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 二更君 怀抱婴儿,杀气腾腾……
俞星臣本要让灵枢也随行入内。
但是,虽说里外的僧众已经被控制,却难保还有别的不测变数。
随行的高手中姜斯是一个,有灵枢在此处镇着,他才能带人下密道,自然不可再把灵枢调出去。
何况杨仪也在这里。
俞星臣看了眼杨仪。
她显然很担心,凝神望着密道口。
俞星臣确实想起了点什么,虽然……也是些只言片语。
前世他在兵部任侍郎,只记得那是冬天,尚书府请客。
大家推杯换盏之际,户部的徐侍郎无意中说起一件奇事。
那就是远在数百里开外的复州观复县青林寺发生的一件事——据说那寺庙里的和尚,并非正经僧人,近半年来,陆陆续续不知戕害了多少女子,有的是路过的,有的是周围县城来往上香的,但凡有点姿色的皆逃不过,生得尤其绝色的,便被他们用法子囚禁在寺内,大行淫/虐之事。
因为他们行事隐秘,竟无人察觉,而有些受害女子,因为他们用了迷jian的手段,许多女子并不清楚自己遭遇了什么,有的察觉一一的,却因为羞于启齿,宁肯不提,假装无事发生。
如此一来,被荼毒之人简直不可胜数。
后来……还是周围村落里有个相貌出众的村姑,虽然也遭了毒手,但她性情暴烈,竟瞅准机会逃出去大闹了起来,这才将此事揭开。
谁知官府带兵前往查看缉拿之时,那些僧众竟然把被囚禁的妇人女子尽数杀害,然后逃之夭夭了。
因为是极大的一宗丑闻,甚至连本地县官内眷也牵连在内,故而强压着不肯泄露。
偏偏是那逃出生天的村姑,因为此事的缘故,被村人指指点点。
又有无知之人,竟将那被害的那些女子之死归咎在她身上,还有一些因为女眷被牵连在内的门户,竟只恨她多事,揭穿此事败坏了他们的“门风”。
因此那些作乱的和尚们未曾得到惩罚,捅破了此事的村女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据说后来,那村女因为受不了那些风言风语,竟最终也跳河自尽了。
当时徐侍郎提起此事,只因为他有个家奴打那经过,听说后大为惊愕。
于是竟当成了一件奇闻,才说了出来。
俞星臣觉着,杨仪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绝不会安然无恙在这里睡了一宿。
而他方才来到,听见性海叫嚷,更想起些许细节。
万一真的底下的人都给杀害了呢?他担心杨仪受不住,才想打发她出去。
不过密道里的事情显然也超乎俞星臣的想象。
一切虽在发生,但发生的一切却又大不同。
当两名侍卫扶着夏绮露面,杨仪一眼瞧见,简直没法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夏姐姐?”她失声叫出来,急忙跑过去。
夏绮听见她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仪儿……”她拧眉,沙哑着声音道:“快、叶家……小静,还有徽儿……”
此刻俞星臣对灵枢一挥手,灵枢才急冲进去。
斧头原本还薅着豆子不肯叫它乱跑,一看是夏绮在里头,手一抖。
豆子嗖地一声便跳了入内,跟灵枢简直不分前后。
小黄犹豫了会儿,汪汪地叫了两声,也跟着跑了进去。
杨仪让江公公跟小甘扶着夏绮,到旁边一处厢房暂时落脚,先赶紧给她查看身上的伤。
夏绮伤在肩头,失血过多,但同时杨仪还发现她的神色仿佛有些恍惚,脸颊微红,脉象过快。
杨仪心头一震,闻了闻夏绮发端,有一股奇异而危险的香气,她蓦地想起在大雄宝殿的时候,看到的那股淡淡的烟气。
杨仪回头道:“这下面可能是有迷/烟之类的,谨慎起见,让下去的人蒙着脸。”
江太监急忙跑到入口处放声大叫着提醒。
杨仪忙着给夏绮处置伤口,小甘则去打了水来,给她清洗头脸,手足。
俞星臣正紧盯着看,脚步声却从身后响起,一名侍卫跑过来禀告道:“大人,大雄宝殿那里的密道开了!”
俞星臣倒吸一口冷气,忙抽身向外。
才到正殿,就见殿内有几个女子站在那里,正自咳嗽连连。
俞星臣看了个正着,不禁愕然。
原来这两个,竟是先前自京内离开了的叶家姊妹跟丫头们,几人起初都拿帕子捂着嘴。
明丫看着似乎还好些,只是脸上身上看着有些灰,叶蒨儿的头发却散开,衣衫有些破烂凌乱。
俞星臣还未反应,那边叶家姊妹抬头,看见殿外众人,尤其是看到俞星臣,明丫叫道:“俞爷!”
叶蒨儿的脸上也露出些惊喜之色,但她立刻意识到什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裙,赶忙止步收拾。
明丫已经先跑了过来:“俞爷,你怎么在这里?”
俞星臣并没想回答这句话,而只道:“叶姑娘,底下还有何人?”
叶明丫呆了呆:“啊……”她的脸上掠过一点嫌恶的表情:“是些女人……还有个……”
叶蒨儿听俞星臣问,便低声道:“那还有一位艾公子,以及夏夫人的小公子,多亏了他们两个,我们才……”
她还没说完,叶明丫抢白道:“下流东西!用你多说?看看你自个儿……”
叶蒨儿抓了抓破了的袖口,低下了头。
俞星臣因为听她说里头果真还有夏绮的儿子,一时又悬了心。
听叶明丫这么恶声恶气,俞星臣道:“住口,快说他们怎么样?”
叶蒨儿听他问,才道:“之前进去的一位跟随永安侯的爷去救了……大概也快出来了。”她回头张望。
果真,那大佛像之下有些响动。
俞星臣紧张地走近一步,目光却瞟见叶蒨儿手臂上有几道伤痕,但衣裳被扯破,自然掩不住,露出一片雪白的藕臂。
他举手解开披风,随手扔给了叶蒨儿:“披上吧。”
叶明丫看着俞星臣的披风,又看看叶蒨儿,脸上露出愤怒之色。
叶蒨儿则有点不知所措,停了会儿,才将披风打开,紧紧地裹在了身上。
此时,从那佛像底下,灵枢竟先行跳了出来,怀中抱着个婴孩。
俞星臣双眸微睁,想也不想便过去接着。
当双手抱住孩童之时,一股奇异的感觉袭来,俞星臣咽了口唾沫,低头看向那孩子。
目光所及,一惊,原来那孩子脸上竟被蒙着很大的一块手帕。
俞星臣提心吊胆,小心把帕子揭开,底下的小脸显得很恬静,可又给人几分惊心。
他想起杨仪先前所说……不敢怠慢,赶紧抱着孩童要转身去找她。
谁知杨仪听说后,也正赶来,猛地看见俞星臣抱着那婴儿,这情形入目,简直违和。
杨仪猛地止步,像是被人兜头打了一巴掌。
俞星臣走到她跟前:“且、快给这孩子看看吧。”
杨仪猛地咽了两口唾沫,醒神,赶紧接过来,细看那婴儿如何。
抬手去试这孩子的鼻息,又去试他的颈脉,虽然微弱,但终究还有,但她仍是不敢怠慢。
方才给夏绮诊看,除了伤外,还有淡淡的曼陀罗烟的味道,杨仪怀疑空悟等几个,是用了此物想要一了百了除掉底下众人。
虽然这孩子脸上蒙着帕子,但也未保万全,她道:“我先带回去……”
她并没有说完,扭头,抱着婴儿回厢房细查。
江太监急忙跟上。
俞星臣身不由己竟跟了几步,却听见身后又有声响。
回头,才见是姜斯抱着艾静纶跳了出来,然后,是侍卫们扶着那些昏迷不醒的妇人女子,将她们一一带出。
俞星臣屏住呼吸。
此时胡太医跟张太医因也跟了过来、还未曾跟杨仪离开,另外几位太医院的学生药侍等也都在场,简直如做梦般的情形。
终于张太医反应过来:“快,都愣着做什么!”
一句话提醒了太医院的这些人,当下上前,各行其是。
本以为要到北境才会派上用场,没想到提前演练了。
俞星臣眼见太医们都动了起来,略微放心,问姜侍卫:“下面可还有人?”
姜斯咳嗽了几声:“死了个秃贼,其他的还在搜。下面颇大,保不准还有余孽……”说到这里微微头晕。
俞星臣道:“永安侯说他们可能用了迷/药之类,姜侍卫还是先缓一缓。”又不禁有点担忧地问:“豆子跟小乖呢?”
灵枢道:“我方才出来时候,它们两个还在里头。”还是两只狗子领着灵枢,才第一时间找到姜斯的呢。
他明白俞星臣的意思,不等他吩咐便道:“我再下去看看。”
俞星臣叮嘱:“小心些。”
灵枢纵身跳了下去,又过了半晌,便听到狗叫声,俞星臣靠近,见那只黄狗小乖先跳上来,被他一把抱住,然后是豆子。
两个侍卫拖着个受伤的和尚上来,此人埋伏暗处意欲偷袭,被捉了个正着。
士兵们道:“灵侍卫让我们禀告大人,又发现了一个密室。”
后面香房中,杨仪吩咐一名侍卫,让去观复县的药铺子拿药,是一副清气解毒汤的方子。
她随身带着倒是有两颗解毒清心的药丸,喂了夏绮,却不敢给那小婴儿吃,便给了艾静纶。
艾静纶身上有几处磕碰伤,肩后背一道划伤,幸而不深。
大概是吸入烟气太甚,一直昏迷不醒。
杨仪诊看之时,叶家姊妹也走到了门边上,叶明丫看着杨仪的形容举止,一时也不敢随便出声。
夏绮倒是逐渐清醒,张口便:“徽儿呢……”
杨仪忙将那婴儿抱过来:“绮姐姐放心,这孩子应该并无大碍。”
艾静纶被迷烟弄的那样,夏绮也中招,婴儿反而好些。
这一来是因为婴儿的呼吸本就缓慢,吸入的少,但更重要的是,艾静纶必定是时时刻刻照看着、保护着他。
所以艾静纶身上才有好几处的磕碰刀伤等等。
夏绮精神一振,忙起身先接过孩子。
仔仔细细看了会儿,长长地吁了口气,又问道:“艾公子呢?对了,叶家的……”
杨仪道:“他服了药,伤势也不很重,放心。”
此刻叶明丫道:“夏夫人,你没事就好了!”
叶蒨儿也轻声道:“多亏了夏夫人跟艾公子相救……”
夏绮看向叶蒨儿,望见她身上的披风,夏绮点点头道:“倒也不必这么说,若非姑娘……总之不必提了。”
叶蒨儿呐呐道:“我也没做什么。”
夏绮呵了声,没言语。
叶明丫却嫌弃地看着叶蒨儿:“下作东西,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不料夏绮闻言:“你说什么?”
叶明丫道:“夏夫人,你不用可怜她,那不过是她的本色,之前在俞家不也还巴巴地要用那一套去勾引俞……”
杨仪怔住。
但叶明丫却没有说完,因为她脸上被夏绮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夏绮不顾手臂上有伤,扇了叶明丫一记耳光:“闭上你的嘴!”
叶明丫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被打:“你……”
“我早就想打你!”夏绮恶狠狠地说道:“我不管你们在俞府是怎样,但之前在下面,若不是叶姑娘她有舍身成仁之意,你又岂能活下来?你要再敢说她的不是,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叶明丫目瞪口呆。
夏绮怒道:“你骂她下作,你不如想想,若不是她,你还能清清白白地当你的大小姐?或者,你以为从那个地方走出来,你还能是清白无辜的?我劝你最好管好你的嘴,不然都是一个跳进黄河洗不清!谁也不用笑话谁!”
叶明丫闻言,脸逐渐地白了。
杨仪虽听得明白,却并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头看向夏绮:“姐姐莫要动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竟然会在这里?”
其实之前在京内,夏绮生产之后,就曾跟杨仪说过,这孩子毕竟是赵家血脉,他们一时之间虽不敢为难,但长久来说未必知道如何。
所以夏绮告诉杨仪,待出了月子稍微安定,她就要往北边去。
之前杨仪临行去夏府的时候,夏绮也说过自己近期要动身了。
只是杨仪没跟夏绮交底自己也打定主意要到北境的事。
她心里只想着路上能遇到就遇到,遇不到也不用强求,随缘罢了。
想不到竟真的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夏绮出发那日,正是艾静纶偷跑的时候,两个人在离京后不远就遇到了。
之前艾崇志为打通京内关系,带着艾静纶四处拜会,平宁将军府自然是常去的,故而艾静纶认识夏绮。
听说她要往北境去,少年兴高采烈,正好同行,一路不寂寞了。
他们是在昨日雨大之前来至青林寺的。
本来稍微赶一赶路,也就去了前头的观复县。
只不过有个原因,夏绮是临时起意。
因为她之前回京的时候曾在这青林寺里投宿过,当时的主持还是空林大师,那可是个有真德行的法师。
夏绮如今有了孩子,便想顺路去请教,看看大师会怎么判自己这北边之行,至少有个启示之类。
马车在寺庙门口停下,却发现另有另有两辆车停在门边,两个僧人撑着伞,正在车前指指点点,又时不时看向她。
夏绮并没当回事,只以为也有香客来到。
等进了门,才发现已经换了主持。
夏绮并不认识空悟,又听他说空林乃是他的师父,已经圆寂,本并不疑心,只感慨世事无常。
她本来想喝一杯茶便走,谁知异变突生。
原来艾静纶是个闲不了的,他见夏绮坐着说话,便自己在寺庙里闲逛,那陪同他的小沙弥一个拦不住,艾静纶已经逛到了后厢房。
在一片雨声淅淅沥沥中,艾静纶隐约听见仿佛女子的叫声,声音凄厉。
他惊诧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什么响动?”
“施主,”身后那小和尚赶来:“这、这里不能擅自进入。”
艾静纶偏是好奇多嘴的人,竟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何不能进来,我刚才怎么好像听见女人……”
他盯着前方一间房,见房门虚掩。
艾静纶迈步走过去,拾级而上,那小和尚急的跳脚:“我说施主……”
刹那间,房门打开,一个凶脸的和尚走了出来,正是性海。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各自愣住。
星河看艾静纶相貌如女子,脸上不由露出惊异的表情。
艾静纶见是个和尚出来,便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下道:“抱歉,我走错了。”
他转身往外。身后性海盯着他的背影,却招手叫那小和尚来低低地吩咐了几句。
接下来,夏绮所知道的就是自己喝了口茶,觉着气味不对。
她到底是有些警觉的,立刻站起,但身上已经没了力气。
她死命地咬破舌尖,才让自己保持着一丝清醒,感觉那些人将婴儿抱过去,不知在商议些什么。
脑中一阵晕眩,等再度醒来之时,人已经被关在了地穴之中,耳畔一个女子的声音,哀求道:“你们不要动那个孩子,要怎么样都行。”
夏绮听见孩子,一个激灵,却见眼前景物模糊,依稀瞧见两道影子在面前晃动。
一个男人道:“好啊,那就乖乖服侍大爷。”
另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哆嗦着道:“我们是、舜州叶家,跟京内俞尚书家是亲戚……你们敢……”
“呸!什么高贵的名门小姐,到了这里,都是老爷的肉!再敢多嘴,先从你来!”
那女孩儿抽噎了声,不敢开口了。
夏绮不明白,一心想找自己的孩子,隐约听见婴儿咿呀了几声。
那男人喝道:“扫兴的小崽子!”
之前的女子道:“爷不用管,一个婴儿碍不了事呢。”
那男人得意道:“哈哈,你倒是个懂事的,看在你的面上,大爷先饶过他……你可要好好伺候……”
夏绮知道他们在说自己的孩子,暗暗地运气,但四肢百骸都酥软了,完全提不起气劲。
正在这时侯,外间有人喝道:“来了贵客!上头吩咐让你好生看着,先别弄了!”
那人正在紧要关头,哪里愿意。
外间的骂道:“你不想活了?主持的话也敢违抗?等好生打发了人,你要干多少不行!急着去死?”
对方才将那女子推开,骂骂咧咧地走开,一边系腰带一边问:“来的什么人,这么大阵仗,我们在这里他们在上头又发现不了?何必这么谨慎?”
外头的道:“你懂个屁,来的是京内的永……最厉害的是还有一只狗!那只狗可真见了鬼,先前刚进门,还冲着这里叫了几声,本来预备着给它弄了点加料的馒头,谁知偏偏还不吃……可见是古怪的很!今晚上都消停的,别生事!”
因为这几句话,才平安地度过了一宿。
而这一夜,夏绮也终于缓和了过来。幸而那些人不知道她会武功,只把她当作个寻常妇人看待,并没有捆绑或者如何。
夏绮才发现,这地穴内竟囚禁着不少女子,而她身边的几个,正是叶家的两位小姐跟丫头。
奇怪的是,其他的妇人竟都十分安静,好像绵羊一般温顺,不声不响,偶尔才有几声隐忍的抽噎,但立刻打住。
只有叶家的那叶明丫,不住地骂叶蒨儿:“不要脸!真给叶家丢脸,你刚才是干什么?”
叶蒨儿一声不响。叶明丫低低道:“我真没说错,你就是贱骨头……”
夏绮听出两个人,叶蒨儿是之前护着她的徽儿的,叶明丫当然是那个自报家门而被骂的吓回去的。
当时夏绮忙着运气调息,便也懒得理她。
这一夜她提心吊胆,担心这些人会来祸乱,幸而无事,等稍微恢复几分,便来照顾徽儿,悄悄询问叶蒨儿有没有看到艾静纶,她却答说并没见到什么男子。
直到次日早上,夏绮模模糊糊听那看守的人说:“那个永安侯……果真难得,性海师兄很是动意,只可惜主持严禁打草惊蛇,昨儿晚上才靠近那院子,那狗几乎扑出来……岂不吓人。”
“那就白白地放了他们?”
“你说的轻巧,他们带了足足五百的兵,你敢跟他们碰碰?”
“那也罢了,横竖快把这煞神送走,我们这儿可有几个新鲜货色的呢,我都等不及了。”他说着就回头向内看。
夏绮恍惚听见是说“永安侯”,可又听不真切。
毕竟她以为杨仪在京内,是绝对不会跑到这个地方来的。
但就算是听错了,那也是最佳的试一试的机会,她拼死也要从这里杀出去。
正那看守走了过来,不怀好意地打量他们几个。
夏绮似胆怯般垂首,直到对方走到跟前,猛然出手夺过对方的刀,她干净利落,一刀削向颈间!
那看守几乎不知发生何时,喉头一凉,摇摇晃晃欲退后。
夏绮却眼疾手快一把揪过来,摘下腰间钥匙:“快打开!”
叶蒨儿从方才就在打量她,猛然看她如此动作,虽有准备,仍惊得魂不附体。
直到钥匙扔了过来,叶蒨儿赶紧去开锁。
哆哆嗦嗦,费了点时间,牢门才打开,外头有人道:“什么声音!”
夏绮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刀。杀气腾腾地冲了出去!
那人察觉里头不对,立刻喝道:“快来人!”
身后叶蒨儿跟着跑出来,本想去开旁边的牢门,谁知走近才发现,那些门并没有锁,但虽然无锁,里头的妇人们却都毫无逃离之意。
只是在瞧见夏绮提刀杀人的时候,才有几个惊动的。她们靠近过来,惊疑地打量。
此时夏绮已经跟两个僧人打了起来,她以一敌一,还要护着怀中孩子,仓促中肩头吃了一刀。
她深吸一口气,倒退一步贴在墙壁上,正心惊胆战,却听见艾静纶的声音叫道:“绮姐姐!”
夏绮眼前一亮:“在这里!”虽不知他从哪里发声,却如同看到一点亮光。
偏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犬吠声,然后是怦怦地响动。
同时脚步声急促,有人叫道:“大事不妙,赶紧把这些清理干净!”
才说到“干”,猛然看到眼前情形。
他愕然之下,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模样的,打开一抖,向前扔了出去!
叶蒨儿看那物在地上冒火,散出了白烟,叫道:“不好了,他们要杀人灭口,还不快逃!”
那些妇人们听见这句,才如梦初醒似的,惊呼着向外。
跟夏绮对敌的两个僧人看到那东西散烟,知道此物的厉害,骂了几声,赶紧撤退。
夏绮吸入了烟,越发支撑不住,恍惚中见艾静纶冲过来:“绮姐姐!”拉住她:“快走!”
艾静纶扶着夏绮向前,此时那些受惊的妇人冲了出来,有一个跑的最快,但很快,甬道尽头便听见一声惨叫。
夏绮知道她定是被害了。
夏绮感觉身上的血流的很快,整个人的力气也仿佛在流失,她狠狠地咬了咬唇,拉住艾静纶:“小静,帮我……护着徽儿,你带他往那边走!”
艾静纶道:“咱们一起!”
“不……”夏绮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万一跟着他,他自然不会抛下自己,这样一拖一,怎么了得,又有毒烟,又有贼人,谁也跑不了!
她只强行镇定:“前面也必是条路,我去探探,你带他们往那边……咱们外间碰头!”
夏绮的判断没有错,从艾静纶的方向出去,正是大雄宝殿释迦摩尼的脚下。
外头的机关已经打开,剩下一层只需要他们从后开就行了,不过她没料到,那里也有贼人埋伏。
至于那些妇人,因为看到跑出去的被杀了,故而竟不敢再逃,七零八落,都被迷烟毒倒了。
只有叶家几个人被夏绮提醒,用帕子捂住嘴随着艾静纶,才撑到此刻。
而夏绮一路也杀了两个,幸亏在最危急的时候,遇到了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