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冤有头,债有主

第三章 冤有头,债有主

知州戴有德轻轻碰了碰有些发愣的张丹青。

像是在喃喃自语,又是像是在劝慰后生,无奈说道:

“丹青,算了吧……

这种事情,官府是管不了的。

我虽身为父母官,此情此景,却也只能徒留一声叹息。”

伤感的点了点头,张丹青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正要扭头。

忽然冷不丁的,却在村口看到一个红衣女子。

脸上麻木的,望着村子里发生的一切。

忽然看到张丹青身边,一个穿着官服的30岁男子戴有德。

不由一身冷颤,连忙惊慌的逃窜而去。

眼角余光,刚好瞥见这情况的戴有德。

再笨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立马让隔壁房间的一些衙役,冲到村口抓人。

打仗对付强盗不行。

但是欺负普通百姓,这些个衙役,一个比一个拿手在行。

费了约摸半个多时辰。

终于在满乡下乱窜的小树林里,捉住了这个红衣女子。

知州戴有德,也整理了一下官袍和乌纱帽。

一脸威严地坐在余家村祠堂里,扭了扭屁股。

力求在太师椅上换个更舒服的坐姿。

居高临下的望着,被五花大绑跪在祠堂里的红衣女子。

又看了看身旁坐着的刑名师爷张丹青。

眼见对方点头同意后。

知州戴有德,狠狠的一拍桌子,愤怒的咆哮着:

“说,你是何人?

为何见了本官就跑?

是不是你杀人心虚,故而见官就跑,妄图逃避王法追究?”

那个红衣女子,眼神呆滞的望着祖宗牌位。

上面密密麻麻的,码放着余家村列祖列宗的所有牌位。

只是衙门里的众人觉着诧异。

眼前的这个女子,也不知那祖宗牌位有什么好看的。

竟然让这个红衣女子看得如此出神。

就连知州大人的咆哮问话,也充耳不闻。

身边一个衙役,有些摁耐不住了。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区区一个红衣弱女子。

竟然连知州大人的问话都当做没听到。

这妥妥的刁民啊。

当下狠狠一脚,便将那红衣女子踹翻在地。

红衣女子蓬头垢面,被踹翻在地,吃痛之下,委屈的哭丧着:

“坏人,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一个个就知道欺负我。”

知州戴有德和张丹青,面面相觑。

敢情这个红衣女子,说穿了是个疯婆子呀。

拳打脚踢之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余家村族长有些尴尬的,捋了捋下巴白胡须,向知州戴有德赔罪说道:

“大人海涵,这女子啊,也是我们余家村的。

早些年,她的爹死了。

他们家就剩她一个女子,族人就商议着,将她赶出去。

亦或是拿去嫁人也好。

总而言之,房屋和田地,须得收回族里。

可谁料,这女子死活不同意。

任凭如何驱赶,一直和族人玩起了躲猫猫。

不管族人如何辱骂殴打,她都不肯离去。

这些年来,要么是东家地里摘棵菜,西家篱笆偷只鸡。

就这么疯疯癫癫的苟活着。

时间久了,大伙也不忍心,就这么听之任之。

说到底呀,我们余家村的人,还是心善呀!”

这番话说出口。

张丹青不由得眼神微微一凛。

心善二字。

从余家村族长嘴里说出来。

怎么听都有些讽刺……

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依旧有些疯疯癫癫的低声抽泣。

嘴里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怪话。

这时,一个余家村村民,愤怒的站出来,再次朝她狠狠踹上一脚。

哼哼的草地上淬了一口,骂了声:

不要脸的贱货。

只是见壮的知州戴有德,无语的斥责了他一番。

被斥责过后的那个余家村村民。

有些瓮声瓮气的退了回去,一边退回去,一边从怀里一兜掏出一颗金黄色的药丸。

极其享受的扔入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喃喃自语:

“仙药好,仙药妙,吃了仙药好生儿子呱呱叫……”

可谁知,余家村族长听得此话,便恨恨地一声又是对他一声怒骂。

骂他不懂规矩,父母官面前也如此喧哗。

静静坐在一旁的张丹青,顿时心中一阵意动。

一念及此,张丹青便率先站出来,伸伸懒腰。

推说自己有些乏了,要回房休息。

一旁的知州戴有德,自然也听出了话外之音。

直接二话不说,站起来便朝着祠堂外头走。

……

长长的走廊。

张丹青走在前头,一言不发。

跟在身边略慢半步的知州戴有德,也是心事重重。

只是身为长官,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村里的人,大有古怪?”

听得知州戴有德发话,张丹青停下了脚步,满脸苦笑:

“让大人见笑了,早在衙役们冲出去抓人之时。

我便和村里的几个老婆婆打听了一番。

嘿嘿,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

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知州戴有德微微蹙眉:“此话怎讲?”

常常吐了一口浊气,少年的张丹青就像是老人一般的沧桑口吻:

“村子里的人都说,这红衣女孩,生性极其放荡,四处勾引村子里的男子。

上到60岁老叟,下到18岁少年,都不放过……

其人德性,简直让人难以启齿!

据说她的父亲,也是一夜之间,被她活活气死的。”

知州戴有德捋了捋下巴并不长的胡须,严肃的低低沉吟,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道:

“你…信吗?”

张丹青玉树临风的脸上,满脸不屑的啐了一口:

“我信他个烂锄头!”

烂锄头?

一说到这,知州戴有德和张丹青,二人相视一笑。

……

是夜。

知州戴有德带着几个胆大的衙役,毫不犹豫的便刨开了红衣女子父亲的坟墓。

那是一片乱葬岗。

按照村人所说,那一株捆了红丝飘带的老槐树下。

就是红衣女子父亲的乱坟。

先前刨的坟,看来很是随意。

埋的并不深。

几个衙役三下五除二,便将尸骨刨了出来。

只是尸骨刚刚一刨出来。

官府众人,不由道心一口凉气。

这幅骸骨的惨烈程度。

没有学过任何法医和刑侦知识的人。

都能够一眼看出这幅骸骨的主人。

在生前,究竟遭受着怎样的非人折磨?

胸腔肋骨数根折断,手骨腿骨,折断和裂纹处,看得人触目惊心。

知州戴有德,蹲下身子来。

愤怒已经彻底压过他心中的恐惧。

嘴唇哆嗦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一旁的刑名师爷张丹青,像是自言自语的,捧起死者的头颅骨,有些哀怜的说道:

“死者的浑身骸骨,有多处明显的击打伤。

从痕迹来看,甚至还不是某一种器具造成的,

种类约摸有七八种,

也就是说,他是被群殴致死。

你们再看看他的头颅,颅腔内,有少量的泥沙刘流出。”

知州戴有德微微不解:“此话怎讲?”

张丹青一声冷哼:“他先是被众人围殴,然后,强行被推入水中,在满身是伤的痛苦之下,活活溺亡的…”

听着自己的师爷娓娓道来,戴有德赞许的连连点头。

看来……临时聘请的师爷,这个钱没白花!

听着张丹青慢慢解释。

衙门里众多官员和衙役,更是不由佩服不已,

出于对案情的愤慨,竟然将手指捏的格格作响。

这种惨烈,简直是人神共愤。

作为地方父母官的知州戴有德,更是气的嘴唇发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低沉吼道:

“本官这就下令抓人……

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张丹青摇了摇头,语气悠悠说道:

“大人莫急,还不到时候…

还记得那些死者,口腔之中的堵塞物吗?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附近应该有一个石矿。

那里应该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石矿?”知州戴有德,有些搞不明白情况。

见这位父母官发愣。

张丹青扬起了手中,纸张包裹着的那些堵塞物。

用小树枝戳散,悠悠的说道:

“来之前,我找了当地一个妇人问了问。

这余家村后山,恰好就有这么一个像石灰的石矿。

而这石矿,位置非常隐蔽,在一处溶洞之中。

而石矿之中,最主要的成分,就是这些死者,咽喉之中的堵塞物。

我将它称之为蒙脱石。

蒙脱石是一种矿物质,色同石灰。

所以,很多人经常会弄混了。

这玩意儿。

特性多多,用处也是多多。

一旦遇水,则会快速的膨胀。

一瞬间,体积可以膨胀到原先的10-30倍。

利用其吸附性能,可以用来脱水,

利用其粘结性可作铸造型砂粘结剂等;

利用其分散悬浮性用于钻井泥浆。

并且,这样的特性,并且还可以将之用来入药,可以有效的进行止泻。

然而,是药三分毒。

这玩意,用的不认真,也会出事的。

当然了,任何东西抛开剂量谈危害,都是耍流氓。

少量的服用这种蒙脱石,有些时候可以当来做药。

但是…

当突然之间服用的量过大之后,这就成了一种极具危险的危险品。

这种东西…性质有些像石灰。

呈白色状。

下咽的时候,应该会以其他食物包裹下咽。

否则单独下咽的话,会非常的干燥难受。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不知情的人很可能会大量的冲水兑服。

而一旦喝了水,尤其是热水。

便会使这种蒙脱石粉,快速的发挥它膨胀性能。

在短短的时间之内。

这种蒙脱石粉,就会体积疯狂的膨胀10~20倍,纯度过高的话,甚至达到30倍。

这种快速疯狂膨胀的体积,立刻就可以让人咽喉堵塞。

进而窒息死亡。”

看了看白纸之中,被戳散的白色堵塞物。

知州戴有德,不禁有些微微发寒。

为了求验真相。

众人毫不犹豫的来,到了后山的这处溶洞。

在火把的照耀之下。

刚进入溶洞才几十米。

眼前的情况,看得众人触目心惊。

弯弯绕绕的溶洞里头。

竟然躺着,早已腐朽发烂的十几具尸骨。

尸骨之上。

到处爬满了绿色苍蝇和觅食的毒蛇。

知州戴有德,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正准备痛骂几声。

忽然洞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声。

知州戴有德,立即警觉着让众人熄灭火把。

然后埋伏在洞穴壁上。

果不其然。

洞口传来微弱的火把光芒。

一个身形佝偻,脚步蹒跚的老人出现在了溶洞之中。

赫然是余家村族长。

也不知道是年老的原因。

导致了他视觉和听觉有些迟钝和下降。

只见他并未察觉,自顾自的在一个洞壁上,从一个人工凿出的小洞里头。

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精美盒子。

轻轻翻开盒子。

里面整齐的码放着,一粒粒金黄色的仙丹模样药丸。

余家村族长,煞有其事的还数了数。

却听得身边一声冷喝:

“这些个仙药,族长这些年怕是害死过不少人吧?”

惊恐回过身来的余家村族长,连忙护住怀中的药盒。

压根想不到这个秘密的溶洞里头,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这么多官兵。

顿时便把他吓得有些瑟瑟发抖,惊恐的指着知州戴有德:

“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这的?”

知州戴有德嘿嘿一声冷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本官还未做官之时,早就听闻:

有些地方,那些个家族一直有着吃绝户的风俗。

等的某一户人家,没有男丁之后,便将他们家的女眷赶出去,并霸占他们的房产田地,美其名曰收归族有。

而有些做的更绝的,在他们家最后一个男丁还没死之前,便开始恶意陷害。

甚至活活弄死,继而达到霸占他人家产的目的。

你们余家村,这些年来这种龌龊事,怕是没少干吧?”

面对父母官如此正义凛然的揭穿。

余家村族长面如死灰,苦笑一声,立马又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面孔,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些房产田地,那都是祖宅,田地也是族田。

可不是谁一家的,那是属于宗族的。

他们家男丁死了,那些个女人早晚要改嫁的。

若不收回田地房产,难不成等着这些寡妇改嫁,把这些田地房产送给他们男人吗?

天底下,哪有肥水流到外人田的道理?

我这也是为了宗族作想,何罪之有?”

……

“笑话!荒唐!”

从火把光辉里,走出来的张丹青一声痛骂:

“你们吃绝户,本就丧尽天良。

而你们更该死的,是因为要霸占田地房产,竟然萌生了杀人害命的念头。

多年来,害人无数…

你对那些生不出来男丁的家庭,向来就存着这种杀人夺田的心思。

一边向他们家唯一男子,兜售着你那号称可以保生男孩的仙药。

一边计划着如何夺人田地房产。

这些个生不出来男孩的家庭,这些个家庭的父亲,便会求之如渴地服用,你兜售得仙药。

但你所谓的这种仙药,外表裹着一层糖山楂,里面藏着的,却是蒙脱石粉。

也就是这个溶洞里的白石粉,我说的对吗?”

被人一步步揭破了心中谜底,余家村族长歇斯底里的,朝着张丹青瞪了瞪眼。

困兽犹斗一般大声吼着:

“那又如何?

这仙药里头的白石粉,压根就毒不死人。

甚至还可以用来入药,有止泻之效。

吃个一颗两颗,完全屁事没有。

你就是告到皇帝老儿面前,也奈何我不得…”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张丹青恨恨的咬了咬牙:

“你说的没错,剂量不到,自然无法成为杀人利器。

你真是利用这些生不出男孩的家庭,一心渴望生出男孩的心理。

一次性大量卖给他们多枚药丸。

这些个家庭的父亲,一心渴望着能够生出男孩。

有些人便会迫不及待的大量服用。

接下来嗓子,便会处于又干又痒难以吞咽的症状。

这个时候便会下意识的用水吞咽,

而一旦用水,尤其是温热水,便会立即和里面的蒙脱石粉反应。

让这石粉,体积以极快的速度疯狂膨胀。

如果短时间服用,超过六七枚药丸。

快速膨胀的石粉体积,可以达到10~20倍。

短时间之内立马可以让人咽喉处直接堵死。

进而造成窒息身亡的现象。”

……

“哈哈哈哈”,余家村族长得意的在空中挥舞双手,面若癫狂狂的笑道:

“那又怎么样?

这也不能怪我呀,谁让他们那么贪心呢?

谁让他们那么急着生儿子呢?

他们越是急着生儿子,就会越加疯狂的大量服用。

这种情况要是吃死了,那可真不关我的事哟……”

死到临头还如此狡辩。

张丹青一时间无语气结,目光投向了知州戴有德。

戴有德哪还会跟他废话。

这么几个月来,余家村接连死去多人。

都因这个缺德的族长所致。

弄得整个饶州,整的是人心惶惶。

四处谣言传的疯起。

都说什么余家村的人,尤其是男人,一喝水就容易死。

害得整个饶州地区。

许多男子下田耕作,再苦再累也不敢轻易喝水,补充体力。

如此为恶多端之人,知州戴有德,再也没了耐心。

直接大手一挥,便让人将这个族长人赃并获。

准备押往州府衙门审理,并上报刑部。

就在众人擒获了余家村族长,人赃并获,破获大案之时。

余家村祠堂。

那被村民打的死去活来的红衣女子。

孤零零的,昏倒在祠堂之中。

在一声声蟋蟀鸣叫时。

悠悠疼的醒了过来。

身边尽是一些余家村淫恶的男子。

一个个的吐着口水,口中痛骂着贱女人,不屑的潇洒离去。

……

忍着剧痛的红衣女子。

惨笑的望着,余家村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

凄苦的嘴角,就在众人纷纷离去之后。

突然狞笑了起来。

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破旧的毛笔…

那是早亡的父亲,曾经用来教她识字的毛笔。

而此时此刻,仿佛成了红衣女子手中的一把利刃。

只见她,一步一步的爬向了那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

凄苦的埋怨到:“诸位列祖列宗,我也是余家后人,为何得不到你们的护佑?

却要让我在这宗族里,十余年来凄惨度日?”

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就像是一个个冷漠的身影。

毫无感情的静静望着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越说越愤怒,越说越绝望。

狞笑着,随机抓起其中一张祖宗牌位。

在那祖宗牌位背面,写了几个大字:

先考白莲教教主韩归山之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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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案大明:我老板是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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