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离开小区
厕所里，一个男人死死地捂着金有钱的嘴，姿势古怪地将他压在了隔板上，对此，金有钱感到十分的恐惧，他无法确定这个男人是否有好好洗手。
“嘘，”男人低声在金有钱耳边说道，“不要大喊大叫，一旦被什么东西发现了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你明白吗？”
金有钱听出他有放手的意思，忙不迭点了点头。
男人于是放开了手，金有钱马上就低头擦了擦嘴，这个动作映入了男人眼中让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下意识解释了一句：“我刚才并没有在上厕所。”
为了给自己做佐证，男人蹲回坑位开始摆弄起门把手。
“你是什么人啊。”一边摆弄着门把手，男人一边这么问道。
“有钱人。”金有钱靠在隔板上顺口答道。
“……你知道现在这个小区是什么状况吧。”
“状况？”金有钱奇怪地挠了挠头，“我没看见有什么状况啊？”
“……”意料之外的回答，男人不禁怔了一下，但转念一想，要真遇上什么状况这人早就挂了，哪能站在这里跟他扯淡，于是他好心地解释了一下。
“这个小区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变得十分危险，我是官方的特务员，特务局希望能端掉它，现在它周边的栏杆被不知名的毒素给覆盖住了，无法用正常手段出入，我希望你能跟我离开，并接受为期一周的隔离与审讯，放心，不会有危险的……假如你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话。”
男人说这话其实有些犹豫，他并不知道金有钱是什么人，这里其实早就被秘密封锁了，他出现在这里老实说非常可疑，如果不是看着他好歹是个人的分上，男人早就把他按在地上绑起来了。
现在在这里，男人不敢冒一点险，万一发出什么声音引起注意就不好了……
？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正想着，那个门把手发出“咔哒”的一声声响，男人背后的墙壁随之一震，把靠在旁边的金有钱吓了一跳，接着开始缓慢而无声地下沉，露出墙后面一个竖直向下的狭窄通道。
男人把刚刚的想法甩开，对金有钱说道：“这个通向下水道的通道是我建的，我其实也是这个小区的住户，老实说以前我还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有点毛病，现在看来这个决定真是明智得不能再明智了。”
“吼吼，”金有钱弯腰探头，对着黑不间底的通道砸了砸嘴，道，“我觉得你就是脑子有点毛病。”
男人：“……”
他二话不说一脚把金有钱踹了下去。
漆黑的下水道里，一道人影不知从哪滚了出来，“咚”一下撞在墙壁上发出“哎哟”的一声痛呼，接着开始低声地骂骂咧咧，直到又一道人影滑了出来，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哧”男人点亮了一根火折子，让周围一小块区域亮了一点，他的脚边正趴着捂着后腰不断颤抖的金有钱。
这个下水道有些不对头，墙缝里可以看见一些血丝般暗红色的东西，本来应该流着脏水的地方也是一片干涸，看起来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受到滋润了。
“起来，别装死了。”男人踢了踢趴在地上的金有钱，金有钱“啧”了一声爬了起来。
他习惯性地观察四周，下水道的砖看起来并不老旧，应该在至少一个月前才刚维修过一次，地上既没有小动物的尸体也没有绿苔之类的植物，什么也没有，令金有钱产生一种下水道的生物世界直接被毁了的感觉，
这让他再次感到有些不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啊。”男人这时问道，借着火光，他看清了金有钱身上的血污。
“……艾德维希·克利亚。”金有钱随口答道，借着火光，他看清了男人身上大片的血渍。
男人：“……”
金有钱：“……”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浓郁的血腥味钻入他们的鼻腔，这股味道早就有了，但他们都以为是自己身上的，没想到……
这个人……该不会有什么精神疾病吧！X2
火光晃荡，金有钱此刻才看清了男人的脸，本就愕然的他更加愕然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居然是他那长期不回的表哥！
然鹅金有钱认出了表哥，表哥却没认出金有钱。
表哥对金有钱身上的血污非常的在意，但这种情况下不好直接开口，于是他决定用他那究极的话术来套话。
他举着火折子，对着下水道的一头犹豫了一下，而后带着金有钱往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开始跟金有钱交谈，开口就是一句：
“艾……什么什么的，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从门口进来的，那个小哥是个有礼貌的人，他好声好气地告诉我不能进小区，还给我一些水喝，当然，我没听，而在我孜孜不倦的态度和一些小钱的帮助下，他最终也还是给了我一些方便。”
表哥：“……”
“还行。”表哥给出了评价。
“老话说得好啊，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唉，现在这世道，探望一下亲戚都得花钱了，”金有钱叹道，“还好，我比谁都有钱。”
表哥：“……”
“还行。”他又给出了评价。
等一下，这样不行啊，他皱了皱眉，想到，这不是我想听的，看来还要继续用我那究极的话术套话。
“你在这个小区里做什么？”他直接问道。
“看望我姑姑喽，结果姑姑好像认不出我了。”金有钱转而问道，“你呢，你在这个小区做什么。”
“我？我在……”表哥正要回答，但眼珠微微转动，他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后面的金有钱一不小心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我在……”他缓缓转头，看向了金有钱。
“咦?”
表哥镶嵌在白眼上的黑珠直直地盯着金有钱。
“我在探察情报……然后……死了。”
“咦？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啊？”表哥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手里的火折子“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拿一根手指钻着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手指不断地快速地转动着，破开头骨直直钻入自己的大脑，黄的白的红的粘稠的东西伴着手指的转动一小股一小股地喷出来，伴着他的头颅的甩动溅到了地上、墙上、金有钱的衣服上。
金有钱关切地拍了拍表哥的肩膀，道：“你没事吧，你看起来有些不舒服，是不是下水道空气太稀薄了？”
“啊啊啊啊啊啊！”表哥哀嚎着蜷缩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被这惨叫惊动了，黑暗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紧接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那是一阵响亮而厚重的声音，地面随着声响微微震颤，金有钱回过了头。
黑暗里浮现一个巨大而扭曲的人形，由十几具没有皮肤与五官的血淋淋的人体扭成，而那些消失的五官正作为独立的器官大量地挂在它的周身各处，随着它的走动像是什么挂件一样劈里啪啦相互碰撞，痛苦地扭动。
它此前一直躲在黑暗里，悄悄地观察、尾随他们。
“咳咳，呼。”表哥这时似乎好些了，他直起身来，“噗”一下拔出自己的手指，挡在了金有钱与那只怪物之间。
“你先走吧。”他有些疲惫地说道，任由太阳穴里的东西不断流下，“这里离出口很近，直着跑就能跑出去，出去之后拜托让特务局的人注意一下这个。”
说着他用染了色的手指勾出衣领下一根银色项链似的东西。
“告诉他们，如果见到戴着这个的人，就直接杀了。”
他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求求你了。”
在怪物出现之后金有钱的神色变得有些吓人的平静，他意味不明地上下看了看表哥，似乎在考虑什么，良久，他承诺道：“可以。”
言罢他转身就跑。
“……”
表哥笑了笑，手上一用力扯断了那根东西，转头对着一动不动好像在观察着他的怪物喃喃道，“好吧……至少让我看看，你究竟是失误了，还是未曾在意。”
金有钱在下水道内一路狂奔，脸上挂着慌乱和迷茫。
我为什么在跑？为什么心里如此恐慌？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
冷静一点，我叫金有钱，我现在……在下水道内，我……
究竟为什么会在下水道啊？！
不对吧，不对不对不对，下水道在我的生活里根本就不正常吧，我的生活里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下水道吧！我也根本不可能在下水道狂奔吧！这不正常，不正常不正常啊！
不，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好好想想，我为什么会在下水道，对，就是那个，在锻炼身体啊。
但是我怎么可能在锻炼身体啊！！！
你住口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有钱的神情一点点破碎，然后混合在一起，迷茫、恐惧、愤怒、、慌乱、冷漠以正常人类无法做到的方式胡乱交错，然后轰然炸裂。
忘掉忘掉忘掉快点忘掉……为什么忘不掉啊啊啊啊啊？！！
……咦？
怎么……我在……
咦？
金有钱脚下忽地一空，他发现自己冲到了半空中，这个下水道口原来是装在半空中的那种。
啊，太好了，是这样啊，我在半空中，我要往下掉。
他的脸上平静下来，浮现了一丝安心，然后“呼”一下掉进了深沉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