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久不见
病房
一名十五出头的少年昏迷在床，老实巴交的父母站在旁边，两眼直勾勾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医生。
老医生放下病患少年的手，望向父母:「这孩子术后各项指标表现都不错，再留院观察一阵子，没什么事情就能出院了。」
听完，这对父母眼含热泪，不知如何表达再造之恩，便双腿一弯，当场跪在老医生面前。「谢谢林医生，谢谢。」
随行的几名医生赶紧将人扶起，老医生和蔼地回了这对父母的谢意，缓缓走出病房。
倚在门口的黎星若拂去眼泪，跟上去:「林医生，谢谢您救了孩子的命。」
「这里只有我和你，这么客气做什么？」林老责怪的语气里带着关怀。
「哎，老师。」黎星若娇憨点头。
林老看见她孩子气的笑，依稀见到当年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黎星若扶住林老手臂，小心翼翼走上石阶:「学校的孩子还在等我，估计月底就回去了。」
「这么赶？」林老蹙蹙眉，脚步停下，「你雅心妹妹下周办婚礼，以前你们关系不错，你也来参加吧。」
黎星若神情愣住，一下不知如何回答，林老似是知道她的难处，拍拍她手掌，「看在我的份上，就去吧。」
黎星若沉默了半饷，恍惚答道:「好，老师，我一定会去的。」
——
一周后
黎星若坐在孙梦瑶顺风车上，去参加恩师女儿的婚礼。
黎星若和孙梦瑶从小一起长大，以往待在一起总是闹翻天，这次在车上，两人不约而都同沉默着。
车子走到一半，停在红绿灯处。
孙梦瑶手指没节奏地敲着方向盘，看着若无其事的黎星若，她终于沉不住气:「若若，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黎星若见她憋这么久，觉得好笑，「老师亲自邀请我的，我也都答应了，怎么能不去？」
「你是不知道，你离开繁城之后，那些关于你流言蜚语有多难听。你这次出现，肯定会……」孙梦瑶欲言又止。
黎星若左手***发梢，将头发撩至耳后，露出精致艳丽的五官，「有多难听？」
「我……这些都还是次要……」孙梦瑶转过身子，正眼盯着黎星若，豁出去了:「江砚辞当年是林老师的得意门生，他女儿办婚礼，他一定会去的。」
江砚辞。
黎星若睁开双眸，这个在她心底已经尘封了7年的名字。
从她离开林城之后，这是第一次听到。
黎星若嘴角笑意慢慢敛去，「嗯，我知道。」
婚礼在别墅举行。
这天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无云，绿色草坪和碧蓝天空随手一帧，就美得不像画。
黎星若脱去职业装，挽起黑发，换上浅黄色长裙，站在阳光充足的婚礼现场，白里透红的肌肤嫩地能掐出水。
抵达婚礼短短数十秒，宾客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哎哎哎，这不是黎家那位消失7年的千金吗？」
「什么千金？黎家早和她断绝了关系，扫地出门了。」
「她怎么还敢回林城公然抛头露面？当年她和江峥尧有婚约在身，谁能想到她又和小叔子搞在一起。一场盛世婚礼，几乎让江家两位公子名誉尽失。江家人何时受过这种羞辱？」
「嘘嘘小声点，江砚辞就在前边呢，他现在可不好惹。」
孙梦瑶听着那些闲言碎语，心惊肉跳，「这些人怎么这么讨厌，一个比一个八婆，就知道嚼人舌根，吃饱了撑得！」
黎星若顺着宾客指认的方向，朝那人看去。
他坐在宾客席上，穿一身黑色西装，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微抿着薄唇，看似面无表情的公式化笑容，但深沉的双眸却冷冰冰的，冷漠地仿佛只是场上的一个看客。
这个人和她记忆中那个样子，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黎星若按住孙梦瑶手，打趣:「今天是林老师女儿的婚礼，别砸人场子。」
孙梦瑶吐吐舌头，拧眉怒道:「你好不容易回来林城一趟，还要忍受这些风言风语，我刚才就该拦着你的。」
「既来之，则安之。」
黎星若抬起高跟鞋，缓缓走过去。孙梦瑶局促不安跟在一旁，看见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眼神看过来，让人头皮发麻。
随着她们的靠近，原本有说有笑的氛围渐渐鸦雀无声，安静到能听见人的呼吸声。
这些人都去过7年前江黎联姻的婚礼现场，亲眼见过那天发生的一切。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江砚辞，等待他的反应。
江砚辞掀起眼帘，语气平和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好久不见。」
黎星若看着江砚辞的神情，感觉自己的到来，像一块小石子抛进湖泊，没有荡起一点波纹。
就连他好朋友陈慕白，都比他激动，更准确的说是愤怒。
黎星若扬起笑容:「好久不见。」
三言两语打完招呼，顺势坐下。
众人见黎星若和江砚辞重逢的反应过于平淡，平淡到过去发生的事情好像不曾存在过。
有人纳闷，难道两人已经冰释前嫌？但没人敢问出口。
桌上氛围有些怪异，一神经大条的男人放下警惕，事先打破平静:「星若，这几年你又跑哪里玩去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其他人附和:「是啊是啊。」
「何止一点消息没有，简直人间蒸发了一样。」陈慕白冷冷嘀咕一声，眼神瞟向身旁人。
江砚辞拿起杯子，望向台上的新人，甚是不在意。
黎星若看着那人冷漠的侧脸，眨眼笑道，「前两年出国了，回国后又在北方待了三年，这两年才稳定下来。」
男人眯眼，认真打量她:「星若，你跟以前差别真大，变淑女，也变得更漂亮了。」
黎星若一笑而过，「是吗？咱们彼此彼此，你也越来越会说话了。」
「唉，一晃过去，我们都快奔三了呢，开公司的开公司，结婚的结婚，生娃的生娃，时间过的可真快。这一次是郑怡结婚，下一次又该轮到谁了呢？」
「得是砚辞了吧？」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江砚辞，期待听到爆炸性的消息。
黎星若手落在杯子处停下，孙梦瑶看了一眼，默默握住她手。
陈慕白看到黎星若的异样，故意戳戳江砚辞，「是啊，不知道嫂子是那位美女高管呢？还是那位归国千金呢？哥们，你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我红包都准备好了。」
「嗯，快了。」江砚辞扭过头，抿唇淡笑，冷眸少了几分凌厉。
众人见江砚辞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加之态度模糊，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便更加笃定此事，联合起哄。
黎星若拿起面前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口，味道涩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