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放生的锦鲤
裹挟着冰霜气息的声音从藤蔓里传出来,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呆滞。
唯有嗜血蔓还在不断暴涨,连颜色都从暗红变成了鲜红色。
而下一刻,嗜血蔓就像被人捏爆的气球,碎成了无数的渣滓,鲜红汁液如雨化雾把除慕白鱼以外的所有人都染成了红色。
慕白鱼嗅着空气里淡淡的香甜气味,一步一步从半空中走了下来,脚下仿佛踩着看不见的台阶。
她长发如瀑,只用桃木簪半挽了个堕云髻,眉心一点淡紫的三花印记,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红,若非一脸的冷然孤傲,漆黑眼眸里也都是肃杀,只怕不知要惹多少人追着不放。
九重天的阳光比别处剧烈许多,慕白鱼的肌肤也被照得白皙如雪,只是她浑身的气场,她一步步靠近十数人的架势,仿若阎王索命。
「就你找我?」慕白鱼心里憋着火,脸上冷得都快结霜,冷冷看着呆愣的铠甲男人,思索着怎么把他大卸八块。
「太华!是我啊!我是你的小乖乖啊!」男人被慕白鱼看着,反应过来后慌乱地扔下砍刀理了理自己的铠甲,嘴咧地极大,傻笑着往慕白鱼身前凑,甚至想上手去搂她的腰。
却在即将接触到慕白鱼衣衫的刹那,整个人都被弹飞了出去,连带着他身后的跟班统统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扬起了漫天的灰白砂石。
「谁让你们在这埋伏的?」慕白鱼右手一伸,已经被击飞出去好远的铠甲男人又被她掌中的紫光牵引着拉回到了她跟前,只是却被紫电扼住喉咙悬浮在了半空中。
「太华,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长生,是你百年前放生的锦鲤啊!」男人丝毫没有恐惧的神情,反倒还露出了笑,带着傻气和憨意的笑。
配着他脸上的疤痕和下巴的胡茬,怎么看怎么违和。
慕白鱼眯了眯眼,有点懵。
放生的......锦鲤?
「本尊不认得你。」慕白鱼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半点头绪都没找到,反而加重了束缚男人的力度。
一个大男人,叫什么长生,谁给取的破名字。
「怎么会呢太华,你仔细想想,那是一个雨天,我渴水跳上了岸,是你叫我长生,还把我放回湖里的,你再想想啊?」听慕白鱼冷冷地说出这几个字,长生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他双手抓住捆绑在自己脖颈间的紫电,双脚在空中乱蹬,试图靠近慕白鱼,让慕白鱼认真看看自己。
原主取的破名字?
慕白鱼歪了歪脑袋,却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告诉本尊,是谁让你们埋伏穆贺年的。」她也懒得废话了,左手一挥将重新爬起来想要逃跑的虾兵蟹将们控制住,右手又加重了紫电对长生的束缚。
有些跳跃的紫电已经刺入了长生的脖颈,白皙纤长的颈部有斑斑血迹渗出,长生的灰白色的瞳仁也慢慢失去了光彩。
「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长生低语着,嘴角的笑变得越来越浅,「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过。」
「原来,我就是凡间戏台上的丑角。」长生看着慕白鱼的眼神一点点冷却,嘴角的弧度却又重新翘起。
「既如此,就让我把长生这两个字,死死地刻在你的心里。」长生的笑声不再开朗豪迈,而是变得阴冷桀骜。
说完这句话,被慕白鱼控制住的跟班们突然都不再试图逃跑了,而是静静地站着,用一种诡异的笑同时看向慕白鱼。
慕白鱼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又给自己加了层结界,但长生却维持着最后一句话的表情和姿势,动也不动了。
仿佛一尊雕塑,又仿佛,灵魂出窍。
慕白鱼猛然低下头,目光似乎能穿破土地直达地下空间。
那里,有被她用缚仙网捆住的三个弟子。
她半点也不敢耽误地通过地洞急速冲回地下空间,但一切,却都晚了。
淡淡紫光包裹的结界里,李承泽浑身是血,他听到动静回头,一边笑着看向慕白鱼,一边将黑剑从苏清茗的眉宇灵台间缓缓抽出来。
他的脚下,倒着已经被开膛破肚的穆贺年,以及额头被破了个洞,满脸不可置信正在失去生机的苏清茗。
「师尊,」李承泽满脸的鲜血,根本分不清那里头哪些是他自己的血,哪些是他师兄师姐的血,「这么叫你,真是不习惯呢。」
「长、生。」慕白鱼一字一顿,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开始暴涨,她胸口发闷,不敢去看穆贺年,不敢去看苏清茗,只死死地盯着被长生附身的李承泽。
「很好,仙尊终于记住了我的名字。」长生操控着李承泽仰天长笑,笑声在地下空间里不断回响,如地狱的安魂曲。
笑声未落,在慕白鱼双手抬起的瞬间,长生控制着李承泽用那把沾满了穆贺年和苏清茗鲜血的黑剑,高高举起狠狠刺入了李承泽的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