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渔船

「书还给你，我要回去了。」

姜红束出声打断了王陆的沉寂，她将书递到王陆面前，示意将物品交换回来。

听话地将平板还给姜红束，王陆依旧沉默着。

「我先回去了。」

姜红束拿回平板之后转身要走。

「我说...」

见她真的离自己而去，王陆忽然起身对着少女的背影喊道。

「还有什么事吗？」

姜红束没有回头，只是停在原地等着王陆把话说完。

「活下去，我会试着帮你找到一个值得活下去的理由...活下去。」

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王陆对着她一股脑的把心里所想的说了出来。

寂静发生在甲板上，连风声也在此刻停了下来。

她站在原处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越是如此，王陆就越感到一股股不同于焦虑的紧张。

良久，少女没有说话，却继续向着自己原本的路线迈开脚步。

她的身影在王陆眼中越来越远，直至脚步踏在甲板上的响声也微不可闻之后，王陆才收回了视线。

自始至终，姜红束都没有回答他。

王陆再度躺回了躺椅上，海上的风又开始继续演奏它的乐章。

想起自己刚刚不经思考的话，王陆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

距离姜红束的故事结束已经有了三年时间，也就意味着她已在生与死的边缘盘桓了三年。

三年间她依旧没有找到一个足以支持她活着的理由，而自己又会有什么办法呢？

明明是自己想要知晓的秘密，但在真正了解之后，王陆心里并没有一丝一毫得到谜底的欣喜，反而是满心的苦涩。

看着旁边空缺的躺椅，王陆站起身来，他也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当王陆也离开了甲板，空无一人的甲板凭空刮起一阵烈风。

陆七从风中走了出来，显然他已经在这里待了有一会了。

看了看空旷的甲板，陆七从兜里掏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卷烟。

熟悉地抖出一根含在嘴里，点燃、吐气，青烟飘起。

一点火星在昏暗的甲板上显得格外明显，像是一根燃烧的火炬。

躺在躺椅上，陆七手里拿着点燃的火炬，烟雾飘散融进海面上的浓雾之中。

那张总是嬉笑的脸此刻却面无表情，在火星的映照下格外忧郁。

午夜过半，一根又一根的卷烟从嘴边流逝，那双青色的眼睛却只是看着被浓雾遮住的天空，动也不动。

显然，陆七有些失眠。

今夜注定是个失眠的夜晚。

当辗转反侧了一晚的王陆从柔软的床上起来，他的脑袋里依旧装满了昨晚姜红束所讲述的故事。

碰巧的是，当王陆出门后遇见的第一个人正是令他失眠的罪魁祸首。

王陆站在原地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却听姜红束说道。

「有船来了。」

冷淡的语气与平时别无二致，有所变化的只有话语的内容。

她的话在王陆脑中转了一圈，王陆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们停留在遗址上层的目的就是在等待前来汇合的船队，而现在船队到来了。

「我们又要下潜了？」

王陆问道，在他的理解中船队汇合之后就要进行遗址的探索。

想起那座在海中覆盖着绿色的大陆，王陆忍不住有些心潮澎湃。

然而姜红束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不是开发船队，而是渔船。」

「渔船！？」

听到这样的说法，王陆不禁提高了声调。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可是远洋区域，即使是最外层的迷雾海域也不是渔船能够来到的地方。

跟着姜红束的脚步来到甲板上，王陆果然看到了她口中所说的渔船。

在距离白船不远的地方，一条破旧的船漂浮海中。

以王陆的视角看过去，几乎能看到船上的人在向着白船方向招手。

这条船与王陆在青坞打渔时所使用的船只基本类似，只是体型上要大上许多。

众船员挤在甲板上看着这条凭空冒出来的船只，嘈杂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发生什么事了？」

打着哈欠的陆七此时刚从船舱里走出来，见着众人都围在一起，向着王陆这边问道。

将关于渔船的发现告诉陆七，王陆向着船只的方向指了指。

带着一脸困意的陆七看了看，随后将聚集的众人遣散。

「你们怎么看？」

甲板上只剩下姜红束他们三人。

「不正常。」

王陆看着那艘渔船，凭借多年的打渔经验，他觉得仅凭这艘船绝无可能来到远洋区域。

姜红束没说话但也没反驳，显然也是同样的看法。

「小白呢？让小白过来看看。」

陆七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小白的人影，不禁问道。

此时一颗小脑袋从舰桥的阴影里探出头来，见到甲板上的人群都尽数散去，小白才从阴影里慢慢走了出来。

「能感觉到那艘渔船上的精神波动吗？」

陆七凭空躺在空中，打着哈欠向她问道。

「能倒是能，但是波动很微弱。」

将自己裹在宽大的兜帽里面，小白轻微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

「微弱？」

「比正常人的精神波动还要轻微。」

小白对王陆的疑问回应道。

「会不会是距离的原因？」

王陆继续追问。

话刚出口，王陆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被狠狠踢了一脚。

向后看过去，却看到小白那双漆黑的眼睛正盯着他。

「我既然能察觉到他们的精神波动，那就证明他们在我的探查范围内，怎么可能会是距离问题！」

语气强烈，显然对于王陆的质疑让小女孩有些不高兴。

举起双手道歉，王陆继续问道。

「那为什么会比正常人还要微弱？」

「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他们要比我强的多，所以可以屏蔽掉我的探测。」

「那他们直接屏蔽不就够了？」

「所以，第一种可能性不大。」

小白又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责怪王陆打断了她说话。

「第二种可能就是他们要死了，所以波动要比正常人低得多。」

听完这样的解释，王陆点了点头，但却又想起渔船上向他们招手的船员。

从船员的表现来看，似乎并不像小白所说的是快要死了的状态。

王陆看向几乎要睡着的陆七，他想听听陆七的说法。

「他们靠过来了。」

他正要张嘴询问，姜红束却忽然说道。

众人扭过头去，发现那条渔船果然在向这边靠拢。

「准备上去看一看吧。」

陆七为这件事下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