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
孟小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个身子靠着云盏,“云朵,我要是个男的我特定爱死你这张嘴了。看着就很好亲,软软的嫩嫩的,而且还能说会道。”
一瞬间,尴尬浮上枝头。
好在周祈年听到这话后就低头,接着开手里的豆奶。
云盏瞪了孟小棠一眼:“信不信我骂你。”
孟小棠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有点儿过度了,边上还有男的在呢。回味过来后,想找话题找补,眼前突然多了一瓶豆奶,打断她的思路。拿着豆奶的那只手,五指修长,指甲修剪齐整,掌背青筋如山峦般起伏。
“给我的吗?”超级大帅逼连手都这么好看,还这么体贴,孟小棠眼里都要着火了。
周祈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给邻居妹妹的。”
孟小棠都快成他迷妹了,一口一个“祈年哥”地叫。
云盏看不下去,提醒她:“孟小棠,你亲哥还在这儿坐着。”
“哎——”孟小棠拉长声调,忧愁叹气。
“叹什么气,我对你还不好啊?”陈启隽咬牙,阴恻恻道,“信不信我和周祈年换,我来当你们军训教官?这样能够近距离关照我的妹妹,保准让你在军训期间舒舒服服的。”
“舒舒服服”四个字,让孟小棠读出——死去活来,痛不欲生的意味来。
孟小棠立马倒戈,“不用了不用了,你对我很好,你就是全天下最好——”说到一半,差点儿错过了什么,她抓住重点,“祈年哥,你真是我军训教官啊?”
周祈年没仔细看军训带教表,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倒在椅背上,两只手正剥着薄荷糖的糖衣,塑料包装发出窸窣声响,闻言,他心不在焉地回了声:“他说是应该就是吧。”
“我靠——”可把孟小棠开心坏了。
云盏瞄了眼一旁的陈启隽,他笑得比孟小棠更欢实,“你不会觉得他给你军训会很轻松吧?他以前都是带体育学院的男生班的,一个个膀大腰圆的,十五天练完之后,哭着喊着说不想再见到他。”
孟小棠半信半疑:“……你别框我。”
陈启隽:“——人送外号地狱教官。”
周祈年牙齿嘎嘣嘎嘣咬着硬糖,说话间隙有清新的薄荷味传过来,穿过油腻的烧烤香,显得异常清冽好闻。
“过奖了。”他无所谓地笑了下。
“不过你怎么突然带女生排去了?”陈启隽好奇。
孟小棠问:“祈年哥以前不带女生排吗?”
陈启隽已经对她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免疫了,给她科普,“大一暑假我们就带训了,他头一回带训,带的就是女生排,军训期间和他表白的都能组成一个排了,更别说军训之后了。还好我们学校不让外人进,要不然我怕我们宿舍楼下天天都有一堆望夫石等着他。打那以后,他就不带女生排了,怕追他的女孩子太多。”
人品性格如何暂且不说,周祈年脸上的那双桃花眼就注定了他是个招桃花的主。
不知道为什么,云盏觉得周祈年挺不一样的。
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子散漫劲儿,暧昧话张口就来,好像谈过几百场恋爱似的。但被提及有很多女生追他的时候,他眼睫掀动,眼皮子有一层深深的褶皱,连绵起伏的弧度,不带任何情绪。
周祈年笑了下,双手抱在胸前,不咸不淡地说:“不带女生排是因为女孩子不抗造、经不起折腾,和别的没关系。”
“哦,你不带女生排不是你的意思,是学校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京军工的学生到底是来京大当教官带训还是当头牌招蜂引蝶的?”陈启隽说得有鼻子有眼。
周祈年看起来压根不想聊这种无聊的话题,正好他手机有个来电。他大剌剌地敞着腿坐在那儿,长手长脚,膝盖都快碰到边上的云盏了。拿手机时,腿一伸一曲,云盏正倾身拿烤串,手肘不经意间和周祈年的膝盖碰了下。她下意识扭头,恰好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信息。
——财神爷。
云盏抿了抿唇,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收回视线,动作从容自然,拿起烤串往嘴里送。
一旁的周祈年突然起身,脸上数不尽的纨绔和风流,“最大的客人翻牌来了,本头牌先去接个客,待会儿再来招待你们。”
孟小棠滞了几秒,回过神后,问:“他有女朋友了啊?”
陈启隽啧了声:“怎么可能?他不谈恋爱的。”
孟小棠:“为什么?”
陈启隽至今为止都记得当初大家问周祈年为什么不谈恋爱时,周祈年的回答,“因为穷呗,谈恋爱不是靠着说几句我爱你就够的,有情没法饮水饱,人小姑娘和你约会,你总不能天天带她去散步吧?谈恋爱的核心思想是浪漫,什么是浪漫呢?”
“浪漫就是你要和她约会,带她去吃好吃的,带她看电影,还得给她买花,逢年过节得给她送礼物。——这些都要钱,我哪儿有那闲钱啊。”
孟小棠听得目瞪口呆。
云盏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望向周祈年消失的方向,夜色吞噬了他的身体,也吞噬了她的视线。她眼神稍显涣散,心里默默在想:他确实很懂得如何讨好女孩子欢心,但更懂得恋爱的精粹是浪漫,而营造浪漫的是钱。
追求精神需求的前提是,得有丰沛的物质条件。
把浪漫和钱混为一谈是件很俗的事,周祈年好像落于俗套,好像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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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祈年觉得自己挺俗的,毕竟他给自己亲生父亲的备注可是“财神爷”。
财神爷电话一来,他马不停蹄地回到屋里,找了个安静环境和财神爷通话。这种诚意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至少在接电话这事儿上,周祈年也不是人人给他打电话他都接的。
“我和你爷爷临时有事回不来,你在家多听你哥的话,知道没?”
感情还拿他当三岁小孩儿。
周祈年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窗户稍稍敞开一道缝,室外的热风汨汨涌动,与室内冷空气交融。他无所谓地笑了下,“我挺听他话的,不信你可以问他去。”
周为礼是不信他的鬼话的,“你哥呢,让他接电话。”
“在外面弄烧烤,家里来了一堆人,说是要给我介绍认识。”他吊儿郎当的,“可别说,他这哥把爹该做的事儿都给做了。昨天还给我买了一堆衣服,尽心尽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是一个妈生的呢。”
“你俩就是亲兄弟。”
“我也没说我俩不是亲兄弟。”
“周祈年,你含沙射影地到底在嘲讽个什么劲儿?”周为礼那边应该还有别人在,他压着嗓发火,“我第一时间知道你的存在就把你接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没有不满意。”
说这话时,周祈年的眼正盯着墙边的一副画,雾蒙蒙的灰调,海上有座孤岛,一个人站在岛与海的边缘,想要飞奔去往无边界的海域里。当然,他对这画到底表达了什么不太感兴趣,他比较感兴趣的是,据说这幅画要三十多万。
周祈年以前在地摊上看到一幅三十块钱的画他都嫌贵,哪成想一夜之间,他住进了随便一副挂画都要三十多万的房子里。
“我觉得挺好的,”周祈年扯起嘴角,懒洋洋的挺欠揍的,“你放心,好不容易认祖归宗了,我也没理由跑不是?我保准不给你们,不对,是我们周家丢脸。”
果不其然,电话在周为礼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挂断。
屋内霎时陷入安静中。
周祈年百无聊赖地靠在窗边,嘴里含着的糖早就吃完了,舌尖舔了舔牙根,唇齿里还留着一股薄荷味。他手往口袋里又掏了一颗出来,往嘴里塞。
窗户能看清院子里的一切。
夏风喧嚣,人声欢笑。
周祈年站了没一会儿就出去了,正好被周听澜抓到,拉着他进人堆里,好一通介绍后,才放他离开。
周祈年回到位置上的时候,陈启隽正在问云盏:“你哥叫什么名字?”
云盏表情茫然:“不知道。”
周祈年顿觉好笑:“你连你哥叫什么都不知道?”
云盏心平气和地说:“不是我的亲哥,我爸爸结婚了,继母还有个儿子,年纪比我大两岁,所以我多了个哥哥。”
云盏平白无故多了个哥哥。
周祈年也偶然之间多了个哥哥。
两个人的命运莫名其妙有条重合的褶皱。只不过他的是亲哥,她的哥没有血缘关系。
“对了,他和你们是一个学校的。”云盏模糊记起来。
“我们学校的,比你大两岁,说不准我们还认识。”陈启隽挠了挠头,“你们家这几天不是在搬家吗,怎么你到现在还没见过你哥?”
“他好像有点事吧,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爸说后天一家四口在家里吃个饭。”
孟小棠眨了眨眼:“也不知道你这位新哥哥帅不帅,有没有祈年哥帅?”
还不等云盏接话,反倒是周祈年,眉梢稍扬,嘴角也翘起弧度,饶有兴致地问,“我也挺想知道的。”
云盏无语:“我又没看过他长什么样子,怎么比较?”
周祈年整个人都是放松地,坐在那儿,双手搭在颈后,,怡怡然问:“不是,你看你那位哥比你大两岁,我呢也比你大两岁,怎么你叫他哥,不叫我哥啊?”
云盏愣了几秒,而后转过头,直视周祈年,慢悠悠地称呼他:“祈年哥。”
少女的嗓音音色软糯,腔调却是泛着一股子冷调。像是燥热里的一掊冰水,哗啦一下,浇的周祈年猝不及防,心跳就这么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