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题
雨势越来越大,众人四周生出了淡淡的雾气,寒凉的气息袭肌侵骨,苗苗原本红润的双唇已经冻得发青,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慄不已。
但她的眼睛却绝没有一瞬离开过临渊身上。
她的手里扣着一把金针,只要临渊稍有危险,她就打算立时出手。
李严也看着临渊,这个少年摆的起手式极为普通,但却是纹丝不动,静若沉渊之水,稳如危崖之岩,可见确实是下了苦功练的功夫。
但一个少年,无论功夫练得再苦,毕竟年纪小,火候自然也还差得远。
李严跟著甄天扬数十年,随著甄天扬的名气越来越大,江湖上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对他也是客气有加,故近年来,他几乎没有什么和人动过手。
但他的功夫却没有搁下一天。
因此他很自信,他也许功夫算不上第一流的人物,但对付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当是绰绰有余的。
「我让你三招,别说我李某欺负小孩子。」他冷冷的道。
临渊也不与他客气,只笑了一笑。
「好,那便多谢你了。」
话音未落,李严眼前一花,临渊竟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眼前。
几乎就在同时,他察觉后方有一股拳风袭来,他往前急跃,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这一拳。
李严回身,看见在自己身后发拳的人,竟是临渊。
这一下兔起鹄落,犹如电光石火一般,几乎将众人都看花了眼。
李严那一下固然避得极快,但相较于临渊,那一跃简直慢到了极点!
别说李严,旁观的人连著苗苗在内的十隻眼睛,都没有看清临渊是怎麽绕到李严后方的。
临渊的身法当真如鬼如魔,他绕到李严身后出拳时,他原本所站的位置,竟在雨幕中出现了一个人形的空洞!
临渊缩回拳头,有些可惜的摇摇头,道:「这是第一招。」
李严的脸色有些发青,他忽然很后悔刚才如此托大,说出了让他三招的这句话来。
这少年的身法究竟为何能够快到如此恐怖的境界?
「第二招又来了!」
临渊话声甫落,人又再次消失了。
李严未能思考,反腿向后踢出,这一脚果然又快又狠,任何人被踢到都要受伤的,但他却踢了个空。
他尚未收回腿来,只觉得腰侧一阵剧痛,临渊掌缘如刀,已重重的斩在了他的腰上。
李严踉跄退开数步,又惊又怒,正要发话,只听临渊喝道:「第三招!」
李严再无力退,便抽出了一直悬在腰间的刀,在身侧舞了个密不透风。
他想临渊无论从何方袭来,都必定要对自己手里的刀忌讳三分。既有忌讳,便有破绽,他便可乘势抢攻,攻得这个身法犹如鬼魅一般的少年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打算的确很好,但临渊却并不忌惮他手里的刀。
他的刀舞得再快,守的终究是上半截身子,临渊绕到他后方后,仅仅只是蹲低了身子,然后迅捷无方的扫出一腿。
所谓扫堂腿,武术中最基本,最常见的腿技。
然后李严便倒了。
他一头扑进了泥水坑中,手中明晃晃的单刀亦脱手而出,「锵锒」一声,落在地上。
泥巴从李严一向严峻的脸上滑落,所过之处,净是惶惑之色。
李严不敢相信,他竟会败,而且败得如此快、如此简单、如此难看!
这少年的身手其实也不如何了得,拳劲更是差劲,但身法却偏偏如此奇诡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临渊见李严如此狼狈,有些歉疚,伸手正要扶他一把,冷不防眼前金光闪动,一蓬金针如暴雨般的疾射而出,眼见就要钉在了他的身上。
苗苗大叫一声,待要发针却已来不及,她又离得太远,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这一下变故发生。
临渊想退,但他的腿却已让人牢牢抱住。
那自然是李严,他一发金针,便立即的抱住了临渊的左腿,他就是要让临渊避无可避。
这样的招式实在是有些难看。
然而李严并不在乎,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将苗苗带走,这个少年倘若要阻他,无论使上多麽难看的招式,他都要杀了他。
临渊临敌经验毕竟不足,给他一下抱住了腿,竟是不知如何脱困,只能身子急仰,避过了大多数的金针,然而终究还是有几枚金针射进了他的胸口之中。
临渊胸口剧痛,大叫一声:「唉哟!」右腿急飞而出,踹在了李严左肩上,这下力道好大,直接将李严的肩给踢得脱了臼,李严吃痛不住,终于鬆开了手。
苗苗终于奔到了临渊身前,苍白的小脸上怒色骇人,素手一扬就要挥出,只要她手中的金针射出,仍然躺在地上的李严必然就要成了活靶。
但就在此时,临渊一探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压了下去,对着她摇了摇头。
苗苗不解,却见临渊眉头深蹙,面上颇有痛楚之色,过了半晌才道:「又不是什麽天大的事,不必杀人。」
苗苗与李严都是一怔。
「你输了。」临渊强忍著疼痛,对著李严说道,「我这可要带她走了。」
李严扶住脱臼的肩膀,挣扎着从泥水中爬起,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来人,还不拦住他们!」
临渊并没有理会四面围上的家丁,只对苗苗道:「咱们走吧。」
苗苗怔怔的看著他,不知道在这四下合围的情势下,他怎麽还能轻易地说出这个「走」字。
忽有一阵疾风颳过,挟带著雨水,打在家丁们面上让他们一阵疼痛,待他们张开眼时,几人不禁同时叫出声来。
只见眼前的临渊与苗苗,竟然便如此消失了。
远眺四周,再无两人身影。
空山大雨中,那两人仿佛从不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