系子孙。”
太上皇右手虚抬,示意贾珝起身,又让他抬起头,半晌之后才出言调笑道。
太上皇是真正见过宁荣二公的,昔日太祖追亡逐北,数次北伐之时便是太上皇见过,他怎么可能没见过宁荣二公呢?
贾珝闻言抬起头,眼见余光迅速打量了一番乾清宫,乾清宫内不止太上皇一人,不过倒都是熟人,长公主和甄太妃,还有一人贾珝不识,但想想也知道,必是太后。
“父皇倒是不知,宁侯虽是武人出身,却颇通文道,今科士子均被宁侯才学折服,可谓是文武双全。”
长公主指着贾珝说道,她说的倒也不差,不服的都被关起来了,可不就是被“折服”了吗。
“我这皇儿心气颇高,倒是从未见过有人能得我皇儿如此称赞,这小子还真有几分能耐。”
太上皇闻言愣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贾珝看着太上皇如此模样,心中暗道这太上皇也是个演戏的高手啊,老年痴呆都演的如此相像。
“臣不过是有叔伯长辈提携,陛下更是抬爱,这才走到如今,长公主所言,贾珝实在是愧不敢当。”
贾珝连忙拱手说道,太上皇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该从心还是得从心,他要真赐个酒给贾珝,贾珝是喝还是不喝?
“这天下难道只有你有叔伯长辈,其他人就是天煞孤星,一出生就克死了家人?朝中大员之后数不胜数,可只有你走到了如此地步,可见你与那些庸碌之辈不同,你倒也不必如此自谦。”
太上皇挥了挥手,颇为豪迈的说道。
大齐开国不久,三任皇帝到嘉佑帝也都是苦过来的,没什么天潢贵胄的腔调,颇为接地气,对大臣也是宽容。
大臣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这都是常有的事,据说开国之初文臣也是颇为彪悍,政见不同那就先打上一场,站着的那个才有资格说话。
“到底是小家小户出来的,不懂个规矩。”
甄妃看着在原地低头不语的贾珝出言嘲讽道。
“贾珝出身寒微,不比江南甄氏,臣改日经略江南之时必登门拜访,多加关照。”
贾珝入京之时甄太妃就把贾珝的脸扔在地上摩擦了,既然如此双方还留个什么颜面,想在出言不逊上给贾珝治罪那先去找嘉佑帝说去吧。
甄太妃闻言瞬间面色铁青,太上皇就愣在软榻上跟傻了一样,还时不时把玩一下茶杯,但长公主看甄太妃这般表情险些笑出来,甄妃跋扈,早些年没少挤兑太后,长公主如何能不记恨?
可惜忠顺追究没嘉佑争气,甄妃再怎么跋扈见了太后还是得乖乖行礼。
就看甄太妃,忠顺就没继位的可能,这是一个堪比汉时栗姬的蠢人啊,太后只要不拖累嘉佑帝,嘉佑帝能玩死忠顺母子二人。
“好一张伶牙俐嘴,没见你有什么能力,倒是有一张嘴皮子,来人掌嘴!”
甄妃话音刚落,便有嬷嬷走出,欲要掌嘴贾珝。
“甄妃,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