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渝州
小半个时辰前。
叶家马车不疾不徐的赶到码头。
跟着叶锦晓一道来的，是伺候柳玉萍多年的邱妈妈。
不知等了有多久，才听管家通报京城来的楼船到了。
叶锦晓捧着暖手炉，拢好身上的披风后，踩着马凳下来，望着码头来来往往的行人，抱怨道：“母亲也真是的，让你一个人来接她不就好了，偏偏还让我一起来，今日这天多冷啊，也不怕她闺女被冻坏了。”
邱妈妈道：“二姑娘若是冷的话，就先回马车上等候吧，这有奴婢就是。”
叶锦晓抬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哼哼道：“算了吧，说起有一年没见我那姐姐了，怪是想念的。”
其实她对叶泠雾并无感情，之所以在这等着，无非是想看看叶泠雾如今是何模样，从小到大，叶泠雾的外貌便让人称赞。
在叶泠雾不在渝州的这一年里，她节食，瘦身，只有能变漂亮的，叶锦晓都会去做，只为了再见面时能将她比下去。
不多时，管家总算来报说叶泠雾下船了。
叶泠雾也不在意，福了福身子道：“大娘子，二婶婶，别来无恙。”
“大娘子，我想去看望一下父亲。”叶泠雾听不下去，索性打断道。
众人看了几眼，只觉得叶泠雾生的极是妍丽，眉目间迤逦清艳，一颦一笑均是天真明媚，丽色光耀，将边上的叶锦晓压得瞬间黯淡无光。
余叔一路打量着叶泠雾，不由感叹着：“仅仅一年不见，姑娘长变了不少，老奴险些没认出来啊！”
“聊到我？”叶泠雾落座道，“不知各位长辈聊我什么？”
柳玉萍坐在上首，一袭深粉色对襟长袄衬得她格外娇俏贵丽。在她之下坐着的就是二房的大娘子顾氏，以及从老家来的两位族中老太太。
众人听见屋外传来邱妈妈的通报声，便错眼看了过去，就见叶泠雾款款走了进来。
管家余叔在府外等候着，一见叶泠雾从马车里出来，立刻便迎上前又是提行李又是嘘寒问暖。
叶泠雾淡淡朝那俩舅奶奶颔了颔首。
装模作样。
正准备瞧瞧叶泠雾如今样貌时，她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叶泠雾对他没什么印象，简单客气了几句，才问道：“余叔，我父亲的病如何，大夫怎么说的？”
她别扭道：“父亲和母亲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大姐姐快随我回家吧。”
叶泠雾面无喜色，瞧邱妈妈热情迎来，语气平平道：“麻烦邱妈妈来码头接我了。”
叶锦晓双眸瞪圆，瞬间失语，见身侧的邱妈妈恭恭敬敬朝她福身行礼，纹丝不动的心中一嗤。
柳玉萍喜呵呵道：“当然是高兴你回来了，对了，对了，你怕是不认识这两位长辈吧，她们啊是你父亲的两位舅母。”
她穿着简单的浅紫色大氅，头上挽了一个规整的弯月髻，簪一支流光溢彩的绞金银丝嵌宝珊瑚梅花簪，簪头吐出小小一挂三穗流苏，每条流苏上都垂了一颗鲜润红艳的珊瑚珠，摇曳垂在发髻边。
得知叶泠雾回林宅，柳玉萍早早让人收拾了厢房，原本林叶泠雾住的屋子都拆了，宅子里也修葺了几次，早就不似当年模样。
柳玉萍坐在上首，这一屋子老妇里就数她看着最年轻，一袭素色衣袍衬得她分外娴雅，不知道还真以为她是哪个高门大户家主母。
许久不见，叶泠雾更好看了，一袭浅紫色大氅，不过多施粉黛便已叫人移不开眼，杏瞳澄澈，似林间小鹿般，叫人望而生怜，秀致的瓜子脸比起初入府时好似又精致迤逦了不少，还暗藏着几丝柔媚娇妩。
柳玉萍见叶泠雾态度恭敬，语气却冷淡，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
一屋子差不多有四个女眷，嘴里都说着话。
叶泠雾脚下一顿，莞尔道：“余叔，我知道了。”
余叔只一个劲摇头，末了都没说叶槐的病，反而提醒叶泠雾：“族中的几位老人早早就到叶家住下了，还有二房的人也都在厅堂了。”
顾氏满是不屑地扫了眼叶泠雾，端起茶碗没吱声，另外两位老太太收回目光，也没说话，就像没看见叶泠雾进来一般。
叶泠雾哪能相信这种鬼话，却还是勉强一笑道：“多谢二妹妹能来接我，一年未见，二妹妹越来越漂亮了。”
“这从京城回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顾氏打量着叶泠雾，扬声道，“瞧瞧，瞧瞧，这姿色比起从前还靓绝呢。大姑娘现下及笄了，是到择胥的……”
“哎呀咱们大姑娘回来了！这么久不见，大姑娘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娘子了。”柳玉萍忽的高声道。
她清了清嗓子道：“大姑娘快些落座吧，咱们啊也正好聊到你呢。”
“不麻烦，不麻烦。”邱妈妈说着，又看向叶锦晓道，“二姑娘许久没见大姑娘，一听大娘子让我来接您，二姑娘便跟着来了。”
叶锦晓怔了怔，有些意外叶泠雾对她的态度，本以为见面就是刀锋相向，连陌生人都不如，结果居然如此和谐，始料未及。
叶家外院管事的老人基本上都是宋芸一手栽培出来的，看见叶泠雾回叶家，是打心底里高兴。
叶家厅堂。
叶锦晓回头忐忑望去——
顾氏脸上笑容出现裂痕，嗔了眼叶泠雾作罢。
柳玉萍呵呵笑道：“大姑娘是该去看望主君的，毕竟主君昏迷不醒时一直叫着大姑娘你的名字呢。唉，主君如今一病不起，大夫也找不到良药，当真是让人着急啊。”
叶泠雾皱了皱眉，起身道：“既然父亲挂念着，我也不在此多留，还请邱妈妈带路。”
说句讽刺的话，叶泠雾自去清泉寺后就没回过叶府，后来从岱岳镇回来，却也待了三日不到。
这些年府中修葺了不少次，早就不复儿时记忆里的模样，曾经宋芸住的西院，叶泠雾从岱岳镇回来时去看过一眼，院门紧闭，连外墙都已荒草丛生，更别提里面能有人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