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胎身
“剑来!”
罗刹鬼沉闷的呵斥一声,那柄跨在白胡腰间的草纲剑便立时向他飞去,悬空竖在鼎身上空,继而分化成千万根细丝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直到现在白胡才知道,这罗刹鬼将这柄剑送给自己并不是为了感激他,而是为了监视他!
“他做了什么手脚?这柄剑能作为他的耳目,监听我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吗?”
白胡心中惊疑不定,一时拿捏不准自己露了多少真相,若是这罗刹鬼知道了他与众人的算计,那今天所做的一切,就真的都白费了!
他心思电转,一时将前后的因果都联系了起来,从根源上追溯起这罗刹鬼的算计所在。
“他原先是要将这柄草纲送给卯三农的,这柄剑本该是卯三农的约束所在,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落到了我的手中!”
白胡心中思忖着:
“这老贼从来就没信任过任何人,从一开始他就提防着我,若他真的通过草纲得知了我与吴守一他们的计策,现在,我应该已经死了!不,我们都应该死了才对!由此可知,他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们使的绊子!”
想到这里,白胡开口试探道:
“罗先生,你不是已经将这剑送予我了吗?怎么,你反悔了?”
罗刹鬼的身形依旧在不断的膨胀着,他的脸已经被埋进了肥肉之中,身体之上,有些地方的皮肤跟不上脂肪与肌肉的生长速度,因而涨裂了开来,流出一股股粘稠的鲜血,但没多久的功夫,那些裂开的伤口又被凤凰真火的本源之力所治愈,只留下一道道伤疤,证明那里曾经有过伤口。
“哈哈哈,白胡道友,你不用紧张,这柄剑我只是借来用用,之后还会归还与你的!”
他还不知道!
白胡一下子就确认了!
但他还是有些担忧,担忧这罗刹鬼到底监视了他的哪一部分行动。
“罗老哥,你说是将这柄剑送予我用,但你又随时都能招走,这恐怕对你我的合作不太友好吧!我之前确定过了,这剑身里并无剑灵存在,而你能做到这一步,难不成是做了什么手脚?”
此时的罗刹鬼胜券在握,他根本不在意白胡的质疑,沉闷着嗓子说道:
“怎么?我不能做点手脚?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背叛我,否则,你质疑我的那一刻,便已经是你的忌日了”
白胡虽然没有试探出这罗刹鬼到底给草纲剑做了什么手脚,但至少现在他能确信,对方真的没有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布局要杀了他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以为我还在帮他呢?”
白胡有些困惑,但突然之间,他想到了“有才无命”这四个字,一时不由得的抬头看向了天空,喃喃道:
“难道,真的是天助我也?”
白胡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他似乎懂了罗刹鬼口中所说的“老天爷”是什么样的存在了,这股冥冥之中的力量,悄无声息的替他遮掩了一切算计,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促成这罗刹鬼鬼的“有才无命”!
要他死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老天!
白胡从未有现在这般感受到过自己的渺小,或许,在“老天爷”的眼中,他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路走到此处境界,只是为了完成祂的布局,完成祂对罗刹鬼的杀局!
棋子,是可以被抛弃的!
白胡不知道,自己的价值被用光后,是不是也会被“老天爷”所抛弃?
他摇了摇头,
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做了什么?你是要杀死全城的人吗?”
白胡问道。
“踩死一窝蚂蚁,对我有何益处?你若真的好奇,不妨自己去看看吧!”
罗刹鬼说完这句便不再理会白胡,只是兀自喃喃着:
“来吧!来吧!为我献祭你们的业障吧!”
白胡没有离开庭院,他只是借着灵性的力量,将视野寄托到了乌鸦龙雀和乌鸦凤匣的身上,以他们的视角,鸟瞰着整座城镇。
风雪之中,草纲剑化成的无数细丝正飞速的游走于巷陌之中,那如银丝般的细刃并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类,反倒是专挑那些鬼物,钻入到他们的神魂之中,发挥起它的作用!
那是澈心达摩香的作用!
这罗刹鬼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澈心达摩香附着于每一根草纲剑上,使得它们能够更快的发挥效用,那种能让人陷入到贪嗔痴欲的效用,并且,这一次它直接作用于神魂!
每一个被草纲剑刺中的鬼物都陷入了彻底的癫狂之中,他们无限的放大着心中的欲望,再也不去顾忌天上的雷霆,只一心享受着虐杀和劫掠带来的欢愉。
狂暴的鬼物忘却了生死,他们不顾一切的冲过药离和陆百川的阻拦,齐齐涌向这座破落的宅院,待到罗刹鬼汲取了他们的业障之后,那些鬼物又如迷了心窍一般,继续游荡在上林镇中,不断的寻找着新的猎物!
“快了,快了!”
罗刹鬼欢呼着,他那肥硕而诡异的胎身已经彻底的丧失了人的模样,变成一团不断炸裂又愈合的肉瘤,彻底的包裹了整个铜鼎将它裹在了肉体之中,而后,那肉身还在不断的膨胀着,破裂的伤口处慢慢长出奇形怪状的肢体,有脱毛的羽翼,也有裂口的嘴唇,若稍加一些回忆,就能想起这些都是之前的鬼物被业障缠身时长出的怪异肢体,而现在,这一切都慢慢的附着在了罗刹鬼的身上!
“成了!”
那肉瘤之中传出一声沉闷的声音,随着这声音的落下,肉瘤渐渐的动了起来,它动的如此缓慢,以至于白胡都分不清它到底是在蠕动还是在颤抖。
“噗!”
犹如蟒蛇分娩一般,一个被烧的几近损毁的铜鼎从肉瘤的低端掉了出来,原本在里面燃烧的凤凰真火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在那肉瘤的底端可以看见一丝尚在升腾的火焰。
那是一股暗紫色的火焰!
那火焰虽在燃烧,但却没有伤到肉瘤分毫,倒像是倒灌的河流一般,正由下往上蔓延着,期间不断的分出许多支叉,隐匿在肉瘤的肌肤之下,宛如血管经脉一般,给那具胎身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