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幽梦

蔷薇幽梦

“你的红茶,请——”

突然的声音,让她不由得抬起头。

“多谢款待,我就不客气啦——”

低缓的脚步,有些冰冷,皮鞋踢踏地面的声音,足以扣动人心。

“她怎么招呼也不打,就跑出去了呢?”

一席绅装的劳伦斯,看到了楼道中飞奔而过的极影,因为光线的缘故,没来得及看清,就下意识地让开了道,好在身手足够敏捷,才勉强保住了手中端着的茶杯。

“说起来,你不是也会小提琴演奏吗?”

梓伊里对以什迦娜的离去,不抱有任何的感情,刚才的对话,简直就像是为了驱赶她所以才那样说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她就这么走了,钱还没有付呢,这样我可是会苦恼的啊……”

劳伦斯的声音逐渐有些自私。

“没关系,等会儿我帮她付,好不容易有两个人的时光,坐下来陪我聊一会儿呗”

原本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劳伦斯,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如果是女士的邀请的话,尤其是你……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静默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不介意我抽支烟吗?”

心心念念的红茶已经端了上来,她却没有急着品尝。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又要教育我多注意身体吗,免了吧……”

回过神的梓伊里回拒了他的好意。

“最近确实遇到了很多不顺的事情,刚来这里的两天连雨伞都忘记准备了,想想那个时候还真是狼狈啊……”

“像你这种年纪,就差不多该考虑隐退了吧,一大把年纪了还到处跑……”

他以朋友的眼光,给出了诚最挚的建议。

“我也想啊,但前提是得找个合格的接班人,我的那几个徒弟没一个是像话的,怎么让我省心呢?”

梓伊里的笑容开始变得苦涩起来,这是她为数不多愿意软下心来,倾诉真情的对象。

“是吗,我记得你儿子是三十五年前就死了吧,如果他还是活着,是不是就能轻松一些呢?”

带有怜悯又饱含温情的目光,平稳地投在了梓伊里的身上,就像是遇见了告解室里的神父,忍不住想忏悔些什么。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看来,时间从来都没有饶恕过我啊……他要是活着的话,也许……”

她好像都已经快忘记这件事情了,劳伦斯也意识到就不该提起这种伤感的陈年旧事,揭开别人的伤疤让他也很不是滋味。

“好苦、哈哈,没想到劳伦斯你居然也有调味失误的时候啊——”

她故作镇静地喝着这样一杯苦涩的红茶,却又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喝得不亦乐乎。

劳伦斯紧闭着嘴,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房间里就只剩她的自我嘲弄般的笑声。

“我的失职、、、”

他对那样不痛不痒的话语很是感冒,她不是选择了遗忘,而是一昧地逃避现实,挖掘出她人的烦恼,对此自己却束手无策,没有比这更痛心疾首的事了。

“梓伊里,拥有罪孽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获幸福………做得到的事,做不到的事,这中间就是落差,即便你是特级执行人,也不能这样子乱来”

“量力而行的道理,我当然知道,这句话也原封不动地还给你,现在谈放弃还太早了,你难道忘记陀罗尼的使命了吗?”

梓伊里的眼睛,

总是这么得坚毅有神,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之恶,任何的恶念都无所遁形,这才是她真正值得敬佩的地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令善法不可扼,恶法不可扬,如果仅凭人类之躯无法抵达,为了吾等崇高之愿,此生此志皆可献上……陀罗尼已经解散,现在只有你还在坚持下去了吗?”

“也许吧”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她自己都有些认不清自己的内心了,背叛理想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她不敢肯定自己一直都坚持着的,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的目的,是不是就和忒修斯之船一样,在不断地修补中,已经失去了它的本貌。

她明白,要是一旦选择了放弃,自己存在的意义也将彻底消失,她没有办法背叛被托付的使命,用这样虚伪又看似美好的理想来束缚自己,证明自己的价值。

“只有你一直如此得美丽,原来我是在羡慕你啊——你的执念已经根深蒂固,为了这个目的甚至可以去玷污自己,所以我自知没有资格成为你的伙伴”

因为否定这个理想,就等于宣告她的空白,宣告过往的人生不过是徒劳无益,蔷薇之红与酞青之蓝创造出不纯之紫,这是被他人赋予的人生。

“一味的去接受,并不尽一件好事啊——但要是问我,你的归宿是在何方的话,我恐怕也答不上来……”

劳伦斯有些出格地托起她的左手,深沉地亲吻那有些粗糙的手背,梓伊里似乎并不反感他的举措,只见她缓缓地倚靠座椅,静静地挥洒那无限柔和的目光。

“我的事情,你也别太操心,真想来一杯啊……”

对话太过冗长,和她曾经留得长发一样,以不合时宜的角度切断了它们,她总是如此得跳脱常理,连惋惜的机会都不给。

“酒精饮料对身体不好……”

“我当然知道,就当是庆祝我们的友谊,就干一杯吧,别告诉我你这点酒量都没有咯!”

她理所当然地知晓着一切,又从来都没有去理解过什么。

“好、好——就当是为了你吧”

从来都没有赢过梓伊里的劳伦斯,很干脆地举旗投降。

“不要总是给自己找这么多借口,既然想的话,就直截了当些吧,犹犹豫豫的人生可不会精彩的,时日不多的话,就更应该去放纵自己,这才是我狂妄无畏的人生啊”

“是说我想做的事吗?”

“生命只有一次,你难道只为了那一成不变的每一天而活吗?而我对过去没有任何的牵挂,只会努力的跑向前方,你要是一直,待在原地的话,可就再也追不上了”

“…………”

沉默寡言并不是劳伦斯的本性,但他明白那些言语的份量。

这不是她自己所选择的道路,要比喻的话,她的内心一定是比钢铁还坚硬的东西,能把一时的豪言壮志,去当做一生所求的女人,也注定了她的孤独。

比起逃避,她更愿意去承受不可期许的愿景,哪怕是要面对比绝望更深的不可名状之物,坚信着这是只有她才能做得到事,帷幕已经拉开,自己的人生,就是要华丽地大闹一场不可。

那绝不是一句不想服输就可以一言概之的人生,明明布满了棘刺,却又如此得美丽动人,不禁令人联想到,人性的闪光点也不过如此。

“伊里奈,我想,我确实有未完之事,看来得多出去走走了,下次的时候再向你汇报吧,如果还有下一次……”

劳伦斯缅怀似的耸了耸肩,可以明确的是,他终于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伊里奈……哼哼、”

她不太熟悉这种陌生的称呼方式,就好像第一次听到,才发现原来还可以这样子叫唤。

“也好,话说这才是我的本名才对……东一个佐藤小姐,西一个伊里奈小姐的,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和脸上的神情一致,她喜欢晴朗的天气,要是在阴雨天的话,心情也会低落不少。

“举杯吧——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当然,这话应该由我来说,算了算了,原谅你了,干杯!”

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配合氛围,室内古老留声机的胶片恰巧播放起这首经典的歌曲,也许这就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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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菲罗斯Saphro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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