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怕的血月契
荷华山。
“墨庄主,刚刚仰昔来报,月冢那边出事了,碧落仙君受伤,具体的过程是这样的……”未歇将事情经过一一讲述给墨子息听。
“嗯,未歇,让遥芩过去协助便可。阡玄那边有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
“看来我得再去见见那位渊霜大人了。”
地界崖崖主渊霜运气不好,出门没看黄历,出门就巧遇墨子息,然后就被收拾了。不过他也应该感到幸福,作墨子息的俘虏待遇可是空前绝后的,不说其他,就看住的地方,都是独幢的花园小别墅,还自带温泉的。
墨子息来到囚禁渊霜的三夏居。
“墨庄主就是想我,也不用隔三差五就过来,不如让我出去,换做我来看你如何?”
“渊霜,你确定钟鸣鼎就在十方界缘?”
“不信,那我带你去?”渊霜冷笑了一下,“那东西在琼黎手里,他手下有一个人叫淳华,是个很厉害角色,我和他们碰过一面,墨庄主要钟鸣鼎何用呢?不会用来煮百家美食吧?”
“做美食?本庄主找到了先用来炖你们地界崖如何?”
渊霜嘴角抽了抽:“就你,还嫩了点儿。尔不过是一介凡人,虽有有通天本事,也不过如此。你当真我这地界崖崖主是白混了几千年吗?”
“不也照样落在了我的手里?”
渊霜指着面前傲慢无比的人,他从未受过这窝囊憋屈之气,在荷华山这几天算是挨着尝了一遍:“你、墨子息,你给我站住!这浑身冒墨烟的怪物。”他被墨子息气得牙根痒痒,心口发疼,自己在不出去,会在这里活活被这个人折磨死。
月西落之时,海上便回出现昏紫色的月阙,趁着最后一缕月辉便可进入月冢。
紫烟重雾,海上月阙现,一行人如同排好队的大雁朝月阙飞去。
“何人竟敢闯入月冢!”一个肃怒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巨大的力量向洞仙篠他们扑噬裹挟而去,如同一股龙卷风,闯入月冢之人几人各施术避开这股力量。
一轮巨大的紫月在巽月宫后方,森森的冷光凝固着这里的一切,慢慢地,月色开始变红,一道黑色身影从巽月宫飞出来,由远及近,落在众人面前。
他一身绛紫色的华袍映入众人眼帘,双眸神秘而妖晔,华袍上锦线绣曼珠,无叶独开沙华,玉簪束发,英俊无比。
苍皑妖一第一个反应过来,居然消失万年的雪崖湖之主在这里???!
这位妖殿下顿时心生不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若绝己退路,那么就鱼死网破;先试探再说。
随即苍皑妖一向洞仙篠暗地里使了一个眼色,脸上笑容堆积:“原来是夭绍大人,在下妖界太子苍皑妖一!”
其他人听妖殿下这么一称呼吓得心惊胆战,也赶紧跟着行了一礼。
若认不得以曼珠沙华为饰之人,那么六界也别待了。
“妖界?”夭绍青瞳的光芒一隐,杀气四起,月色红得妖异诡谲,笼罩海天,瞬间升腾起一种压抑、可怕的气场,海风不停地拍打着浪潮,声音从很远之处传来,清晰可辨。片刻的肃静之后,他抬手间便把苍皑妖一拿捏在了手里,只用一只手就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动弹,不是苍皑妖一太弱,而是夭绍太强,之间,夭绍那手背突然出现一朵妖冶似火的彼岸花,鲜红得如刚刚用血液染就而成。
“曼珠嗜血手?!”苍皑妖一鲠出喉几个字,脸脖被掐得涨红,都快发紫了,又被这夭绍手上的血花吓得脸色苍白。
“殿下!”
苍皑妖一稳了稳恐惧的心里,然后沉着冷静的应付道:“夭绍大人,请容我把话说完,二界尊主察觉凌君将要醒来,皆为之振奋,便派我等过来看能否帮得上忙。”
“帮忙?我还不知道妖魔二界的心思?你们是看我在这里才改口的吧,要是我不在,你们是不是打算趁凌君还未醒来,就下手呢!”后面一句,暴怒无比,声音尖锐。
苍皑妖一整个人都快窒息了,他这才知道夭绍并非那么好骗之人。
众人准备围攻上去,被洞仙篠制止,眼神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一旦打起来,还真无胜算的把握:上古六界传言,宁可得罪神界也不能得罪雪崖湖。
水云寒见自己的殿下如此钳制于他人之手,危在旦夕,既然除之不得,只能好言拉拢:“上尊息怒,我等确无此意,如今仙界实力很强,加上一个神秘的荷华山,更是气焰嚣张,妖界这几千年受尽折辱,我们的行动无时无刻不被仙界盯着,一旦被他们抓住,便无我们容身之所,实在不甘心继续被仙界牵制,所以,大家都盼望着凌君醒来,借凌君之力,一统六界!”越说到后面,水云寒的情绪越发高涨激愤,简直激昂到了极点。
“哈哈哈……”一阵刺破苍宇的大笑,将苍皑妖一随手扔在了一边,走到水云寒身边,“当初上古诸神都不能耐我何,小小仙界,你以为我会放在眼里吗,美人儿?”青色瞳孔变得温柔起来。
“仙篠早就听闻夭绍大人威名六界,时至今日才有幸见到上尊惊世容颜,刚才妖界殿下所言上尊不可大意,尤其是荷华山的墨子息!”
夭绍听到洞仙篠如此赞美自己,心里乐滋滋的,继续一副高傲姿态,摇扇曼自闲步。由于苍皑妖一他们一再向夭绍灌输荷华山信息,夭绍心里甚不是滋味,自己不过万年没出门儿,居然有人已经开始抢自己的风头了。
其实,最关键的是:他就是想出去,也出不去,否则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乖乖在这破地方呆上万年时间。他想,既然有人可以进来了,那么就意味着……
“那好,你们替我守在这里,我出去替凌君清理障碍!”扔下一句话,人就不见了,刚才还气势汹汹,吃人不眨眼,现在连他凌君的死活都不管了!
这反差,让苍皑妖一他们捏了一把汗,既然夭绍走了,那么他们的行动是否可以正常实行了?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示意行动。
众人走进巽风殿,那人斜倚在榻上,一手撑着太阳穴的位置,眉宇下双目阖着,如同在闭目养神。
这就是传言中的大魔头?
这难道就是沉睡万年的月冢凌君?
这应该不会是能和古神抗衡的人吧?
他不是应该凶神恶煞的吗?
至少也应该有点妖魔二界人的张牙舞爪的风范吧?
最差也该长得凶残一点儿对不对?
可是这个人……
众人看着那风华翩翩的仪容,慵懒飘逸的休憩姿势,无不惊叹,这不是误入歧途的谪仙上神?
月妖族之主,华衣锦袍加身,容颜绝世,气质傲雅如兰,性情随畅放纵,骨子里流淌着悖骜的血液,身负强大的上古禁术“血月契”,也曾因此使得万灵涂炭。
“看够了么?”
他醒了?
众人直接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笑了?
众人惶恐,腿软得抓住身旁的人,抖抖索索地退后了一步。
此时的众人如同一群吓破了胆的兔子,惶恐地盯着一只刚刚睡醒的饥饿无比的狮子。
那笑,明明只是弯了弯嘴角那笑肆无忌惮,猖狂里充满了邪恶;而那凌厉的目光里却带着无比霸道强势的态度,似乎在告诉他们:此地有进无出!
很久之后,那人还是没有任何动作,难不成大家都产生了幻觉?
苍皑妖一道,“还愣着干什么,等他醒来?”
洞仙筱道:“事不宜迟,动手!”
凌执风心里暗骂,都趁火打劫是吧?可恶的夭绍,竟然此时扔下本君一人!
夭绍不知道,被封印万年的凌执风,此时法力是最弱的时候,根本不是这几百号妖魔的对手,况且月冢外面还有上万的的妖兵魔卒,外加上仙界的人,他醒来就意味着九死一生;不醒来,结界打开,还是死路一条。
洞仙筱幻化出饮魔弓,紧握在手里,嗜血箭千年炼得一支,如今他共得三支,一支命敌,就算是碧落上倾那一类的仙君,也会魂飞魄散;所以饮魔弓,不轻易出手,但要对付凌执风,他也没了几分把握。
此时整个巽风宫里的都朝凌执风袭去。凌执风双目睁开,飞身迎上,执萧在手,在空中横劈几下,瞬间几道紫光干翻一波人。他一个回旋转身避开妖力魔法攻击,稳稳落地,抬手搭萧在唇边,玉指抬按间,萧声发出,宫殿摇晃震动起来,各处开始坍塌。
凌执风趁机逃出,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出逃,才苏醒的他太弱了。
洞仙筱见凌执风的踪迹,瞬间挽弓搭箭,一支嗜血箭直追上去,凌执风没想到此箭如此厉害,怎么避闪也闭不开,一分神,嗜血箭直接插进了他的胸腔。
妖魔二界的人对他穷追不舍,他真是出了月冢还不如不出去,外面成千上万的妖魔在海上等着他,非置之死地不可。
洞仙筱等人立马和大部队汇合,将凌执风牢牢困在海中央上空。
他一人对阵千军万马!
“妖魔二界的心意本君记下了,来日必当百倍奉还!”那只箭如同长在凌执风身上了一般,他怎么也拔不出、毁不了,且不断吸食着他的血液,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榨干。
“凌君记下便好,就怕凌君不记得。”
“啊~~~”一声发狂的吼啸,他硬生生将嗜血箭从体内拔出,胸腔中间都空了一个大洞,,箭上一大坨鲜血淋漓的肉,看着十分恐怖吓人。
此时,他的双眼几乎看不到眼仁,空洞无比,一紫一红,不断冒着煞气,天上的那轮月亮似乎有放大了一倍,变得巨大无比,如同要将整个大地吞没进去,一半紫色一半红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冷光。
就在凌执风撕扯出嗜血箭之时,海面顿时狂风大作,恶浪滔天,海水瞬间变成了红色,如同血渊深泊一般,万丈高的巨浪排山倒海般翻涌而来,扑弑一切,凡是沾染上一点海水的,妖、魔、仙等人身上皆红斑一片,如同被烈焰灼伤;虫鱼鸟兽直接玩完,花草树木,触之瞬间枯败焉黄,万丈潮水灌入沿海地带、海上仙山……所有仙门出动,用仙力结成结界抵御红潮,一边疏散凡人。
没有时间叠加的血月契是最弱的,时间越长血月契就越可怕,六界都会变成了最黑暗的地狱,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只剩一片枯骨残灰,魂魄都找不到一星半点儿,这就是神界也为之忌惮的血月契。
众人在血月契的影响下,根本顾不及凌执风,他这才杀出重围,死里逃生。
当第二天天明,仙界收拾残局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早已换了天地,蔚蓝的海水变成了灰色,漂满了虫鱼鸟兽的尸体,岛上的植物如同被烧焦,留下一片黑灰,方圆千里的海域,一片死寂,百年之内再难有生机!
荷华山:
“好,答应你,他年后,你来荷华山时,必定满园青兰香。”墨衣人手触了触杯子,微笑的说着。
“为什么是他年不是今年或者明年?”凌执风端起茶,听他这么说,又放了下去,回驳道。
“凌执风,别得寸进尺,这么大的荷华山,我一个人种至少需要时间吧,我可没你那么多闲暇时间!在我这里没有为什么,你只能回答行或者不行!”他不耐烦的把话扔了过去。
“原来如此啊……行。”凌执风像吃了蜜一样甜,乐呵呵的答应了!他觉得一个人能够得知己用心送的礼物,便是最感动的事,懂自己的人,即使在一起做一件无聊的事,也觉得趣味无比。
“青兰花开,待君归来。”墨衣人起身,端左手,右手自然垂落于旁边,嘴角浅扬,留下这句话,便扬袖而去。
“子息,我来了。”
墨子息从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这荒唐可笑的梦,看来自己平时太关注月冢的事了,罢了,出去走走,散散心。
一股幽香,散在整个荷华山,这段香让他做了一个没来由的梦,醒来后,脑海里一直浮现起这句话:青兰花开,待君归来。这就是古来皆称奇的:未相识却已神至交吗?
墨子息负手而立,静静的望着辽阔无比的芳林,夕阳沉醉花间,桃色的花,粉白相宜,古樱早已满园花开,簌簌随风,落了一地的星辰,一地的繁华,一地的梦……
他静静的听着簌樱深处的花雨!
台阶顺势而上,两旁列植樱花也层次跌错,墨子息停步在台基上,微微撩起眼前白帛,只是一瞬间便又放了下去,即使很远也能看见这个小小的动作,只因他一身墨衣唯白帛之处分晓。他见如此美景,心也为此而悦,不由笑了。
“今年古樱开得很好,未歇,你派人给芳祖送些去!”他微微抬手示意:“我四处走走,不必跟着了!”
墨子息走下台阶,身影消失在茫茫樱海之中后,未歇朝密林另一处而去!
他一路缓缓走过,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无论再美的芳华光泽都被那一身墨色吸收殆尽,笼罩上一层浅浅的晦色,落英如雨骤然密集了起来,纷纷扬扬不止不休。
“你们也在害怕吗?”他停下脚步,一片片花瓣落在了衣袖上,扶了还满,花落衣而失色,他这一身墨韵足以让靠近的一切沉沦。
他微微仰起头,一个完美的弧度,透过浅浅的白帛,虽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只是有点雾里看花的朦胧美罢了,不知为何他轻轻摇摇头,似有些叹息,有些无奈,然后继续向花间密林走去。
一路走过,让他触目惊心,地上虽然铺满了樱花,但是也滴满了斑斑血迹,血迹已经干涸,依旧十分渗人。
终于在一个古樱下,他发现了……人?此时樱花已经快将他掩埋。
救还是不救?
这是个问题!
“墨庄主,仙界查人!”
“都查到我荷华山来了么,呵呵……”束在他眼前的白帛随风飘了飘,未歇晃眼间似乎看到了什么,立马身体摇晃了一下,似贫血站立不稳状,他立马稳住心神,墨子息出手运灵帮他才恢复状态。
然后,未歇见他们庄主挥手将地上所有沾有血迹的樱花处理燃尽,并道:“随他们查!”
未歇不解:“墨庄主?”
“闭嘴!”
“属下知!”未歇离开。
墨子息走到凌执风身边,见他胸前那么大一个洞,要是换做常人挨了那么一箭,早就没命了,更何况还是嗜血箭。
凌执风还能支撑到现在,命已经够大的了。
怎么办呢?墨子息眉头未皱,看着他身体缺了这么大一块,有些束手无策。
墨子息心想,就算要救也不能割他身上的肉去补上,现在这也找不到其他什么躯体去修补他身体缺失的地方。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唯有漫天落花入眼。他眉宇舒展,嘴角微翘,露出一个轻然的笑,青色的法力随着指尖流走。
墨子息十分震惊:“居然寻常之物还愈合不了你的伤口。只能用翅叶月樱一试了。”
翅叶月樱,这株花是荷华山的镇山之宝,从仙涯谷移植出来的唯一一株存活之物,这可是千古难寻的宝贝。
墨子息将花瓣绕在青色灵力周围,一个时辰左右,凌执风胸前的伤口才被填补修复好,伤口十分愈合得十分完美,也特别漂亮,身上其他缺失的或者受伤的地方也一并治疗了。
漂亮?这从何说起,墨子息用翅叶月樱花给凌执风修补身体,从此以后,凌执风肉体上有很多地方都有带翅膀的小樱花痕迹,一朵一朵浅粉色的烙印,特别是胸前的那一块儿。
墨子息在给凌执风治伤期间,凌执风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状态,根本不知事。
不知道凌执风醒来,看到这伤口被补成了这样,会是什么想法。
凌执风被安排在墨竹轩养伤,由樨若,樨幽两个姑娘照顾她,他好几天一直昏迷着,墨子息从救活了那天起,就没再来看过自己救的人一眼。
第五天,凌执风醒了。
“公子,你醒了。”
凌执风缓缓支撑起身子坐起来,他醒来身体的伤也没问题了:“这是哪儿?”
樨若:“荷华山呀。”
“荷华山?”
樨幽:“公子你没听过荷华山吗?我们荷华山可是相当出名的,我们家庄主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呵,最厉害的人,尽扯淡。”
樨幽:“才没有,我们庄主谁都不怕,仙界的仙君都是我们庄主的好朋友,妖魔鬼怪都怕我们庄主。公子,我们庄主救了你,还让我和樨若姐姐照顾你,你可一定要和和气气跟我们庄主说话,我们庄主不喜欢话多的人。”
“谁都不怕,和仙界是好朋友……呵。小美人儿,你这张小嘴儿话也不少啊,那你怎么还留在荷华山?”
“我、我哪里话多了,我这不是给你介绍我们荷华山嘛。况且,我也没机会见庄主,自然可以留下来,庄主对我和樨若姐姐可好了。”后面两句樨幽似自言自语地说着。
“来,小美人儿,坐我身边,我好久没和人说话了,你陪我聊聊天。”
樨若:“公子,庄主说匿醒了就应该伤痊愈了,让我提醒您,早日离开荷华山。”
“这就下逐客令了,我这救命之恩还没报呢,急什么,小美人,我听你的话,你应该很崇拜你们庄主呀,来,把你这位大好人庄主说给我听听。”
凌执风冲着樨幽一笑,这姑娘就犯花痴,那张小嘴巴,把自己知道的吐了一个干干净净。
凌执风:墨子息,荷华山庄主,诸界敬畏之人是吗,不但能救本君之命,还能把我藏在诸界眼皮子底下,这荷华山到是个神奇之地,这位墨庄主看来也不是等闲之辈了,这么有趣的人必须得见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