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陈识
甲板上,贾珝让亲兵收拾了一堆篝火,用两个架子勉强当烤架,烤了一只小肥羊。
嘉佑帝虽然什么也没给,但这艘船上的物资还是很齐全的,不说鱼肉,什么银耳莲子,新鲜菜蔬,就连佐料都有十几种,想是宫中特制的。
渔网上也扯上来几尾鲜鱼,贾珝让厨房做了鱼汤分给船上众人,至于他,他要是能钓上来鱼前几日何必扔了鱼竿。
“好香啊,可否让老夫尝尝?”
船舱内走出一个老者,满头白发,身材魁梧健壮,声音中气十足。
贾珝上船几日倒是从未见过这位老者,这艘船分为三层,林黛玉住顶层,贾珝等人都住在中间一层,中间房间众多,但上船之时有两间早已有人住上,除了那位太医,还有一人,看来就是眼前这位老者,至于底层最为潮湿,无人居住。
“老大人请。”
贾珝割下一只羊腿,递给老者,老者也毫不客气,坐在篝火旁,拿起便啃。
“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了,是辽东的风味,上一次还是我跟着太祖爷追亡逐北时,大胜吃了一次,不过比这好得多。”
这羊当然不是贾珝烤的,他做的只能说是能吃,但也别想有多好吃,这都是贾珝的亲兵所做。
老者将羊肉大口咀嚼咽下后,拿起贾珝身旁的酒壶喝了一口说道。
“老大人如何称呼?”
“老夫东厂厂督陈识。”
贾珝闻言眉头一挑,暗道林如海垂危果有隐情,东厂厂督都亲自出动,恐怕还非同小可,据说东厂厂督可是下毒的好手。
不要以为太监就是娘娘腔,自从一碗羊肉引发的血案之后,给皇帝驾车的一般都是太监,比如嬴政的司机就是中车府令赵高,一般的马夫控制两匹马都吃力,赵高能连控六马,更有唐玄宗时期的杨思勖,明朝下西洋的郑和,这种能披甲上阵的猛人。
霎时贾珝看向陈识的眼光也热切起来,本来怕尚方宝剑和圣旨不能威慑,就冒出来一位东厂厂督,东厂厂督亲自宣读圣旨谁敢质疑。
“老夫此次出宫只为了救治林如海,至于其他不在老夫职权之内的,你想都别想。”
那么职权之内就可以办了,想到此处贾珝眼神更加热切。
“大人有公务在身,自然如此,张山把你藏的狗肉拿上来,让大人尝尝。”
“古语有云:闻得狗肉香,神仙也跳墙。我这个亲卫家中是卖狗肉的,上百年的手艺,我这还有一壶上了年份的状元红,正好让陈大人尝尝。”
“美酒美食,老夫可得好好尝尝。”
陈识闻言豪爽的笑了起来,这小子倒是有趣。
“姑娘,珝二爷让人送来一些现烤的新鲜羊肉,你要不要吃些?”紫娟端着贾珝派亲卫送上来的烤羊肉问道。
“不用了,你们吃吧,我不饿。”林黛玉双眼红肿,有气无力的说道,自从上船之后她每日以泪洗面,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愈发虚弱。
“小姐你这都几日没吃东西了,这怎么行,不如我让厨房做几个你爱吃的菜,给你端来?”
“不用了……”
话未出口,林黛玉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紫娟急忙把黛玉扶上床,让雪雁去请贾珝。
“珝二爷不好了,我们家姑娘晕倒了!”
“张山去请太医……”
“不必劳烦太医,老夫跟你走一趟便是。”
“也好。”
医毒不分家,
陈识毒术高超,医术也差不多哪去,况且陈识身份特殊,比太医多少方便些。
……
贾珝坐在屏风后淡定吃茶,他毕竟已经及冠了,可不会做出擅闯女孩子闺房这种事,林黛玉名声还要不要了,他可不是贾宝玉。
陈识眉头紧皱,让贾珝瞬间不淡定了,林黛玉不能出事啊,起码现在不行。
“你家小姐平常可曾服药?”陈识皱着眉头向紫鹃问道。
“用的是人参养荣丸,是我家姑娘常吃的,我家姑娘这几日因为林姑爷的事心神不宁,所以未曾用药。”
“人参乃是大补之药,本就不适合孩子服用,更何况你家姑娘身子骨虚弱,虚不受补,就算吃也要一年四季随时增减,岂有一个方子吃到底的道理。”陈识摇头说道。
“那,那可如何是好?”
“只能慢慢调养,你家姑娘晕倒是因为这几日水米不进,气血亏虚晕了过去,吃碗米粥静养几日便是,她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紫鹃闻言,连忙端着温热的银耳莲子羹走了进去。
“真如大人所言?”
贾珝压低声音问道,如果是这样陈识不应该紧缩眉头才对。
“长时间吃这大补之药伤了根基,加上心气郁结,恐有早夭之相。”
贾珝点点头,想来也是,林黛玉从小寄人篱下,忍气吞声,贾府又是那个样子,心气郁结倒也正常,现在就急需一个心理医生开导她。
“珝二爷,我们姑娘还是吃不下,这可如何是好?”
“告诉她,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等到了扬州,林如海本就垂危,如果收到刺激绝对会一名呜呼,回天乏术,你说完她要是还吃不下去,摁着她掰开嘴灌下去。”
“这,这……”
紫鹃闻言瞬间纠结起来,这也太粗鲁了……
“还不快去。”
贾珝怒斥道,紫鹃只好走到林黛玉身边想想怎么委婉的说出来。
“不必说了,我喝便是。”
贾珝和林黛玉只隔着一个屏风,又未压低声音,她怎么会听不到,林黛玉顶着恶心,勉强喝下半碗银耳莲子羹。
“你喝了就好,就算你不替你自己着想,也为你父亲想想,他是你唯一的依靠,你又何尝不是他唯一的念想,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你父亲又如何,你父亲如今是这个情况,你若真想你父亲好,你便不要在糟践自己。”
说罢贾珝便走了出去,迎面遇到遇到来看望黛玉的贾琏,拎着他就下了船。
“姑娘,这珝二爷也太粗鲁了些……”
“他本就是卒伍出身,和京中那些少爷公子不同,粗鲁些倒也正常,况且早就出了五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便是老太太也对他颇为尊敬,不以子侄待之,他肯带我们回扬州已是一分情分,我们又能奢望他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