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对面的杀手
凌俊屏住呼吸，食指一勾，子弹如大气层中磨擦的流星疾射而出，在消音器的作用下，小四喜突然“呃”的一声，后脑勺悄无声息多了一个血弹。
小四喜瞪大眼珠直愣愣立了一秒，微转个身，“扑通”栽倒在地。
“啊？”
旁边几人一看莫名倒地的小四喜，大惊道：“喜哥！”
几人迅速掏出枪支转身后瞄，另一个骨干脸色都苍白了，这一幕来得太突然，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这是在分党的基地！
其中一个执枪男子喝道：“送伍哥和薛哥上车！”
本来是七个人，小四喜已经倒地，另一个骨干和新老大在两名执枪男子的掩护下迅速撤入小车。
小车油门启动，“刷”地离开基地。
现场只留下了两名男子，满目杀气腾腾，拿着枪警觉地扫描四下。小四喜僵直趴在地上，脑部的血流成一小片，空气中凝结着一股死亡气息。
从开枪到躲身，凌俊没有让对方捕捉到任何信息。但他知道，不用多久便会赶来大队人马，自已潜伏在楼道里，而楼外的那两名男子，是什么人？
那两名男子利用余光将可疑之处扫了个遍，其中一个黄发男子盯着凌俊所在的楼宅阴阴笑道：“从开枪的角度判断，对方应该还藏在A楼里。”
另一个张嘴一笑，露出两排烟熏的黑牙，说：“我倒很想知道谁吃了豹子胆，敢在飞帮的地盘下手。”
二人嘴角挂着笑，眼睛却集中一点，手中的枪也没有丝毫懈怠，迈着沉缓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A楼。
凌俊将枪握紧了些，楼里未经装修，空荡开阔，根本没有可以掩藏之地。眼看二人进入楼道，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沉健异常。
当距离不足五米时，凌俊出手了——以闪电之势从墙角跃出来，他的脚还没落地，子弹已经射向黑牙男子的眉心。
凌俊原以为自己的速度，对方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但他失策了，对方在凌俊发出声响的第一时间凭直觉挪闪，只是凌俊开枪速度过快，他没能够完全闪开，子弹迅疾穿透他的一只耳朵，肉沫一溅，那人“啊”了一声，但却没有捂住耳朵伤口的动作，而是第一时间持枪回击，凌俊闪过了。
三人都暴露在空阔的楼宅空间里，子弹都有限数，对方是两把枪，一阵“砰砰”的枪声之后，三个人直面相向，相视一笑，将手中的空枪扔向一边。
黑牙男子的耳朵还在流着鲜血，一滴一滴溅在肩头，从他崩紧的面庞就知道他在忍受着剧痛，耳朵是神经密集的部位。但他依然狠狠地笑着，笑容很邪恶。
凌俊感叹江山代有人才出，七颗子弹居然没有功效。当然，除了对方有着较好的心理素质和身手，人数和枪数是自己的一倍，在毫无遮挡的情形下，他们占了巨大的便宜。因为自己也要躲枪，而且是两把枪，不容有更多的发射判断。
三人直面相视了一阵，那名黄发男子忽然愕道：“你是凌俊？”
凌俊也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印象。仅管在马来西亚总部待过，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和皇叔及几位骨干秘密接触，其他人员就算有过一面之缘也应该早淡忘了。
不过他既然认识自己，想必是总部的老成员了。从交手看来，他的身手倒也不错，为何默默无名？他是敌还是友？
黄发男一声狂笑打断了凌俊的猜测，他哈哈道：“总算有机会和你切磋了，能和国际顶尖杀手干一场，痛快呀！”
凌俊冷冷一笑，说：“你也是杀手？”
黄发男扭了扭脖颈，很难看地笑着说：“没错。不过，我可不像你那样走狗屎运，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他压沉了嗓子说：“为什么幸运女神那么照顾你呢？如果不是贺叔一时大意，你以为你能杀入幽帮中央圈吗？”
凌俊哼笑着说：“恐怕不仅仅是幸运的问题。”
黑牙男也笑了，耳伤的剧痛和强装的笑容交织一起，使人格外别扭。他朝着身旁的黄发男瞟了一眼，用嘲讽的口吻说：“你的机会也来了。在总部的时候，你不是一直扬言凌俊没什么大不了吗？干掉他，你就能取代他国际顶尖杀手的名号了。”
黄发男回瞟了他一眼，微微动了动双手，两副硬质扑克牌从袖口渐渐崭露出来，看来要亮绝活了。
凌俊一直处于紧急防备状态，包括对话也未有丝毫懈怠。黄发男狰狞一笑，叫道：“凌俊！接招吧！”
话音刚落，一张扑克牌闪着亮光飞旋而来，那是一张黑桃A，黑色的桃心在绝快的速度下旋转成一轮黑圆，扑克梭角锋光闪闪，这张牌的威力，恐怕不会亚于子弹！
凌俊早有防备，将身子微微偏侧，没用多大动作便轻易躲过这一击，但——这张黑桃A只是一记宣战令，凌俊刚站定，十多张刀片般的扑克呈不同角度旋转而来。黄发男在封锁他的闪避空间！
凌俊忖思着左右跃开，但他想要落脚的地方各有一张扑克将攻的轨迹，没有多余考虑，真正的战斗往往在千钧一发！凌俊凝吸一口气，两手像千手观音般上摘下拦，攻往身体要害的扑克是接住了，但手指间传来丝丝疼痛，凌俊举起夹了九张牌的双手一看，血已沿着掌心手背蜿蜒流淌。
黄毛男嘿嘿一笑，咆哮一声跳跃起来，转身的刹那掷出一张倏急的红色“joker”，这是一张王牌，直逼凌俊脑门，旨在取走对方的性命！
但他未免太小看国际顶尖杀手了，凌俊忍疼一笑，头部瞬间一仰，笑容像一抹闪电掠过脸庞，待到微低着头定下型来，那张王牌已夹在凌俊的齿间。凌俊轻轻一吐，嘴里的扑克像一片落叶摇摇直坠，默无声息掉在地面。
黄毛男面露惊态，敢用嘴接住他的王牌，这不但需要勇气，更要实力！如果稍有不慎，嘴角必定被犀利的飞牌割开！而凌俊居然如此淡定从容，黄毛男又一记怪叫，袖口深藏的扑克牌尽数“出鞘”飞出。
凌俊将手里已夹的扑克全数返送，扔飞出去。不过这牌在他手里便毫无了威力，只不过是九片旋转的硬纸。有些杀手专研奇门怪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谁都能在很短的时间掌握其要义。
凌俊扔出的扑克和黄毛男掷出的扑克在空中偶有碰撞，这牌居然像认识主人似的，迎碰到的全被黄毛男掷出的割成了两截，且依然借着余力飞向凌俊。不过两物相撞之后，加速度会锐减很多，凌俊只用手肘数挥几下，不费气力将其击落地面。
程咬金的斧头就前三下，黄毛男爆发的绝活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不由瞪大了惊呓的嘴巴，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世事都是看着容易做起难，国际顶尖杀手的名号果然不是捡来的！
黑牙男原本以为黄毛男以往的狂妄是有资本的，眼下见难不倒凌俊，便大啸一声，握着紧拳朝凌俊直面击去。
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很大，杀手之间的天赋也是各异。这句话的确是真理。仅管黑牙男和黄毛男处于同一地位，从他的出拳判断，如果他的绝活便是拳头的话，二人的实力悬殊不言而喻。世间本身就有很多不公平，并不一定有了实力就有了一切，成就的取得，更多受了钱财、广告和名气等客观因素的的影响。即便具有大神的潜质，说不定最终也只落个扑街的命运。
黑牙男和黄毛男的确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到了真正关头，他才发觉自己的地位来得有多么虚。凌俊站在原地未动，一只手便包住了他的拳头。
黑牙男暗惊，只觉腕骨剧痛，凌俊不动声色地反转手掌，“喀嚓”声传来，紧接着是黑牙男咧嘴狂叫的惨声——手腕骨折！凌俊拉着他的拳头，最擅长的腿法密无间隙地踢满他的全身，等到松手一刻，一脚蹬在他的胸口，黑牙男便飞身甩出，“咚”的一声跌倒在地上，挂了。
解决得实在是干净利落，黄毛男呆住了，他曾经太轻看凌俊了。
黄毛男最得意的绝活是扑克牌，论拳脚，他知道已经没有出手的必要。
凌俊见他闭上眼睛，却走近几步，道：“你很有潜质，但是不应心生忌妒。如果勤奋地自我深造，会有出头的一天的。你走吧。”
黄毛男睁开不可思议的眼睛，说：“你不杀我？”
凌俊嘴角上扬，淡淡一笑，说：“都是杀手，都是为任务而活着。只不过你是长线，我是短线，你的路线更易成功，国际顶尖杀手只不过是个名号，不值得你惦念。”
凌俊知道像黄毛男这样有抱负的杀手，绝对是吃软不吃硬的，不过所述之言的确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黄毛男长叹一声，凌俊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问道：“皇叔在什么地方。”
黄毛男再度闭上眼睛，心悦诚服道：“天涯大酒店。”
凌俊走出楼宅，跨过小四喜的尸体，地面上的血渍已经呈暗红色。暗杀小四喜只不过是雇主的任务，而他自己的真正任务，是干掉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