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三)文化之路
郑滔说:“是呀,我上个月还不够钱花,跟同学借了一点钱,放假回去得还给他。姐姐、姐夫,我又伸手向你们要钱了,还请你们大发慈悲。”
郑秋娣听了,想说什么,却是看看丈夫,不好当面说弟弟什么话语,怕是伤了他的自尊。苏惠民则是心领神会,估计郑滔与陈子然还有纠葛来往,不然他不会这么大手脚花钱的。他还是忍不住道:“我们赚钱的速度可是跟不上你花钱的速度!你这小子,读一个高中,钱都是花在什么地方?你在学校期间又出不去外面,一顿饭能吃多少钱?”
郑滔说:“嘿嘿,我现在是长身体时期,可能吃了。等会这些饭菜我都会干完,我要吃多点才有力量,才能在内线如鱼得水。”
苏惠民说:“你这个学期准备要结束了,现在各科学习成绩如何?你的心思是都用在篮球和其它方面吗?”
郑滔回答说:“学习马马虎虎吧,一周则是打几次篮球。”
苏惠民又问:“那其它方面呢?空余的时间都在干什么?”
郑滔偷瞄一眼姐姐,回答说:“除了在饭堂,其它时间都是两点一线,课室和宿舍,没有其它方面了。”
苏惠民又试探性地问:“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有经常跟一个读高二的师姐一起交流学习吗?现在还有经常见她吗?”
郑滔忽然变得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的事情,我、我哪里有时间想、想其它的事情。”
苏惠民说:“是吗?准备期末考试了,你可得好好加油。你别看自己现在才高一,其实高中三年时间会一眨眼就消逝,等到真正面临高考考大学的时候,如果你准备不充分,没有考上理想大学,那可是真的会遗憾一辈子咯。”
郑滔没好再说什么,并且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心虚,低头一骨碌地将全部饭菜干掉,然后默不作声地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郑秋娣看在眼里,看来弟弟与那个女学生的事情,小姨还没有解决好,这可如何是好?她在夜里头,低声与丈夫继续讨论了这件事,看是不是还得再找一次小姨或者找郑滔的班主任,好好解决掉这个问题。
而在苏惠民看来,感情的问题实在是不可名状、难以解决。每个人成长过程中,都必然会历练感情的磨难,尤其是青春期的情窦初开,当你越想去干扰或阻断他们的时候,他们越会躲避或抗争你。他们正值叛逆期,对感情问题好奇又懵懂,会一意孤行,觉得真爱无敌,搞不好还会离家出走,厌恶学习。所以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历尽沧桑才知悔。
两人聊到后来,觉得还是要不动声色解决这个问题,既不能让郑滔反感,又能顺理成章。当然,感情的问题不可能说断则断,古语有云,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两小无猜,投入的感情越真挚,藕断丝连、纠缠不清地难以了结。所以苏惠民还是决定再去找一次小姨,尽管她让他不要联系她或找她,但问题总得解决,总得找到关键点来解决问题。
苏惠民没有跟小姨打一声招呼便直接进校园去找寻她。他与校门保安随意搭讪了几句便顺利进入校园,只是没有在她的办公室里找到她。他接着探询了一句她的同事,得到的回答是她才刚刚出去,是去了学校文化广播站。他本想在办公室里等她回来,又怕耽误时间,就直接向广播站径直而去。
当他走到广播站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两个歌声,一个是音乐机器放出的歌手歌声,
一个则是真人跟着音乐哼唱的歌声:“没有你的夜里,泪静静流下;温习着一字一词你说的情话。呼吸着你的呼吸,发现我心跳跟着你的心;在你天空忘掉自己,一点一滴泪在日记里。呼吸着你的呼吸,紧紧抓住寂寞的空气;满天星星,你在哪里,冷冷的夜雨不停……”
苏惠民在广播站门口呆立良久,里面只有小姨一人。他不知小姨是在练歌还是随意哼唱,只是见她跟着忧伤的慢歌,在副歌部分逐渐起调的时候,她的情绪从淡淡的忧伤,竟是忽然潸然泪下,眼里一下子直蹦出两行眼泪,似乎是悲从中来,不可自拔。她为何如此悲伤?是因为歌词直击她的内心,还是这首歌有她与另一个人难以磨灭的回忆?
方怡心在一曲罢了,终是低头独自叹息起来,拿着纸巾微微擦拭自己的眼睛。她在轻叹口气之后,回头望了望门口,一个身影映入眼帘,才开口说:“唔,惠民,你、你怎么在这?”
苏惠民皱着眉头,走进广播站之后才说:“小姨,您是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方怡心说:“我不是叫了你不要来找我吗?怎么又来了?”
“小姨,我们是亲人,我是您的外甥。从小到大您都很疼我和惠诚,我也一直非常敬重您,并且这些年也是时常挂念您。好不容易再见到您,您要么躲避我,要么拒迎我,我是哪里做得不对吗?”
方怡心听了,似乎更加悲伤,啜泣道:“你没有错、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她刚说完,啜泣的声音仿佛决堤一般,“呜”的一声哭出声来,接着站起转身,立马跑将出去,完全不理会一旁的苏惠民。
苏惠民看在眼里,一头雾水,小姨这究竟是怎么了?他思绪凌乱地也跟着转身跑将出去,一路小跑着找寻小姨,终是在操场的跑道上再次看到她。此刻天空灰蒙,北风凄凄,她孤单的身影在无情的寒风中形销骨立,头发被吹得蓬乱、衣服则是凌乱不堪。
方怡心似乎知道苏惠民在身后追着自己。她忽地停下脚步,转身说:“惠民,你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究竟都是错付了自己的感情、自己的青春。这些年我真的过得好苦,我真的走不出那段虐恋的情殇。”
苏惠民这会更是迷惑不解、稀里糊涂,不知小姨所云。她这说出的话完全是男女之间感情的问题,她与这是谁之间的感情问题?而她对自己又是抗拒又是有掩饰的感情一般,她这是对自己……怎么可能呢?小姨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暗恋之情?
方怡心又说:“我一看见你就会想到他,我就会陷入不得自拔的感情泥潭里面。我求你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不想再因为思念而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百孔千疮,垂死挣扎一般。”
她这次说完,又是转身跑将开来,一路向蓝白的教学楼群跑去。
苏惠民这回是完全没有了继续追赶的念头,他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琢磨着小姨话语的意思,猜不透,想不明,理解不了,难以释怀。他站在寒风中困惑了十多分钟,想着小姨一直拒迎自己,便不再去找寻她。他这才困顿地向校门走去,经过一面墙壁的时候,不经意间竟看见小姨的半身相片贴在墙壁上,并是被透明玻璃隔离封闭。这是一面宽大的“校园风采”墙壁,上面有许多优秀教师的相片和简介,同时也有一些优秀学生的名字和获得的荣誉奖项。
他停下脚步,默念着小姨的简介,优秀正高级教师,两位“语文状元”学生之特级教师,还有一系列的专业理论专著简介。原来小姨是教语文的,还带出过两位“状元”,可真是厉害。他接着又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陈子然。这不是与郑滔一起的女同学吗?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优秀共青团员,她的多篇作文刊登于某些杂志,生物科优秀学生等等。
其实“校园风采”的墙壁还有许许多多的优秀教师和学生,这里确实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巍巍学府。只是他无暇再念及其他人员,久久注目于“小姨和陈子然”,思考良久才不舍得离开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