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夜袭

凌俊嘴角一笑，卖关子似的说：“你猜呢。www.”

“还猜什么呀，那个胖女人都说溜嘴了。”岩铮大有点抱怨的味道，觉得凌俊玩笑开过头了。

凌俊只笑不答，到了街区，恰巧路旁有一家连锁餐店，便说：“你不觉得有点饿了吗？”

已经过了用餐时段，连锁店都没什么人了。凌俊这才喝着豆浆说：“我的确是杀手。”

岩铮没有惊讶的表情，尽管凌俊开始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凌俊搁下豆浆杯，问岩铮：“所以我对你妹妹的婚事一直回避。你觉得，一个杀手谈爱情甚至于结婚，这有可能吗？”

“有可能。”岩铮坐得笔直，双手分开在餐桌上，倒是凛然道：“怎么没可能。”

凌俊只是一笑。

岩铮说：“爱情是不分职业的，虽然我对杀手这个职业毛骨悚然。但你不是坏人。”

凌俊又笑了，说：“难道杀手里会有好人？”

“有。”岩铮抬头挺胸，大义凛然道：“怎么会没有。”

凌俊觉得他的思维太美好了，说：“以后不要这么轻易投入义气。我知道你是当我兄弟，但不见得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真诚。”

“我知道。”岩铮把头微埋，说：“但我就是希望妹妹能和你好一辈子。我觉得你可靠，我放心。”

凌俊看着他，兄妹俩都一样地赤诚，一样地固执，一样地纯净。凌俊心里暗道：如果我也只是个普通的村民，过着普通的生活，那该多好。

放羊。结婚。生子。放羊。

这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岩铮吃饭很快，几下就扒完了，然后去了洗手间。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

等他回到餐桌时，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凌俊抬头问道：“怎么啦？”

岩铮将一张条子放到桌上，凌俊拿起一看，条子上只有一个字：撤。

凌俊凝眉问岩铮：“哪来的？”

“刚在拐弯处，一个女人给我的。”

女人？什么女人？

凌俊暗觉好奇，问：“长什么样？”

“她戴了帽子，没看清。把条子往我手里一塞就走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凌俊将筷子一搁，大步追出去，那人已经消失了。

岩铮跟出来，匪夷所思道：“她速度真快。”

凌俊单边眉宇一撇，说：“赶紧离开。”

岩铮跟着凌俊在街巷里左绕右拐，不解道：“在玩游戏呐？”等转了半天，凌俊又看看四周，拦了一辆的士。

岩铮说：“难道有人在跟踪咱们？”

凌俊默不作声，警惕地用余光瞟视车窗左右。那名出租车司机以为旁边座上的男子在偷瞄他，脸上倍感别扭。

等到了一个陌生地，凌俊又拦一辆车，如此转了几趟，最终在一条林荫街道边的宾馆落了脚。而天色，也渐渐黑了。

喜欢黑夜的除了耗子，猫，狼，还有杀手。夜间下手是杀手的习惯。凌俊本身是个杀手，直觉告诉他，皇叔和幽帮遗党派出的杀手已经发现自己了。

真是一群废物。在巷村之时，上方就下达了追杀令，直到现在才摸清自己行踪。

而那个塞条子给岩铮的，多半是那个蒙面女子。

凌俊觉得玉欣的失踪也可能和皇叔有关，尽管推断不合理，不过世上本无绝对。他倒很希望蒙面女子不要神秘兮兮，现身后可以问个明白。

至于那帮废物杀手，应该被自己甩远了吧。凌俊并不是惧怕他们，如果单个单个地上，可以很轻松将他们逐次解决掉。怕就怕十来个同时下手，即使是一只凶猛的山猫掉进野鼠群，也有可能成一堆白骨。

岩铮见凌俊要进宾馆，一把拉住道：“在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之前，咱们还是住招待所吧。我知道你也带了钱，但不知道要在外头待多久啊。”

凌俊笑了，说：“放心，足够咱俩花。”

见凌俊这般自信，岩铮也没有多劝了，他自己也厌嫌女人的噜嗦。

这只是一个三流宾馆，服务人员的态度像生菜，用心微笑和佯装微笑的差别巨大。凌俊后悔将出租车的最后一站停在这里，妈的，连个洗澡水都时冷时热，这一点倒是和服务生阴晴不定的表情配套。

洗浴完毕，二人待在床头看着百无聊赖的电视节目。岩铮对电视不感兴趣，但却对凌俊的杀手职业充满了好奇，一个劲问杀手是怎样的生活。

凌俊似笑非笑道：“这就是杀手的生活。有事杀杀人，没事躲躲人。”

岩铮觉得很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问道：“你真的……真的杀过人啊？”

“杀过啊。”凌俊很从容。

岩铮的表情一时缓转不过来。

凌俊望了他一眼，笑道：“还敢让你的妹妹嫁给我吗。”

“敢。”岩铮还是执拗。“怎么不敢。”

“胆子不小。”

岩铮又补充一句：“反正你又不会杀我妹妹。”

凌俊笑了。

岩铮皱着眉头，说：“感觉你杀的应该都是坏人吧？”

这一点倒是说对了。凌俊手下无冤魂，他有自己的杀手原则。就因为这个原则，他感慨自己幸得“国际顶尖杀手”的名号，实质修为是名不符实的，甚至不如一般三流杀手的无情境界。有谁相信一个顶尖杀手会对女人手下留情？甚至和一个男人坦诚相待谈笑风生？

不过，他找到自己普通**的一面，也是因人感触的。

凌俊叹道：“其实我不叫王虎。”

岩铮忽然露出难得的狡黠，笑道：“我猜也是这样。你到底叫什么啊。”

“我叫凌俊。”

“好名字啊。比王虎好听多了。”

岩铮只比凌俊小了四个月，但由于阅历不同，岩铮的单纯在险恶的江湖里就像个小孩子。不过是可塑性很强的“孩子”，他的适应能力超出了自己的揣测。

凌俊笑了笑躺下来，头刚接触枕头，突地扑出一口鲜血。

岩铮大惊，急道：“怎么回事？”

凌俊接过岩铮递来的毛巾和漱口水，锁紧了眉宇。胸口的伤是在天涯大酒店和两大老牌杀手过招留下的，这些日子一直隐隐泛疼，但凌俊凭着体格和毅力掩饰得杳无痕迹。面上虽然能够淡然无痕，但淤积的内伤是无法掩饰的。

当凌俊看着毛巾上的鲜血时，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自己每一次暴走之后，之前的所有伤势都能离奇复原，如果暴走不用失忆，不用强迫杀人，能够控制自己思维，而且能够随心所欲的掌握暴走时间，那该有多好啊。即使伤势重大，哪怕奄奄一息了，只要调动暴走的意识，一切又瞬间复原，那不就意味着自己拥有不死之躯了吗？如果掌控了暴走的力量，别说杀皇叔手下现有的两大高手，即使他破天荒请来所有国际顶尖杀手，自己也可以不费气力干掉他啊。

目前地下医研队还在化验骨质石板阶段，如果研究成功，一步一步达到这些阶段，最终进入完美暴走，那就因祸得福了。

不过眼下的暴走对自己来说是种残忍，毫无规律，杀人吃肉，谁想象都觉得恶心。想到这里，凌俊对岩铮说道：“你一定要记住，当我莫明其妙喊头疼的时候，你就躲得远远的！现在岩温医生还在提炼药材，在我治疗好之前，你要谨记这一条。”

凌俊一说，倒是勾起岩铮的可怕回忆了，那次在山林捕杀野猪之后的一幕又浮上脑海，不提倒罢，一提难免令人发怵。

凌俊忖思道：“按你亲眼所见看来，我暴走之后应该是就近杀人，所以你躲远一点，至少躲到其他人之后，应该会没事。”

这个建议还真自私，难道其他人就该杀吗？凌俊自道无奈，至少在治疗有效之前，这样能将内心的愧疚降到最低。

岩铮想起这事就浑身起疙瘩，他望望宾馆房间，两床相隔不过一米，便惊悚道：“要是你今晚就暴发症状怎么办？这里没三个人。”

凌俊笑道：“那你去隔壁另开一间房吧，我请客。”

正说着，忽然有人敲响房门。

岩铮巧道：“来第三个了。”正要去开门，凌俊把他喊住了。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

凌俊小声道：“把衣服穿上。”

等穿好衣服，凌俊将眼睛在门洞处探看一番，见是宾馆的服务人员。刚打开门，服务人员被推开了，一把明晃晃的利刃直面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