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朱砂一点红
许是昨夜在马背上淋了一夜雨的缘故,午食过后,平与欢觉得有些乏困,迷迷糊糊由喜嬷嬷搀扶着躺回了床上。
临睡前,她只听得窗外电闪雷鸣,雨声敲打着院里的芭蕉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也不知她昏睡了多久,将醒之时听到耳畔有男子的斥责声响起,她缓缓睁眼去看,却被人狠狠踢落在地。
冰凉的地面上传来刺骨的寒意,看着自己身上只着了一件贴身衣物,平与欢险些被气到吐血。
抬眸看向坐在床榻上暴跳如雷的男子,她才意识到自己和眼前这男子都被靳母算计了。
今日的午食有问题。
男子顾不得穿好自己的衣服,跳下床从地上捡起她的外裳丢到她脸上:“穿好衣服,给我滚!”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平与欢有些错愕,脑子里混乱不堪,她也不知她与这人到底有没有……
“不用想了,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若不信,看一看你手臂上的守宫砂就知道了。”男子冷声道。
他自己的身体他还是知道的,虽然说他那位母亲在饭食中下了药,但好在那药性还没来得及发作他就醒了。
平与欢忙卷起两边袖子去看,果然见右手肘内侧有一点红砂。
可就在她为自己没有失身而窃喜时,忽觉得头晕目眩,全身燥热无比,身体的异常让她不得不往坏的地方去想。
方才跳下床的男子似乎也跟她有了同样的反应,手忙脚乱的去开门开窗,可这房中的门窗早已被锁死。
身体燥热难耐,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为了让自己能保持清醒,平与欢抬起手臂狠狠的咬下去。
只要疼意战胜了困意,她的大脑才能够保持清醒。
那男子瞧见了她咬手臂,躲得她远了些。
昨夜她虽未看清这篇文里的男主靳问长什么样,可只要一想到这是在靳府,又看到刚才这人对自己一脸厌恶的模样,便知道此人就是那位男主靳问。
靳母给她和靳问在饭菜中下药,想来也是觉得她这个炮灰会借此机会跟靳问生米煮成熟饭。
但可惜的是,她不是那个炮灰,不会做这种趁人之危,损人害己的事。
想明白一切后,平与欢对着躲在角落里满脸通红的靳问道:“靳二公子,我想求你件事。”
靳问没理她,仍在与体内的药物做抵抗。
平与欢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只张口说:“若我将外面的人引来给你我开了门,你可否允我今晚同你商量救岁宜的事。”
听到岁宜二字,靳问猛地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女子,见她也同他自己一样燥热难耐,却仍靠咬手臂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女子的嘴唇上和手臂上已有血迹印出。
靳问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平家这位嫡女不是一直想嫁给他吗?为了嫁给他,不惜去陷害他喜欢的人。
这样一个蛮横无理的小姐怎么会跟他说出这些话,似乎还很在意……清白。
按理说,这种时候,她不应该更放纵自己吗?
迟迟等不到靳问回话,平与欢也不指望这人能相信自己所说的,毕竟她这个炮灰前期留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极差的。
体内的药劲越来越大,她怕再这么下去,真要搭上自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平与欢使劲全力站起身来,后背朝着大门直直撞去。她这一撞,惊动了守在外面的女婢。
两个女婢正犹豫要不要开门,就听得房中传来自家二公子的声音:“平小姐受伤了,快去找大夫来!”
女婢还在怀疑,房中人又吼道:“若是出了人命,你们可担当得起?”
两女婢实在没法,只能去找喜嬷嬷。
同喜嬷嬷一起来的还有靳母。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门,看到躺在门前昏迷不醒的平小姐,脸色都煞白了。
这位平家嫡女若有个好歹,那他们靳家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喜嬷嬷第一个反应过来,朝门外的女婢下着命令:“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转而又叫女婢将人扶回房中,好好照看。
靳母心虚地看了一眼从角落里走出来的靳问,本想出声拦住他解释两句,可还没来得及张口,人就冲出门外,跑向了大雨中。
“问儿!”靳母急着朝雨中高呼:“别淋坏了身子……”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不见了靳问身影,只得连忙招呼喜嬷嬷去拦人:“喜嬷嬷,快!快去叫人把问儿带回来,别让他出府,快去!”
冲进大雨中的靳问并没有要离开靳府的意思,他只是需要借这大雨好好的让自己冷静一下。
体内的药效正在慢慢减退,只要等药效退了,就算他那位母亲不找他,他也要去找她。
他倒要问问她,为何要如此逼自己?
当初他明明跟她说过此生非岁宜不娶,那时她虽不愿他娶岁宜过门,可也答应了不再逼迫于他。
但是方才那事,又要作何解释?
“问儿你误会了。”靳母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害了靳问,反倒觉得是帮了靳问:“问儿你要知道,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靳问冷哼着反问:“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就给自己亲儿子下那种药?为了我好,就要逼自己亲儿子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母亲,这就是您所说的为了我好吗?您就这么想毁掉您儿子一生的幸福?”
靳母想解释,靳问却连开口的机会否不给她:“母亲,我再跟你说一次,我靳问,此生此世唯爱任岁宜一人,想娶的也只有任岁宜一人。”
“若您要我娶别的女人,那我只能让靳家无后了。”
说罢,也不管靳母气成了什么样,靳问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靳母想叫喜嬷嬷去拦人,靳问却道:“我今日不会离府,您也不必找人看着我!”
出了靳母住处,靳问跟女婢打听了一下平家嫡女的情况如何,婢女只说人醒了,没什么大碍。
他本还在想要不要去看看那人,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平素撑着伞缓缓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