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爱相随

农历清明，春寒料峭;雨夹雪，冷。

这个清明假期我没有回去。

她跟她父亲回她老家扫墓。

清晨醒来，我习惯性的翻开手机，就看到她的留言：我正跋涉在乡间小路上。

我还在赖床。

今天我的合租邻居，那对快递小夫妻，也带着雯雯也回了老家。

我一个人起床、洗漱、站在窗口，看着雨雪飞舞。

自从我们确立关系之后，就一天都没有分开过，像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几乎一有机会就黏在一起。

所以今天突然见不到她，心中空空如也。

手机上上海量的精彩短视频，也转移不了我的注意力，这种感觉愈来愈深。

因为我意识到了一个曾经忽视，而如今不得不面对的、曾经无所谓，而今很在乎的问题...这是命运给的选择题，没有弃权，只能选一。

“是碌碌无为的茫然活着，还是拼搏一把，创造更好的生活？”

我只能选第二条路。

我已经25岁，大学毕业两年多了，我的大学同窗们大多都有了很好的发展，而我还只是一家普通公司的职员，每天重复做着最基本的工作。我简单算了下，如果按照我的收入水平要在这个城市购房购车，即使每个月不吃不喝，也得二十年以上；这里虽然只是个三线城市，但是消费水平其实并不低，去年的全国城市消费调查中，宁都竟然排在全国前十，我其实不是很懂经济，但也知道在宁都，人们的收入和支出是绝对不平等的，可现实就是这样总是充满着不平衡。

我是慢热的性子，对人对事都一样，而且住一个地方、干一份工作，按照我的性子是不会轻易去换的。

可现实的问题又摆在我的面前。

我与蒋雪的家境都一般，而且我可怜的自尊心与中国传统的家庭建设文化给我树立的价值观，都督促我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我以前是个‘无忧无虑’的人，从不关心国家大事；我不热衷于人们都追求的物质享受，也不喜欢职场上恭维应酬的酒桌文化，甚至进入移动支付的时代之后，我都保持着传统的思维，怀念钱包里有一叠人民币的那种厚实的感觉。

我想我一直都是被传统生活方式所束缚的人。

可是这两个月以来所经历的事情，都在告诉我自己，我要打破自己传统的生活方式。

其中有两件事情的发生，极大的促进了我的转变。

第一件事：说来惭愧，我几乎没有去专门购物的习惯，所穿的衣服及日用品都是街边小店里顺路买来的，一方面因为我的成长环境所决定的，另一方面也是我长期所养成的生活习惯；正月十五那天早晨，我决定陪她去逛商场，她兴奋的拉着我的胳膊一头就扎进了人海。商场里面，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简直让我大开眼界，我看见很多人都在疯狂的购物，而我们只能看着，她倒是也无所谓，她要的事那种感觉，可我却被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一下，因为我身上拿的那点钱都是自己的生活费，动辄几千元的衣服，不是我所能消费的。但看着她放光的眼睛，我几乎都没有咬牙，就决定要给她表达一下‘男朋友’应该表达的心意。

她劝我：“不要买啊好贵的，我就是随便转转，晚上了我们去夜市上买，那儿的衣服便宜。”

我不答应，对她说：“我今天一定要买，不但是今天，此后一定要给我女朋友买最漂亮的衣服！”

她拗不过我，

只好随着我。

但她红了眼睛，流着眼泪一定要给我钱，我说不用，以后我的钱是你的，你的钱还是你的。

她‘噗嗤’一笑，那一霎的微笑，像是外面春天的气息，我感觉我的人生在那一刻，才开始有了价值与方向。

虽然花光了钱，但是我觉的很开心。

第二件事：周末，她去参加同学聚会，晚上十一点钟她给我打电话，说她喝了点酒不舒服，让我去接她。

我火速打了辆出租车去接她。

到了地方，是个很气派的，叫雪之恋。我到门口的时候，正遇到她们走出来。

她走在最后面，有一个女孩跟她走在一起；那个女孩叫晶晶，据她说是她最好的闺蜜，这次就是她组织的聚会。晶晶前两天订了婚，据说找了个‘宝马’哥哥。

他们聚会散场，互相道别，好几个都是她们的各自男朋友开车来接；最后只剩下她和晶晶，于是我走上前去；晶晶问我，“于晨啊，这么关心我们雪雪呀？嘿嘿...天气这么冷，赶紧带回去吧！”

我说：“你呢，不一起走吗？”

她说，“不了，我男朋友就在对面，看，那辆车就是。”

我顺着她的指引，看向马路对面，那里正有一辆白色的宝马轿车停靠在路边。

“你呢，没有开车来吗？”晶晶突然问我。

如果是平时，我会理所当然的告诉她我还没有车啊，可是那一瞬间，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尤其她问我的时候却有意无意的扫了眼蒋雪，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正准备质问她是什么意思，蒋雪眼疾手快，立刻拉起我的手说：“哈哈，晶晶，我和于晨说好了去电影院呢，这不，旁边就是！”

她用力捏了捏我的手心，我忍住濒临爆发的冲动，道：“那我们先走了，你路上慢点。”

我转过身，蒋雪拉着我的衣袖，但不忘回头说了声：“晶晶，改天聚啊！”

接着马路对面传来刺耳的轰鸣声，我知道她们走了。

我心情有点低落，说不上为什么；蒋雪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搂着我的胳膊。

我知道她看出我的低落，所以给我温暖...

这两件事发生之后，我一向平静的心起了波澜。

我性格是平淡，但是不代表我认不清这个社会。

相反，生活给予一个人的贫困，往往使得我们更能去体会世间冷暖。

或许是我习惯了相对平凡的生活，又或者我之前没有找到一个爆发的理由，可是现在，我的心每时每刻都在躁动，我的思想总是将我从平静中往出拽，我的灵魂不想在沉睡、迷蒙，不愿再随波逐流...

我坚定的想要改变自己，改变这平淡的生活；我不想让自己带着她走到品牌橱窗前只是观望，我不想让自己明天因为物质的贫穷而失去什么...

我想到了我从小到大的生活状况，想到了已经垂垂老矣的父母，想到了每次当年读书离家时他们殷切的目光，我不该让他们过的好一点吗?

这是拜金吗？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圣人，都能拥有圣人的心态，不可能都达到知足常乐的境界...父母是望子成龙的，爱情也是需要灌溉的，柏拉途式的爱恋固然唯美，但也需要厚实的土壤滋养。

更何况，身在红尘中，怎避红尘事？

生活给了我们选择，我们就要选择怎样去生活。

庆幸而重要的是，我今天意识到了自己要去选择，而且有一个相爱相随的人给我温暖，愿意同我一起寻找方向...

思绪回到清明节的清晨，外面的雨雪停了，我知道地上的残雪很快就要融化成水、然后渗入大地。

我穿上厚厚的外套，将帽子拉起来盖在头上就出了门，我要去呼吸新鲜的空气、要去走走停停。

到中午时分，天空的云层渐渐散开，一缕阳光照亮了一座城市。

街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南来北往的他们，想必都有自己的方向；我看见人潮汹涌里，多少前行的脚步走出了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