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險
午夜已至,南山虽幽,却忽起大风吹土扬尘,然笑一人在祈门村独行,加之烈烈寒风便想找户人家,但寻了几时也找不到一户有人的地方,更糟的是越往深走附近便越是破败,有的甚至只剩几根木头连墙都没有,再想回头却已找不到来路,此刻的然笑无比后悔没有跟着谷渺。
硬着头皮走了会,不觉间附近房屋尽皆坍塌,渐渐变为荒坟,猛然惊醒,才发觉已走入乱葬岗,只见得:旧骨旧冢旧纸钱,纷飞化作银蝶间,恍惚如梦惊入眼,十里荒坟十里延,白练飞条,竹杆瘦影,似有呜咕狐彻,漫天云黑皆连,想是离魄魂怨,有般无处诉罗殿。
还未等恐惧爆发,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了上来,感觉是有人站在身后按着他的肩头,然笑想移动,但此刻他的身体十分僵硬,四肢发冷无法动弹,不管怎么挣扎始终如此,现在的然笑如同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此时一条白练被风吹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然笑肩上,触碰到的一瞬间白练似活了般开始在他身上盘踞开来,直到将他牢牢捆住,随后白练上渐渐往外渗血,浓烈而厚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流到地面时缓缓向然笑背后流去,当浓血填满他的影子时,然笑的影子竟然立了起来,纵使在黑暗之中他依旧能感觉到影子在狰狞的笑着,随后一股寒气凝成实体,将然笑一点点的拖入影子中。
在接触到影子时,然笑浑身被寒冷吞没,四肢无力,身上所白练开始收紧仿佛吸噬着他身上的生气,眼前一片黑暗,越发觉得无力,不明的困意袭卷了他,眼睛顷刻就要闭上。
万般凶险之间,然笑的掌中突然传出阵灼烧般的痛来,只在一秒间困意消散,理智重新占据了他的大脑,然笑开始尝试挣扎,但影子分毫不让,灼烧感开始加剧,然笑挣扎得更加剧烈,可能是二者同生的原因,灼烧对影子似乎也有影响。
未久影子坚持不住,丢下然笑想逃,但然笑掌中一道黄符飞出追上影子,刹间黄符如镖般刺穿影子,其便化成碎片飘去,白练也停止渗血掉落在地,然笑大喘了口气,看向自己的手掌,只见掌上以朱砂为底,书着他看不懂的符纹。
“这是谁写的?难不成是那那个男人?”
因为在遇到影子前,然笑唯一见过的只有谷渺,此时谷渺在然笑的心理地位无限拔高。
……
[長行樓]中早已腐蚀的木板散发出浓重的臭味,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音,谷渺推开了房门走在过道上,楼外风吹过深山响起噪声一片,乌云遮天似乎喻意着不安的今夜,谷渺贴着墙,缓缓向楼道口走去。
回过头时他发现他的门上贴着一张黑底金字的符。
“阴师?难道这座塔里的东西这么凶?阴师才能镇住?”
谷渺看着那张黑金符若有所思,便走上前去把符撕了下来,又拿出自己的黄符。
“看来,这里东西不止于鬼了。”谷渺说着收起了黑金符,左右环围了一下确定老者未发现:“没准有大用。”
收下符后谷渺走到楼梯口,特意放轻脚步,但纵使是这样破败的阶梯依旧发出刺耳的响声,谷渺时刻提心吊胆,见识如他也不曾想过,有座楼一定要阴师来守而且九楼之上连他也不想涉及。
行至一楼,谷渺看了周围,依旧黑暗止有红烛在晃动,谷渺又走到柜台后发现一册本子,取出后借着微光封面上隐隐写着:[四疆录],打开本子上面写着许多鬼怪的详细内容,
谷渺瞬间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马上把[四疆录]塞进包中,塞入时谷渺看见柜中还有一册本子,不过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打开看许多不知是谁的名字,翻完整本他发现有一些人的名字被加粗:
程门玉(加粗),俞方(加粗)
望而归(加粗),追帆(红字)
张展琼(红字),谷渺(加粗)
“我的名字也在上面?”谷渺略加思量,又联系到自己的工作,似乎明白了原因:“红字已亡,黑字为生,而加粗的应该是外来者。”
谷渺将那些特殊的名字记了下来,就将本子放回原位,偷偷走到大门口,只开一点就听到风声。
“出去可能会遇到更多鬼怪,但…”谷渺回头看了眼楼内,不禁打了个冷颤:“用阴师守的塔定比外面的鬼怪强得多,而且这里是村中心一切怨煞之气都是从这发出的,光凭村外的寒气就能封我的眼,太危险了,本想收集怨念结果步子跨大了唉。”
谷渺一步三思的走出长行楼,但刚出去外面本亮的微光也渐渐开始消失,四周被风卷起飞尘来,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待到微光彻底消失,谷渺便陷入黑暗,即使是灵眼也看不清。
“坏了!”谷渺瞬间警戒起来,将法器取出握在手中,双耳竖起,一切风吹草动都会被捕捉。
突然又一阵风掠过,谷渺瞬间反应过来,一条铜钱鞭就甩了出去,啪!铜钱鞭打到了什么,数声凄惨的叫声响起,鞭上不知为何多了条黑血,一时间黑暗更是加剧压缩着谷渺的空间,谷渺不慌一手揣在口袋里,黑暗之中似有倒塌声传来由远即近。
未几时黑暗便倾倒而来,谷渺看准时机,从袋中掏出几张黄符,速念几句法诀,黄符上符咒飞出挡在四周,砰!符咒挡住黑暗闪过几下,黑暗便退去,黄符自燃成灰,但黑暗中的东西似乎并不罢休。
还未退去多长时间,就又倾涌而来,谷渺稍有惊讶,对它们的做法不理解,但这时并来不及说什么,只见他掏出小叠黄符收鞭子收成剑,以铜钱剑刺过黄符,横过剑来几句法诀后,那黄符自燃起来,谷渺握剑与四周挥砍,不时变成鞭策打,顿时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
待到最后一声哭喊停止时,谷渺四周的黑暗全部退去,又恢复了微光,而他身上到处溅着黑血,本清秀的面容被溅的左一条右一条,烘托之下目光显得更冰冷可怕,而他自己却是拿着铜钱剑看着天空,似是在想什么,不久后便收起剑来,走向村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