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开门，我要进去蹲大号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老师在我眼里是老师，我在老师眼里，是否是我父亲？」

伏在地上，楚楠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老师。

向老师没有回答，而是把尾巴松开，看向窗外。

楚楠爬起来，直视老师的目光，问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老师忘不掉父亲，可我是我，父亲是父亲，日与月，阴阳两边，老师分得清楚吗？」

向晚秋不敢看他，只看到太阳落山，又看到月亮升起，底下是万家灯火，有明有暗。

楚楠与向晚秋并肩，同看一道风景，说道:

「镜花水月梦中尘，无著方知尘亦珍，画出牡丹终是幻，若无根土复何春。我们是学者，更是师徒，要收放自如，更要拿的起，放的下。父亲不是老师的春天，我也不是，就算我肯，老师真的肯吗？」

向晚秋本想反驳，毕竟在她眼里，楚楠就是一个孩子，可当她细品这三句话，才发现楚楠已经看透她的心思，又羞又愧，沉默很久，盯着夜幕降临，低着头，问:

「我从来没得到，何谈放下？」

楚楠问她:「若是父亲，他会怎么称呼老师？」

「他叫我小秋。」

「您又是怎么叫他的？」

「学长，顾楠学长。」

「顾楠？」

「你母亲姓楚，父亲叫楠，所以你叫楚楠。」

楚楠讪讪一笑。

「父亲他真的和老师你没关系吗？」

楚楠有些怀疑。

因为摘掉眼镜的老师有种特殊的魅力，和老师对视，会让男生蠢蠢欲动。

「他要真想，你现在已经有个妹妹或者弟弟，不，绝对要和他生三个。」

说着，向晚秋自豪地挺了挺胸膛，仿佛在表示就算是四胎都够了。

「真好，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楚楠微微一笑。

向晚秋有些心慌，警惕地看着这张与学长一模一样的脸，往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你，你要做什么？」

「老师您在害怕。」

「我，我当然没害怕。」

「您在怕，我闻得出来，我是魅魔之王，我能闻到恐惧的味道，也能闻到期待的味道。」

看到楚楠闭上眼睛在嗅自己的味道，向晚秋双手抱胸，呼吸急促地指责道: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楚楠没有回答，而是睁开眼睛却看着向晚秋的腰肢。

「您期待拥抱，想被疼爱。」

内心的愿望被一个孩子说出，向晚秋害怕极了，更害羞极了。

明明她的脑袋里有一万种对付魅魔的办法，硬实力更是远在楚楠之上，可当楚楠说出这些话，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想反抗，一条办法也想不出来。

夜幕降临。

楚楠转过身来，背对窗子，盯着她，笑容越发温和，就像月光一样。

黑夜掩盖了楚楠的面孔，却无法掩盖这双金色的眼睛，它像是两轮圆满的月亮，似乎能实现人们最渴望的期待。

金色的眼睛越是靠近，向晚秋越是后退。

因为她知道夜幕降临之后，人类的力量将会衰退，妖魔的力量则会强大。

漆黑的环境会让魅魔的魅惑效果达到极致，任何人只要睁开眼睛，都不得不被那双金色的魅魔之眼吸引。

一旦对视，自己会被那双眼睛支配，届时她就算拥有碾压这孩子的武道修为也绝非对手，会身不由己，受制于人。

「您害怕这双眼睛吗？」

楚楠问她。

她想说是，却没有。

楚楠闻到了羞怯的气味，拿起窗台的眼镜，挂在鼻梁。

「这样呢？」

顾学长！？

她吃惊地看着少年。

不对，这孩子是楚楠。

但是戴上眼镜，他们父子就更像了。

「呃，好像起反效果了，算了，如果戴上眼镜，可以更好代入角色的话……」

楚楠用中指抬高了眼镜架，气势又强大了几分。

向晚秋的气势则变得更加萎靡，武道修为弱化大半。

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我想要的发展。

向晚秋忽然踩到了自己的高跟鞋，一个踉跄，坐倒在图书馆的地板，屁股更是一颠。

身心受到重创，她只想逃，但她又知道少年并不会把她怎么样，忽然想知道少年怎么料理自己。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卸掉老师这个神圣的身份，在一年之后，等这孩子毕业之后，用更加平等、更加轻松的身份，去讨论刚才的话题。

她想说，请继续忍耐，毕竟她们不只是师生，更有另一条关系紧密的纽带。

对她来说，她必须对楚楠的父母负责，至少让楚楠读完大学。

可楚楠却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斯人已逝，旧的牵绊不该成为阻碍。

「抱歉，老师，我想现在就解决您的烦恼，您已经忍耐很久了，忍耐到身心疲惫，压力剧增，必须有个人为您疏导。现在的您一点儿也不冷静，这样的话，您是无法安心指导我学习的，您说是吗？」

「是。」

全都被这孩子说中了。

向晚秋动弹不得，小声啜泣。

我不是一个好老师，更不是一个好的监护人，萍老师把这孩子托付给我，我却把他当做学长的替身，我该怎么办？

楚楠抽抽鼻子，轻柔地笑道:

「别哭泣了，您的烦恼，您的愿望，全都交给我来解决。」

书架前，楚楠抬起胳膊，一个壁咚，居高临下，看着那双含泪的明眸，忽然由衷赞叹。

「您真美。」

「求你，不要说出来。」

「那我可以说您的眼睛很美吗？」

「我是你的老师。」

「但您更是我父亲的挚友，我母亲的弟子，还是我的监护人，所以，我会保护您，会照顾您，而且我从不知道，您摘掉眼镜后，会这么可爱。」

凑巧，图书馆熄灯。

她已经被少年的软语击溃。

「请温柔些。」

「那么，请做个好梦。」

……

夜晚九点。

电车到站。

在乘客的注视中，一对男女走出车站。

男生合上了科普读物《儿童应该知道的一百种常见妖怪》，装进书包。

女人则跟在他旁边，用一种姐姐或者妈妈般的视线打量周围的人，仿佛在说，你们谁也别打他的主意。

楚楠走在回家的路上，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

向老师与他并肩。

因为学校离家有一段距离，向老师怕他利用魅魔的能力勾搭女生，坚持要送他回家。

看着老师耿直的样子，楚楠笑问道:「老师，感觉怎么样？」

向晚秋揉了揉额头，笑着说道:「嗯。头脑里轻飘飘的。梦里发生什么完全想不起来，但是很轻松，总算可以冷静下来，好好地看着你的脸庞了。」

说着，向老师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那就好。」

楚楠拍了拍胸口。

仿佛解决了一件大事情。

老实说，以他现阶段的实力，给一个第四境界以上的武道强者造梦，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疲惫感非常强烈。

而且造梦后，他非常饥饿，需要补充能量。

虽然老师可以为他提供能量。

但是，他绝不会偷吃，因为这是与学姐的约定。

他只接受学姐的救援，除非没有食物来源。

「真没想到你已经能够施展做梦的能力，这可不像转生第二天就能掌握的能力。」

向老师露出怀疑的目光。

「而且说话语气，和以前的小楠也不太一样。」

「这个嘛。」

「该不会，你觉醒的时候，脑袋里多了远古记忆之类的东西吧？」

对此，楚楠并没有解释。

向老师也没有多问。

毕竟来日方长。

「话说，你到底让我做了什么梦？」

「当然是实现您愿望的梦，让您在梦里见到了您的顾学长。」

楚楠进一步解释。

「大概的内容是，我妈妈去世后，您为了照顾我，和我父亲，也就是顾学长，两人再婚，生了四个孩子，他们都成了我的兄弟姐妹，虽然后来爸爸他也不在了，但是您和我一起照顾四个弟妹长大，之后我和南云学姐参加工作，然后结婚，给您养老，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很普通又很温馨的故事吧。」

「真的吗？」

向晚秋一脸不信。

她可不相信自己当了楚楠的后妈，会把楚楠交给南云那种肌肉女。

但楚楠却信誓旦旦地说道:「您甚至帮我们主持了婚礼。」

「绝对不可能，那一定是假的。」

她现在听见南云这个名字就来气。

「呵，那就送到这里吧。」

站在公寓楼下，楚楠和向老师道别。

「等等。」

「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