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三世(十一)
高远进宫后,未央是准备让他搬到离长乐宫最近的长英宫中,陈福此时来了句:「皇上,这后宫之中,诸位皇夫居所应当有正夫指定。您这般行为只怕是过于宠幸新皇夫,而让正夫无法立足威信于中宫啊!」
未央是傻了才会信西雎无法立信中公之言,朝堂之上的权柄她忙了一年,才分走二三。后宫之中全是西雎的人,他又久居宫中,全宫上下除了她,哪个不唯西雎马首是瞻。
高远初进后宫,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本来就得罪了西雎,若是自己再不让,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你所言有理,如此这事儿就劳烦正夫了。」
西雎当真也没客气,给高远找了个偏静的地方。
皇夫初入宫之日,有陪帝王寝之职。
用过晚膳后,高远惴惴不安,像是新妇进门,对前途一片茫然。
从那日山庄一别之后,那日情形就不时出现在高远脑海里,惹人心烦意乱。未央登基后,他们又日日在太和殿相见,偶尔也会单独去崇政殿议政,可未央对当日之事只口不提。
他只当,当日之事是他一厢情愿,而皇上不过是因为吃了刘太医的合欢散才这样。
如今,皇上废了百官送来的画册,独留了他的,可见对他也是不一般的,也不枉这一年来他的明思暗想。
高远拿出进宫前母亲给的花册子,这上面写了如何侍候女子高兴的方法,他入宫前已经熟读。
为今之时又拿出来,一是掩饰自己的紧张,二是,他听闻正夫独得皇宠,也是常常读这类书籍,他入宫来可是为了皇嗣为要。
没有恩宠,何来皇嗣。
「皇上要去哪?」未央抬脚,还没迈出长乐殿的门槛,身后西雎就冷不丁的来了句。
未央瞥了一眼陈福,这两日他不常把祖宗礼法搬出来说话吗,怎么现今对着西雎就是个哑巴了。
陈福低头,呼吸一滞,这两祖宗之间的事儿,他可不敢插嘴。
未央已是下定决心,可对西雎的问题还是没有由来的心虚:「这,按照祖宗礼法,新皇夫入宫,朕今晚得过去陪着。」
未央说完,还抬眼去瞟西雎,观察他什么反应。却见西雎笑的灿烂,只是不知为何,未央身后冒汗。
「没什么事儿,那朕先去了?」未央抿唇,故作镇定,我一个皇帝,怎能怕皇夫。
西雎挑眉:「陈福,还不给皇上摆驾钟楚宫。」
未央上了金鸾轿还是觉得刚刚的感觉不实:「陈公公,刚才西雎是说让朕去钟楚宫吧。」
「是。」
「可朕怎么感觉心中不安呢?」
这下陈福无法接话了,不仅皇上不安,就是陈福心中也是瑟瑟。
金鸾轿到了钟楚宫,迟迟不见高远出来接驾,未央才意识到出事了。
钟楚宫中红布叠嶂,喜庆之意明显,只是此处过于偏僻,且人气不足,进入宫中才发现还有这么死气沉沉的一处宫殿。
「高远,高远?」未央进了正厅,也没见着人,才往里去,正见高远沉睡在榻上。
未央上前,扶其鼻候,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历劫之事未完高远就飞升了,还好只是昏迷。
无法,未央一人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只能卧榻一侧同窗共寝了一夜,也算是完成了合寝之礼。jj.br>
第二日,未央下朝回来,就得到了西雎的关心:「臣夫听闻,钟楚宫昨夜请了御医,可是高皇夫哪里不行?」
怎么回事他不知道吗?未央心中含气,又没有直接的证据,只能憋在心中。
西雎还火上浇油:「臣可听闻,这种昏睡之症,可不是什么好病,时间久了,怕是要早夭的。」
「哪有什么好病症?我身上的寒毒不也是不治之症,如今也是半条命活着。与年前相比,只不过少了些疼痛,却也落了终身的病症,如今连子嗣也艰难了。」
这话正是打在了西雎的心头上,哪里还有心思再说其他:「未央,你身上的病症都会好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这病症艰难难除,一时半会儿,怕是无药可以根除,究竟是早日完成任务,早日解脱。
她是小看了西雎要帮她治病的决心,也低估了西雎的醋意。
高远是迎进宫中来了,可是若是见上一面,亲近半分却是难得,还不如之前在朝堂上还能日日相见,如今确实不能。
未央每每接近高远,他总会身体各种不适,想幕后黑手,除了西雎还有哪个?也是为了高远的身体着想,未央便不敢再轻易出现在钟楚宫。
自嫁入宫中,高远够不着军政,也无心军政,一门心思扑在未央身上。
西雎在宫中百般刁难与他,高远都不放在心上,未央能过来宽慰他一二,对高远来说就是此生之幸。
可后来,不知怎么了,皇上不来钟楚宫了。据他所知,皇上可没有纳新人,想必这事也必定是西雎所为。
枉他一直敬佩西雎军法手段,直到今日他才看清,原来这人是个心思狭隘,不能容人,独善专宠,魅惑君王之人。
柳树新出的枝叶被高远折断了,他做的杏花糕都传不到长乐宫去,这些宫人也全是西雎安插过来的,没一个听命与他。
如果皇上再有来钟楚宫的时候,他必定不会再犹豫,无论如何也要将人留住,最好能一次就能让皇上怀了皇嗣。
只有有了皇嗣,他才能与西雎斗上一斗。
「哎,」未央对着奏章唉声叹气,她最近不去钟楚宫除了西雎的阻拦外,还因为今日朝政繁忙,她连睡觉的时间都被剥夺了不少,哪还有心思与西雎斗心眼。
现在,匈奴知道了西雎和高远,大启的两位战将都被她纳入了后宫,不得干政,朝堂之上,没有像样的领军作战之人。
得了这种机会,他们贪心四起,四处骚扰边境子民,不日便发动战争,短短三日就侵占了大启两座城池。
西雎也为此事烦闷,从高远进宫后,他终日只在意后宫这一亩三分地了,宫外军政,他早已放手,没想到竟有今日这般局面。
「皇上,让臣夫领兵吧。」未央这两日寝食难安,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此次他要领兵灭了匈奴,以保证今后无人再敢侵犯大启。
「祖宗之法,没有中宫领军的道理。」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怕是御史大夫又有事儿干了:「朕亲自带兵,你和高远随行。」
这绝对是最好的方法了,皇帝亲征,振奋士气,而西雎和高远虽为皇夫,但可以随皇上亲征,真正到两军对战之时,再由他们二人作出裁决。
边境战士与京都言官不同,在他们眼中,未央这个皇帝可有可无,而西雎和高远才是他们上阵杀敌真正需要听命的人。
「好!」未央有这般魄力,西雎很是欣慰,只是行军路苦,他当真舍不得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受半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