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打你!
华京,是大秦的首都。聚集天下权贵的皇宫坐落于此地,在阳光的照耀下亮眼得容易睁不开眼。
彼时是夏日炎炎,艳阳高照,被晒得汗流浃背的货郎们一边吆喝做生意,一边不断地擦汗擦脸,热得他们脸背红红的。
货郎做生意的地方在临安街,在他们的不远处,一间茶馆正在发生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李相的儿子被打了。
说起这位李相爷,大家无不称赞他是大秦的能臣,这些年助延昌帝在多个领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为人两袖清风,甘居人后,严于律己,谦逊大度,是官场上人缘最好的丞相。不过这位贤明的丞相却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李相爷的夫人是他的表妹王氏,王夫人去世得早,只育有一子。出于对表妹的无限哀思,李相爷官居丞相后也未再娶,亲自抚养儿子。或许是感情上的投入太深,这个儿子从小不学好,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斗鸡遛狗玩蛐蛐,李相爷的儿子也是秦楼楚馆的常客,玩女人一套一套的,堪称是风流第一人。比起父亲的洁身自好,似乎儿子不肖父。
李相爷苦口婆心,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儿子仍旧是我行我素,一点变化也没有。李相爷有这样的儿子,真是出尽了丑。
如今,李相爷的儿子踢到了铁板,正被人狠狠教训呢。
当然,打人者的身份也是厉害,是英国公府的大小姐袁家姑娘,袁家大姑娘的名声,哎呦嘿,截然不同。
寻常大小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像袁家小姐?到处玩,到处闹,敢得罪她的都被她打得鼻青脸肿,关键是英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支持袁家小姐,袁家小姐亲兄弟三人,堂兄弟七个,姐妹二个,出身在这种环境里,还是出了名的爱女如狂的英国公府,谁敢和英国公拍板过不去?
“你……你……”被暴打的李相爷之子李梁面色涨红,目光恶狠狠地瞪着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女子。
只见她一身干练的藏青色衣袍,束发带,浓眉大眼,面白如玉,双目如炬,炽热明烈,个子也比寻常人高一截。
单从外表上来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柔弱气息,英姿勃勃,美艳不可方物。
狠狠打了李梁的藏青衣“男儿”正是鼎鼎大名的英国公府大小姐袁令超。
李梁那愤懑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成功取悦了袁令超,袁令超双手抱胸,用脚压在他的后背,说道:“你之前不是很得意地说过我袁令超不可能打过你吗?而且,就你刚刚那张嘴,还敢调戏一个六岁小女孩,对方不肯,恼羞成怒下还想强抢民女。李相爷怎么会有你这个猪狗不如禽兽不如的儿子啊?我今天打你,是替天行道,也是帮李相爷扫清门户,也免得李相爷的身后名被你李梁无耻地败光侮辱。”
接着,又是一巴掌打在李梁的脸上,李梁毫无还手之力,他的随从小厮已经去了丞相府求助,援手还未到,在此之前只能乖乖地被袁令超揍了。
“你这个贱人……”李梁的嘴巴被打肿流血了,足见袁令超这一巴掌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你什么你?”袁令超满脸不屑地抬起下巴,“技不如人,还敢顶嘴,怎么?袁辣椒的名号你没有听说过吗?”
袁令超由于热衷打抱不平,且武力值高,打遍京城无敌手,那些被她暴揍过的纨绔子弟直接给她取了一个绰号——袁辣椒。难听的外号也有,什么袁巫婆、袁姑婆、袁嬷嬷之类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但广为流传的,还是袁辣椒这个雅号。
毕竟,性烈如火,乐于助人,就是袁令超的两个特点。
李梁语噎。他根本没有把袁令超放在眼里过哪还管什么辣不辣的?结果,吃亏了。
一看李梁的表情,袁令超心知肚明他之前是不以为意的。
袁令超嘿嘿一笑,嗯哼,经此一遭,若死性不改,或老样子一样依旧不把她袁令超当回事,那就不好意思了,明天的太阳她会教他看看为什么如此灿烂。
袁令超的笑容落在路人眼里,无不胆战心惊。
一旦这个女魔王露出笑容来,那就意味着还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袁令超拍了拍手,“你知道你调戏的小姑娘是谁吗?”
“……”他哪里知道?反正不可能比他好多少,穿的衣服破破烂烂不说,老旧得要死,哪个名门出身的会有这身打扮?
说到底,李梁欺负欺负小姑娘也是挑对象的,身份和他相等或比他高的就老老实实,不敢冒犯,一遇见身份卑微的民女丫鬟之类的,嘴巴不把门,调戏抢走是一连套的。
袁令超就知道这个满脑子没正经的不认识对方,于是一字一句地解释:“南阳县主。”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南阳县主是延昌帝胞弟成王之女,自幼深得纪太后与延昌帝的喜爱,作为未出嫁就有食邑封号的宗室女,南阳县主的分量可想而知。
“什么?”
李梁惊呆了,堂堂县主怎么穿得如此破旧?要不是……
“我父亲是成王,这个令牌你认识吧。”
被李梁当做软弱可欺的普通姑娘南阳县主气得出示了昭显她身份的令牌,以及出身成王府的同款玉佩。
好不容易出一趟门,跟着袁令超瞧瞧热闹,偏偏被李家的浪荡子弟调戏,差点被带走。南阳县主满眼都是不满与厌恶。
李梁见此,又惊又恐又恨。
无人怀疑南阳县主的真实身份,令牌玉佩造假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让他摊上了不好惹的南阳县主?
袁令超可不管李梁内心多么挣扎后悔,反正一句话,得罪了她别想溜之大吉。
正好趁着南阳县主一事,好好出口气。
“李公子啊李公子,你既然对南阳县主不敬,那就跟着我们去一趟皇宫吧,此事交由陛下审理,最为合适。”
袁令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反对无能的李梁。
这厮整天游手好闲的,出入花街柳巷还不够,都把主意打到南阳县主头上,这下子,李相爷再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也耐不住自家儿子的作大死行为。
想到这里,袁令超的眼底划过一丝幽光。
袁令超说要面见君上,李梁脖子处一阵凉嗖嗖的风吹过。
可不要啊!
“不,我不去!”
李梁努力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去见延昌帝。事情闹大到面见天子的地步,他和他爹得完蛋了。
南阳县主轻飘飘地质询他:“那你是希望是被我打死了?”
“……”李梁沉默,嘴巴的伤口还没有止血,他不想和南阳县主一块见皇帝,可是,也不想被袁令超她们打死。
南阳县主耐心告罄,直接命令人把李梁抓起来,进宫求见皇帝,审理出一个公道。
李梁再次哀嚎,“别,别……县主,县主……”
袁令超问他:“那你是认错了?”
“我……”
“公子,公子,我们来晚了。”
丞相府的救兵到了,但为时已晚。李梁欲哭无泪,你们到现在过来有何用?招惹了南阳县主,他爹得打死他了。
袁令超不紧不慢,慢慢扫视从丞相府赶来的一帮彪形大汉,都是丞相府养的家丁仆从,搞个身强力壮,蛮干铁定是行不通的。
不过,她有人啊。
袁令超低声地与南阳县主咬耳朵,“县主,咱们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千万别善罢甘休。”
“嗯,你放心,我会的。”南阳县主悄悄地点了点头。
李家公子栽在她手里,算他倒霉。
“公子,是谁打得你这般惨状?”
袁令超把脚挪开,那帮凶猛的家丁上前搀扶,才看清楚了李梁的伤势,惨不忍睹了,而且,袁令超专挑脸去打,俨然是不依不饶的架势。
李梁疼得惨叫,“别,别碰我这里,我疼!”哭得那叫一个惨兮兮。
嚣张跋扈的李家公子何尝如此落魄过?都是袁家小姑娘干的好事。
袁令超不发话,南阳县主冷声道:“丞相府的人都这么没大没小的吗?见了本县主还不下跪?”
“县主?”丞相府的家丁一点也不信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穿得一般的女子是县主,他们只觉得李公子太可怜了,被一个小娘们打成这样,多丢脸。
他们嗤笑不已,“你是县主,我还是天王老子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家丁们嘲笑眼前女子的“异想天开”,冒充县主,吓不到他们。
况且,真的县主又如何?李相爷权势滔天,那些养尊处优的皇亲国戚哪一个比得了李相爷手握大权?见了面,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客客气气的?
他们不把南阳县主放在眼里,甚至为了替李梁出气,想教训教训南阳县主与袁令超。
南阳县主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自寻死路,呵!
“我以南阳县主的名号命令你们,把这群人抓起来,到时候我入宫求见皇帝伯伯,自有定数。”
“是!”跟随南阳县主的侍卫们立即把这群张狂挑衅的李家仆人与李梁五花大绑起来。
李家仆人们目瞪口呆,咋这人真的是县主?
南阳县主挥了挥手,“小爱,我们一块去皇宫。”
袁令超微微一笑,“遵命。”
这下子好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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