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钢丝
龚梓不敢跟着跳过去,缓缓从皮带扣中抽出一根钢丝,双目则死死盯着正处于无能暴怒中的赤练蛇。
生怕离火一招不慎被巨蛇卷入口中。
离火却不慌不忙盘腿坐下。
手腕一转,三枚五角硬币打着旋落于地面。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巧劲什么手法,三枚硬币落地之后,竟听话排成了一条直线,每一枚硬币之间的距离也几乎相等。
之前来这里之前,离火起卦时可是一脸的慎之又慎。
但此时的离火,又恢复成了以往那种随意率性的样子。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他这次只甩出三爻,便停了手。
龚梓不知道离火为什么停了手。
他这个角度也看不到前三爻到底是阴还是阳。
此时的他除了无效紧盯赤练蛇,只能再时不时观察离火的面色。
可从离火脸上却看不出,到底对眼前的这个卦象满不满意。
他只是静静地五心朝上,闭目盘腿坐在原地。
那条蛇似乎也跟着安静了下来,继续按照千百年来固有的轨道往前游动。
龚梓不敢出言打扰。
只能全神戒备地继续守在甬道口。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一分钟,可能五分钟,也就在蛇头刚刚越过甬道口三点钟方位时,离火突然原地起身,沿着阴阳鱼的分界线,小心翼翼朝着三点钟方位走去。
赤练蛇似乎有些慌张,可它又既不能停下来,也不能掉头回咬,只能愤恨地把舌头重重甩到墙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而离火则在那个方位的八卦凹槽前停下,指尖抵住其中一道凹槽的正中间。
于是那原本一道长线的凹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断成两截。
阳爻变成了阴爻?
龚梓不懂,但又大抵能猜出,这应该就跟保险箱的密码差不多一个意思。
改变完成之后,他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如是这般又重复了五次。
龚梓发现,随着墙上的每一卦被离火依次动过之后,那条赤练蛇的头垂了下去,嘴巴也不再大张,连游动的速度也越来越缓慢。
最终,当离火调整完第七卦,又直接走到第八卦面前时,那条蛇已经彻底不动,颜色也由之前鲜艳的红黑相间,变成灰蒙蒙的红黑相间,就好像石化了一般。
离火的手搭在第八卦的第二爻上,转身冲着龚梓笑道,“你可要快点跟上来哦。”
不等龚梓明白过来他啥意思。
离火脚下地板突然露出一个大洞,离火的身影瞬间消失。
龚梓两步跃到地洞口,想也不想地就跟着跳了下去。
下面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依旧需要弯腰驼背的进入。
想来应该是按照当初人的身高所建。
不知为何,龚梓突然想到了狌狌。
狌狌也不高。
而且他们之所以能找到这里,论源头,还得是狌狌洞府中的那幅岩画。
突然,迎头一股冷风打断他的思绪。
他拧着脖子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朝前看去。
竟发现前面离他几米远的离火身上,竟已结起一层白霜。
他紧跑几步把离火往回拖了七八米之后,离火这才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腕,缓缓摇头,“不行,不能前功尽弃。”
龚梓只觉一口气堵在心口,难受的要命。
想发火,却又不知道这火该向谁发。
顿了顿,冲离火沉声道,“你就呆在这里,后面有啥,我帮你先过去看看。”
离火没有拒绝,苍白着一张脸,轻轻点头说了声好。
龚梓此时才反应过来,刚才起卦时的从容淡定,不过都是他在倔强地强撑而已。
想想也是。
在如此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又失了那么多的血,能坚持到这会儿,已是奇迹。
安置好离火,龚梓转身朝着甬道另一头飞奔而去。
内心无比焦燥的他此时唯一庆幸的就是,这甬道虽一直拐来拐去,却始终没有岔路。
兴许这也是离火放心让他替他先过来打个前站的原因吧。
龚梓朝着甬道另一端狂奔时,七星伴月阵的外面,罗大校正冲着吴唯一和郑雀暴跳如雷。
“你说说,你说说你们俩个?让你们干啥来了?啊?你们保护的人呢?我问你们!你们保护的人呢?!
呵呵,可以啊,不但让你们保护的人你们一个都没护住,以及还落到了人家犯罪分子手里。二对一,你们竟然输了!”
这话很没道理。
要什么都按照人数来的话,几个人口大国此时早就称霸世界了。
但吴唯一和郑雀都低着头不敢顶嘴,任由罗大校当着众人面,劈头盖脸地骂。
而之前想把他俩当成人质,以期从这里顺利逃脱的络腮胡手下,此时不仅被反绑成一个粽子,嘴里还被塞了只从他脸上脱下来的臭袜子。
此时的他内心无比后悔,早知道后面追来的这些人装备如此先进且齐全……
别说不会把那两个人当成人质,甚至反过来,给他们捏肩斟茶只求宽大放过都可以。
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报告,经初步百米勘探,七个洞口只有两个还能继续往里走,其余五个都是死路。”
说到这儿,报告之人犹豫了一下,语调变得有些犹豫,听上去飘飘忽忽的,“第二个洞穴内确实发现了半截尸体……”
看他这样,罗大校一皱眉,“看到啥就说啥,谁教给你这幅吞吞吐吐的老娘们样儿?”
被迁怒训斥的那人一咬牙,挺胸抬头大声汇报,“尸体下半身在石头里。感觉,感觉就像是被山洞给一口咬成了两半。”
他以为等他说完后,罗大校会跳着脚的骂他胡说八道。
却不想罗大校听了他的话后,只是扭头看向吴唯一,过了好一会儿,才好似梦游般地开了口,“你说的都是真的?”
迎着罗大校的目光,吴唯一大脑一片空白地点了点头。
其实刚才诉说经历时,他自己根本不确定他所经历过的那些事,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幻觉。
只不过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的太快,他只觉应接不暇穷于应对,根本没有静下来思考的时间和机会。
所以刚才见到罗大校后,才不假思索不加分辨地,把他脑子里的回忆片段一五一十地描述了出来。
“走,进去看看。”
朝前走了两步,又转身吩咐,“把那人拉到僻静的地方好好审审,我就不信他啥都不知道就敢跟着跑来凑热闹!”
“是!”
与此同时。
随着甬道口越来越近,龚梓的面前豁然开朗。
一个冰雕玉砌的世界,在光线的照射下,泛出七彩光芒。
冰窟很高。正当中的平台,一看就是由人力而为所成。
平台上如坟冢的大冰块里,隐隐约约好似有个人躺在那里。
深提一口气,强按狂跳不已的心,龚梓一步步朝冰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