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雾海
离开诸平两个多月后,前行路上突然出现一大片蒿草田,祝青左右看看,一眼望不到边,大家下了马,一边牵着马,一边用所带兵器砍打着草林,走了好长时间,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前,从草林里走了出来。
出了蒿草林前方豁然开阔,但见烟波浩渺,一片大海,大家兴奋地冲到海边,子罗掏出酒葫芦,蹲坐地上大口喝着,大壮仰面躺在沙滩上,小白安静地依在石头上擦着汗。
兴奋过后,祝青拿起季重所给地图,翻来覆去地看,渐渐愁闷起来,喃喃自语道:“是我们走错了,还是昱辰王记忆有误,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到少泽镇,并没有海呀。”
大家听祝青讲完,大壮坐了起来说道:“青哥你可别吓我们,不说其他的,就刚刚这片草林子,我都不想再走二遍。”
祝青皱起眉头说道:“肯定不对,这一大片海,一眼望不到头的,哪有什么少泽镇。”
大家听完,个个面无表情地看着祝青。
这时候辛染走过来对祝青说:“每走一段,我们都认真比对标记,我还比照了下星象,应该不会走错的。”
“辛姐,要说识人辨位方面我是服你,可是单说这星象,你只读了些书,不一定就准吧!”大壮嘴快,脱口而出。
辛染本想说些什么,可大壮讲得也并非没有道理,自己现在确实略懂皮毛,这一路走来地形变化颇大,他和祝青虽然仔细分辨,也很辛苦,但是现在的确是无路可走了,又听到大壮这样说,心里又气又急。
祝青看了一眼大壮说:“大壮,不要瞎说,就是有错也主要在于我,与辛姐有什么关系。”
听祝青这么说,大壮也觉着刚刚说话确实冒失了点,赶紧起身向辛染道歉:“辛姐对不起了,我大壮心直嘴快,您别太介意。”
辛染瞪了大壮一眼,并未理会,拿过祝青的地图仔细翻看了起来。
大壮无趣地吐了吐舌头,憨憨一笑。
“大家快看,那边有个人!”这时候小白站起身来,手搭凉棚,边指边喊。
祝青顺着小白所指的方向,果然在远处的海滩上有一个人,祝青心想,既然有人就去问下吧。
祝青对大家说道:“你们在这歇息下,我和子罗去下。”说完喊起旁边喝酒的子罗。
行至远处,子罗拍着祝青的肩膀:“大壮就这性格,你可别生他气。”
“哪有,都是自己兄弟,我们这跋山涉水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突然再无法前行,大家难免会有所情绪。”祝青说道。
“你放心,兄弟们也都是嘴上说说,即使咱真的走错了,陪你回头再去寻呗。”子罗向祝青宽慰地一笑,又接着说:“你不喜欢喝酒,在诸平时我常和大壮出去喝酒,我常和他说咱来大地方了,有时候别那么粗俗,不过说回来这诸平的酒是真好喝,也不知道良叔他们走到哪了,我这带的酒都快没了。”
祝青心中有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子罗说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那人近旁,原来是一位满脸皱纹、胡须花白的老伯。
老伯戴着一顶草帽,提着一个竹篮,还在不停地弯腰捡拾着贝壳,未等祝青说话,老伯首先问道:“年轻人在寻路?”
说话的时候,老伯并未看他们,依然在捡拾着海滩上的贝壳。
祝青跟上老伯,拱手行礼:“是的,老前辈,我等想去少泽镇,不成想到了这片海边,还望前辈指点迷津,祝青在此先行谢过了。
”
老伯哈哈大笑:“你们走的没错,此处是叫少泽镇,可是自通元与离丘大战以后,少泽至长骆城之地早已沉入海底,许是那季重年老糊涂了吧,派你们来做这无聊之事,赶紧回去吧。”
听老伯如此说,祝青并不甘心:“老前辈,东山人信义重诺,既已答应了昱辰王,纵使那长骆城果真沉入了海底,我等也要想方设法,带片瓦回去。”
老伯停下脚步,直起身,看着祝青说:“此去凶险,年轻人果真能做到?”
祝青坚定地说:“信诺无畏,绝不退缩。”
老伯微微一笑,脱下草帽,露出满白的头发,平静地说道:“去往长洛之地之前可是人、仙禁地,连神仙进到里面都会成魔的地方。”
“一定要去的!”祝青坚定地说道。
老伯冲着他们微微一笑,随手一指,“你们看,那不是有条船吗,你们坐上船,小半个时辰,即可到少泽镇。”
祝青一看,就在他们刚刚落脚的海边,赫然出现一艘小船。
正要再次感谢,老伯转身就走了,祝青喊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以便以后拜谢!”
老人仰天大笑:“沧海一粟,哪有什么姓名,记住我是这守海人就行了,我老了,你们来了,我就要走了。”老人说着一步一步往东走去,慢慢消失于视线之外。
小船摇摇晃晃地漂浮在海面上,离岸边越来越远,船上的氛围也越来越紧张,祝青坐在船头,眼睛盯着前方,时而往后看,他心里计算着时间,实在不行就再回岸上另作打算。
突然,行约三五里,海上起了一层薄雾,转瞬间雾越来越大,刚刚还一望无垠的海面一下子什么都看不到了,祝青想让大家往后划,可此时船桨已不听使唤,自行往前驶去,在大家惊魂不定之时,突然浓雾渐又散去,轻柔的乐曲声从前方传来,再往前看,一片灯火辉煌,在靠海的一座大石牌楼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少泽”。
祝青回头看,大海与黑夜融为一体,深邃可怕,祝青心想,也罢,既来之则安之,于是招呼大家准备上岸。
辛染拉住祝青说:“祝青,你看这天空,我总觉得有点不正常,纵使无月之夜,厚云压顶,这天也不应该这么黑。”
祝青往上看看,再往回看看,说:“我看这回头也比较难,反正此时我们已经到了这里,还是上去看个究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