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噩与鳄
「鳄,你回来了!」
「鳄,你们狩猎队竟然又猎到了一条凶鳄!」
「鳄叔鳄叔,我长大了也要进你们狩猎队!」
……
他叫鳄,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是一名图腾战士。
鳄还掌握着一种只有他知道的狩猎凶鳄的方法,每次他带着狩猎队出去,就一定会猎杀到凶鳄,整个部落的族人都很崇拜他,就连部落的狩和祭都很看好他,将他作为下一任狩培养。
所以鳄在部落里地位很高。
他也因此将自的名字改成了「鳄」。
年轻的鳄也没有让祭和狩失望,他在狩猎时永远都是冲在最危险的前方,在分肉食时也会尽可能的做到公平,就连平日里轮休,他也会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力量,思考狩猎时如何让部落战士们更好的配合。
鳄聪明、强大,部落族人们看见他都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祭和狩看到他也会流露出后继有人的欣慰。
很快,在一次部落的角力中,鳄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了狩,成为了部落的力量最为强大的人。
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欢呼他的强大,欢呼他的年轻。
鳄知道,他距离成为新的狩很近了。
果然,在鳄角力胜利的第二天,祭的弟子祝带来了祭的话:
「部落的图腾召见你,就在明天。」
鳄知道,他成为部落狩的最后一步来了。
只要得到了图腾的认可,他便将会成为部落新一任狩。
那天鳄特意去溪边洗了个澡,将身上的毛发修整理顺,并穿上了他曾经猎杀的最强凶鳄皮缝制的皮衣,带上了凶兽牙齿和彩色羽毛制成的装饰,怀着最虔诚的心迎接图腾的召见。
第二天,鳄早早便来到了祭的门前。
同样穿得无比隆重的祭带着鳄去面见了图腾。
那是一座山,山上长满了茂盛的植被,有麋鹿在林中出没,有鸟雀在林中筑巢。
祭虔诚的走到山的勉强,缓缓的跪下,嘴里念诵的复杂拗口的祷词。
鳄紧跟在祭的身边,同样以极其虔诚的姿态跪下。
好似过了很久,又好似没过多久。
山体上一只堪比房屋大黑色巨眼缓缓睁开,周围泥土翻动,碎石滚落,林木摇晃,麋鹿啼鸣,鸟雀惊飞。
鳄很好奇,但却丝毫没有抬头去看的勇气,相反,他的头甚至埋得更深,额头都已经紧紧贴在了地面。
很快,鳄就听见了祭的声音:
「为什么?」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惊诧和困惑。
这是图腾,是部落的神。
神到底与祭说了什么,让祭会如此的失态,以至于对神发出了询问。
鳄的心中感到惊恐,同时也隐约生出了不安和担忧。
祭很快便完成了与图腾的交流,然后带着鳄离开了图腾沉睡的地方,一路上都很沉默。
鳄问祭发生什么。
祭不答,只是目光深邃的盯着鳄洗得格外干净得脸,盯了许久,抬手温和的为他拂去了额头上的泥点,
「没事孩子,你先回去吧。」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可眼里却带着深深的愧疚。
鳄狐疑的转身,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祭的木屋。
时间在他的困惑、忐忑与不安中来到了第二天。
祭忽然宣布要召开部落祭祀,所有的部落人都要参加。
部落人得知后都很开心,都认为是昨天鳄面见图腾后,不仅得到了图腾的认可,甚至还获得了图腾的喜欢,所以命祭召开祭祀,让鳄提前成为部落的新狩。
整个上午,部落的族人都在高呼鳄的名字。
见族人们如此,鳄的忐忑与不安也全都消散。
他再次打扮了自己,在部落的族人们高呼其名中走出,盛装出席。
祭和狩并肩站在祭台上,俯视着下方欢呼的族人与盛装走来的鳄,没有半分喜悦,有的只是深沉的悲痛。
鳄开始察觉到不对,但族人们的欢呼还在继续,他没有办法,不得不继续前行,直到来到了祭台下方。
祭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石杖,对准了下方的鳄。
「捉住他!」
此话一出,欢呼的族人们顿时错愕的面面相觑,场面随即哗然一片。
五名图腾战士从人群中跳出,重重落在地上,将鳄围住。
鳄的眼中充满了惶恐与不解,他看着高台上的祭,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
然而,祭并没有回应他的惶恐和困惑。
五名图腾战士出手,很快将他制伏。
穿着盛装的他手脚皆被捆绑,押送到了祭台之上。
台下的部落人们都已经彻彻底底的安静了下来,他们不再欢呼任何人的名字,不发一丁点的声音,就连呼吸都压抑着。
祭表情痛苦,走到跪在地上,却依旧倔强的昂起头颅,望着他的鳄,手掌贴住了他的额头,
「对不起,鳄,我将挖掉你的左眼,将你逐出部落,我不得不这么做。」
此话一出,祭台之下的部落族人顿时哗然出声,他们左顾右盼,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挖去左眼,逐出部落,这是对犯了杀死同族这种巨大错误的部落族人才会使用的惩罚,是部落最为严厉的惩罚了。
鳄到底做了什么事,要被施加这样的惩罚?!
部落的族人们讨论着,一些心思较活的看见祭台上一脸平静的狩后,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个猜测:
会不会是狩不愿意将自己的位置让给鳄,才联合祭一起,要除掉鳄啊?
他们不敢将这个疑惑讲出来,也没有人会回答他们的这个疑惑。
执行挖眼惩罚的是狩,他手里拿着石勺,走到鳄的面前,眼眸中带着痛苦与惋惜……
痛苦的惨叫覆盖着整个部落,祭台下的族人们纷纷垂下了头颅。
……
……
穿着一身黑色兽皮与黑色甲壳缝制成衣服的噩,从山林中冲了出来,直奔着河滩上那个人而去。
他的嘴巴、鼻孔、耳朵、眼睛里塞满了剧烈扭曲蠕动的血色肉须,暗沉死灰的皮肤上血管高高隆起、蠕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要把这些事情告诉那人。
那人正是裴阳。
裴阳在他冲出山林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现了他,不过是在幼藤的提醒下发现的。
「力量虽然变强了,但警觉这一块还是不够。」
裴阳右手紧握着短矛,左手微微举起战斧,面对踉跄接近的怪人,并没有开口叫他停下。
因为他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那些挂在他嘴里、鼻孔、眼睛和耳朵上剧烈蠕动的血色肉须,他根本不可能忘记。
甚至今日之后,还会成为他夜晚噩梦的又一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