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人被扣

「我听说是要让咱们盖房呢！」宋义压低嗓子，「说是给贵人造房子。」

张氏道：「建房？听上去是个轻松的活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里正说没那么容易，我心里琢磨着，再难又能难到哪里去？总比修路、挖水渠简单！」

张氏合计道：「现在马上过年，若是修房舍，也能赶在过年前做完。」

宋义道：「听里正的意思，这次服役的人多，就是为了让大家能轮换着歇！」

张氏点头：「里正厚道，既然离咱家近，咱们也好看顾，不如就让老二去吧！」

话音一落，门口传来一声低呼。

宋义猛地站起，洗脚水溅了一地：「谁在外面！」

屋外没有人应答。

宋义跨出洗脚盆，正准备去看，却被张氏摁住肩膀，不悦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张氏道：「这人是家贼，不要去了，大家都有脸面！」

门口安静中忽然响起两声敲门声，红霞的声音传进来，「娘，爹今天回来得这么晚，要灶下做些吃食吗？」

张氏抬高音量，「老二媳妇儿难为你现在没睡还想着，不必了，你自去睡吧！」

听着红霞走路声越来越远，宋义猛地捶床，「儿媳妇听公婆墙角！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张氏道：「她为什么，你还不清楚？今儿还在我面前好一顿哭，那架势，就跟老二去服役，是全家人合伙欺负他们呢！」

宋义怒道：「哪有父母害孩子的！现在就是轮到老二了！」

「你先消消火，」张氏递给宋义一碗水，「谁说不是？估计明天一早，她就要去找老二了，我们正好瞧瞧老二是不是个明白人。」

「这可不成！」宋义急道：「万一她说些不着四六的话，让老二跟咱们生分了怎么办？」

福霖被宋义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打量黑暗中的二人。

黑暗只剪出宋义和张氏的侧影，她看不见具体表情，只能从口吻中猜测宋义的惊慌恼怒。

「生分了我就当白养这么一个儿子！」张氏发狠道。

这天晚上，宋义和张氏辗转反侧，唯有福霖，睡得深沉。

家庭么，就是由鸡毛蒜皮的小事堆起来的，她相信二哥的人品。

第二天福霖起时，红霞便不见了，唯有大宝躺在床上，和她大眼瞪小眼。

福霖想着红霞既把大宝送来，想必昨日爹的担忧只是徒劳，红霞还也几分眼色。

可等到中午，红霞没有露面，就连在城里做工的老大都回来了，也没看见红霞和老二的影子。

「看这就是故意躲着咱们那！老大不用你去，他既然不去，作为他爹，我替他去！」宋义满脸涨红，拍着桌子叫喊，声音传的得老远，要不是他们住得偏僻，指定要被人看笑话。

张氏的手覆上宋义的手，道：「你跟家什撒什么气，砸坏了还不是得买？这么大气性！」

她扭脸对老大说：「你能回来，可见你和春草都是好的。不过我也不相信你二弟是个孬货，你去趟郝家的庄子，看看你弟弟在做什么？若真是有意躲着……你让他们夫妻俩家来再说！」

此时老大穿一身靛蓝细棉夹袄，袖子略短一寸，露出一节手腕，显得干净利落，口舌更显伶俐，道：「我晓得，爹消消气，我看二弟懂事，想是被什么事绊住了，郝家可不好相与！」

宋义道：「你去看看，把那混账东西领过来！」

宋老大不好再顶撞，只好应下。

他一出门，正好和老四老五碰见，笑道：「你们俩又去哪里淘了？桌上有点心，快去吃吧！」

老四惊道：「大哥！你这一身真潇洒！」

宋老大得意一笑，揉搓两人头发，「甭废话！快进去罢！」

还没到郝家的庄子，隔着老远，宋老大发觉门口立着个熟人，他疾跑到近前，果真是熟人。

「弟媳妇，老二呢？」宋老大生硬地问，他颇看不上老二的媳妇儿，脸上便带出来一些。

红霞像是遇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扑过来，抓住宋老大的袖子，哭道：「哥，你救救老二啊！」

「怎么讲？」宋老大把眉一拧，问。

「今天我一大早来，跟庄子看门的说了要见老二，他们便去叫了老二过来，我把徭役的事情一说，老二应下要去请假，他不是躲懒的人，你是他大哥，自然知道他……」

「我知道他是好的，然后呢？」宋老大问。

「然后，他就进去了。两个看门的把门关上，就一直没再出来！」红霞呜呜地哭着，脸冻得通红。

「这一早上你也不知道给家里送信？」宋老大冷哼一声，「你赶紧家去！给爹娘一个交代，我在这里等老二！」

红霞一听，低声辩解，「我怕老二有事出来瞧不见我。」

「快回去！」宋老大直跟红霞摆手。

把红霞打发走后，宋老大望着郝家庄子的大门，他在城里长了不少见识，郝家的这个大门不一般，结实得很，遇见乱世，躲在里面自给自足吃穿不愁。

大门左侧另开一个小门，平常庄户往来都从这小门，除非郝家的主子来了，不然连管家都走这小门。

他撇撇嘴，有钱人一个个胆小得很，就跟兔子似的，打上三个洞都不知足。

他上前喊道：「庄子里的小哥，开个门！」

大门旁边的小门开一条缝，问：「你谁啊？」

宋老大赔笑道：「我是宋丑时的哥哥，家里有事，来找他商量。」

对方听了嗤笑一声，「你当我们这庄子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你们家不是儿子多吗？该他的徭役你们替了不就得了！我们庄子的活着急，当时议定干到腊月二十九就是腊月二十九！少一天就找你们赔钱！」

宋老大一听也明白了，这是郝家庄子将人扣下了！

他脸上一阵青白，恨不得一拳打在这看门狗脸上！

他的理智拦住了他了，不能这么做，他们一定会在宋丑时身上报复回来！

宋老大硬挤出一个笑容，「那也得让人出来商量商量，我们商量好了，他放下心也好在庄子里干活不是？」

说完，宋老大从身上摸出两个铜板，递予对方，「求哥哥帮帮忙。」

对方见铜板喜笑颜开，收进袖子中便道：「在这儿等着！」

砰！

郝家庄子的小门闭紧。

宋老大笑容一落，心里暗骂道，狗***，生下来的儿子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