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教授闻言，神色却是舒缓了几分：「那你说说是怎么培育它的吧。」

听到这个问题，莫默也放松了一些，他很乐于分享自己培育精灵的过程，于是兴致勃勃地讲述道：

「事实上意识探测的结果也是很有借鉴价值的，它告诉我直接尝试唤醒休眠胎并不明智，因此第一步主要着眼于改善单卵细胞球的先天不足，

我选择了滋补效果温和且缓慢的超能伍型能量方块作为营养补充剂，每三天一颗，在强健球球身体的同时着重弥补休眠胎的亏空，直到休眠胎的发育进程赶上球球，这一阶段用了三年左右。」

「那时候休眠胎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于是在第二阶段，我注重提升单卵细胞球的能级。」莫默伸出两根手指，

「主要从食物和锻炼两个方面着手，它的主食所用材料是经过数次调整才固定下来的，第一版是由橙橙果、苹野果、无清果和福禄果四种树果冻干后磨制成的粉末按照一定比例与炒熟的米粉、小麦粉和大豆粉混合而成，可以给细胞球提供全面的营养和充足的能量，

福禄果的刺激性较强，但少量加入能促进精灵超能力的成长……」

听他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近两分钟，教授拍了拍手，面带笑意地打断他：

「好了，你在这方面考虑得确实很全面，我很认同你的培育方式，时间关系，简单说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唤醒休眠胎吧？」

「我从进化谷预定了一块中品觉醒石，明天应该就能到了。」

「嗯，觉醒石确实值得一试，不过中品的可不便宜，为什么不先试试下品的？」

「一周前试过了，没成。」

觉醒石是一种首先被发现具有醒神功效的能量宝石，从内部辐射出的能量会让人和精灵变得很有精神，

但同时也很容易失眠，长期携带的人会表现出神经衰弱的症状，目前已被发现可以用于帮助雄性奇鲁莉安和雌性雪童子进化至下一阶段。

由于有条件的训练家通常会选择高品质的觉醒石让自己的精灵进化，因此不同品质的觉醒石间有着很大的价格差距，

高品觉醒石市场价为四百万联盟币，且常常有市无价，中品二，低，品质再往下的基本上只有振奋精神的作用了，只够被称作醒神石。

「资料上写你是超能力者，什么时候觉醒的超能力？」见教授只是点头没再说话，旁边的中年男子提问道。

「十岁，但比较弱……」

「掌握哪些技巧了？」

莫默挠头笑了笑，面带尴尬地说道：「除了基础的3公斤级意念移物和23米范围的心灵感应，就没有再学会别的了。」

「那确实低了点，」中年男子朝他友善地笑着，「不过也比没有强啊。」

超能力者，说罕见也罕见，说平常也平常。

罕见，是因为平均一万人里面才有一个人有机会觉醒超能力，而且觉醒时间的跨度随机性很强，可能在任何年龄段出现，

由于人类的身体结构与宝可梦不同，精神量级的提升过于缓慢，是以觉醒时的超能力强弱几乎就能决定以后的上限了，而刚觉醒就是高能级的超能力者又是少之又少。

说平常，则是因为种花家联盟的人口总数高达三亿，超能力者也有近三万人，

觉醒了超能力，只能说让人非常羡慕，拥有更加便利的训练条件，但绝非就成特权阶级了，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本次面试到此结束，我们会在两天内将结果发送至你的邮箱，请及时查看。」

「呼~~」

莫默阖上笔记本电脑，轻手轻脚地将怀中已经睡着的单卵细胞球放在沙发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进了厨房，他拔出一把锋利的菜刀，左手握在刀刃上干脆利落地用力拉动了一下，顿时在掌心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切口，

只是伤口却意外的并不深，不到两毫米，几颗殷红的血珠渗出。

莫默面不改色地掏出手机开始计时，视线一直停留在手掌的切口上，

5分钟后，伤口完全愈合。

「还是5分钟吗……看来唤醒球妹的时机确实已经成熟了」他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手上少量的血迹，喃喃道。

打从出生起，莫默就一直在做一个梦。

梦里，他同样是刚出生，同样的懵懂无知，不同的是在现实中才度过一天，梦中却已过去三天，

梦中的他，叫做莫长嵩。

在梦中时，自己会忘记现实中的一切，完全代入到莫长嵩的角色中，想他所想，思他所思，在梦醒时又能清醒得记得梦中所发生的一切。

为此他曾询问过父母、去过医院检查，一切正常，梦依然在继续。

莫默一岁时，莫长嵩咿咿呀呀地在一群大孩子身后做跟屁虫；

莫默三岁时，莫长嵩常在放学后蹲在小河的桥边发呆，凝视水中荡漾的藻类和游动的鱼儿，一蹲蹲大半个小时；

在晴朗的日子躺在草垛上，看天上飘流变换的白云，一躺躺半天；

在夏夜站在顶楼的阳台仰望横亘长空的星河，不过通常看不了多久，因为蚊子太多了。

莫时，莫长嵩正将自己清醒时的大半精力都用在繁重的课业上，面临着中考升学的压力；

莫默七岁时，莫长嵩在一所大学读兽医专业，已经是大二的他正悠闲自如地在课堂上进行母猪产后护理高级技巧的进修；

莫默八岁时，莫长嵩在一所大型养殖场工作，凭着过硬的专业知识很快升任了高级技术顾问的职务。

也曾惶惑自己到底算是谁，而随着梦中莫长嵩阅读量的增加，思维的逐渐成熟，以及在现实中对冥想法的深入理解，他不知何时起接受了自己其实谁都是。

他曾疯狂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想要找出莫长嵩生活的世界与自己所在的世界有何关联：

这个世界关于详细历史发展的记录出现了断层，最多只能追溯一十二年前，据记载是一场文化革新导致了史料缺失。

在那时候，精灵宝可梦，这种在莫长嵩的世界里只是游戏动画中的幻想生物，就已经是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生灵了，

它们以魔兽的身份与人类产生着各种交集，直到九十年前第一个树果精灵球的问世，人们对于这些超凡生命才有了精灵、神奇宝贝、宝可梦等令他颇为熟悉的称呼。

再往前，莫默除了找到一些通过考古、遗迹等整理出的记录了古代人类与精灵宝可梦相关生活和仪式的零星史料，

看到了不少本不该看到的熟悉文物和传承。

比如华中地区安月镇出土的司母戊鼎，

传承得分毫不差的《道德经》、《论语》等道儒著作，

以及完全没有精灵存在痕迹的古代王公贵族墓葬。

虽然有专家解读说身份尊贵的人习惯不让自己的墓中出现精灵宝可梦的元素，但这些对有着另一个世界完整记忆的莫默来说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结合莫长嵩年轻时通过动漫游戏对宝可梦世界的大致了解，还有两个世界几乎完全能够对得上的地名和不同地区的标志性地貌，再加上普通猪牛羊等动物的存在，莫默丝滑顺畅地得出了一个令自己有些心惊的推论：

精灵宝可梦有可能是年多前突然出现的，而原先真实的历史被人篡改过了；

篡改历史的原因很可能出自一个悖论，即人类资料丰富且连续流畅的古代历史发展与发掘出的文物资料记载中古人与宝可梦息息相关的生活之间的绝对矛盾。

尽管满心好奇，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似乎更值得莫默投入精力去探索，遂将那些推测埋藏在心底。

那一年，莫默九岁，

按部就班地学习，按部就班地大学毕业找工作再到事业稳定的莫长嵩，正被催着相亲。

料想着很快就要进入到他期待已久的环节——按部就班地找个老婆结婚生子时，莫长嵩被查出了胰腺癌晚期。

那是万癌之王，患了胰腺癌晚期的病内生存率不足百分之三。

他不认为幸运定会青睐自己，于是在进行全胰腺切除手术过后放弃了后继的化疗，选择更加保守的疗法来勉强延续生命。

在之后的日子里，在家休养的莫长嵩觉得自己和亲人朋友们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光了，该流的泪也已经流完了，可距离死亡还有那么可以预估的一小段时间，

于是他趁自己还能自如行动辞别了亲人，独自一人外出旅行，踏上了一条只属于自己的不归路。

旅行的第九个月，莫长嵩毫无公德心地放生了一艘租赁的小型游艇，闭目在孟加拉湾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上。

此后，莫默拥有了与常人无异的安稳睡眠，

莫长嵩成为了他的过去。

而在莫长嵩旅行中突然出现脑海中的，以为是因为癌细胞转移到脑部压迫到神经而产生的幻觉的那颗乳白色圆润液体，在莫长嵩死去的第二天出现在了莫默的脑海中。

在十岁那年，第一次与孱弱的球球在饲育屋相遇时，在他（它）决定选择它（他）的那一瞬间，乳白色液滴分离出了一颗璀璨的明珠，环绕在变得透明的液滴周围，

于此同时，莫默的超能力觉醒了。

他发觉明珠内部寄宿了细胞卵的部分意识，而透明液滴内部寄宿的是自己的意识，

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桥梁连接着液滴与明珠，不仅使得他能在脑海中与球球进行意识层面的交流，还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了神奇的变化。

经过实验，他证实身体的变化来自于与寄宿自己意识的液滴建立连接的单卵细胞球，表现出了与单卵细胞球相同的「特性」，

而两者意识建立连接的这一过程，被莫默称为【缔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