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土地上的坟
婆婆的坟在离四爸家半里路的小晒场上。王明点上三支香,两支蜡,石板桌上摆了一大堆祭品。王明背靠在婆婆坟头,右手拿着一摞纸钱支在坟前的石板桌上,左手正往燃烧的纸堆堆里一张张递着纸钱。
“纸钱要一张张的烧,这是为了方便逝去的老人在那边点数。”这是王明以前和爷爷奶奶一起上坟他们告诉的。
燃烧的青烟就着黑色的纸钱灰飘向天空,沿着后山腰一路飞向了顶上的天空。
在王明的记忆里,婆婆是一个拙朴的四川老农妇形象,一辈子简单,勤劳。对土地和劳作有着天生的执着,柔弱的身躯能背上满满一背篓沉甸甸的红薯。她的一生都不愿意空闲下来,习惯了忙碌日子的她,人生的最后几年,因为太过清闲,反而不能习以为常。
“婆婆,您在天上还好吗?”王明望着天空……
纸钱烧尽,王明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留下几块蛋糕放在石案上,老人家牙口不好应该吃点耙的。
王家二老相距五年逝世。葬礼在村上办的风风光光,大摆宴席,敲锣打鼓,请道士念了几天的经文。按理说,二老应该埋在一处,儿女辈因为风水问题,害怕影响到后人,于是给二老找了两处不同的风水地。还好,都在半山腰坐南朝北的地界,一眼能望见枷担湾的全貌。
“爷爷婆婆一辈子都盼子孙的好,到最后入土时,子孙却因为所谓的风水不能让你们躺在一个地界。讽刺……”王明嘴角轻蔑的一笑。一边想着这个现实中带着些许悲剧色彩的问题,一边向爷爷坟地走去。
沿四爸家小晒场后面的斜土路上一个台坳,来到了全村光照最好一块公用晒场。晒场一圈没有任何遮挡的树木,中间一处小凸起,然后就向四周缓缓的下斜,活像一块巨大的乌龟壳,由此得名,“乌龟板儿”这地方只能容下四五张晒席,因此每年收成后都是全村人挣抢的地界。
从“乌龟板儿”向西再过十几块庄稼地,就到了老爷子的墓地。王明沿着庄稼地旁的小路,慢走到爷爷坟前,把祭品从大袋熟料袋里取出来放在石案上。照旧点燃香蜡,然后从裤包取出一盒香烟,抽出一只点燃猛吸了一口,从鼻孔里长长的闷出两条白色的烟后放在石案上,“没有旱烟,抽这个将就一下了,爷爷。”王明撇嘴笑到,略显无奈。
老爷子的坟包和婆婆大小相差不大,坟面的颜色略深,野草略多。王明蹲在地上,一边烧着纸钱,一边看着坟头,野草随微风轻轻左右晃动摇摆。晃进了王明眼里,摇进了王明心里,勾起了他无限的回忆和遐想……
几千年以前,从第一个埋进枷担湾土地的先辈开始,一直到今天金钟村零零散散的坟地,他们辛勤的在这片土地上挥洒着汗水,世世代代得以延续,那些早已化作一捧泥土的,和大山融为一体,继续滋养这里的花草,树木和庄稼地。21世纪,从这里走出的枷担湾人已经山南海北,天各一方。从这里走出的,一些最终会落叶归根,一些永远留在了枷担湾以外,他们共同之处就是……都从这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