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西逃败局，回雁除名

第308章西逃败局，回雁除名

广袤的草原和马背就是游牧民族的代名词，纵使中原王朝分封藩王，多有建王城定居之举，但大部分部落还是过着逐水草迁徙的生活。

生存环境和习惯的巨大差异，造就了草原骑兵和中原骑兵的本质区别。

草原骑兵擅骑射而甲胄不全，故喜分散游击作战；中原骑兵则是骑术“平庸”，常披甲胄擅长肉搏，故喜集团冲击近身作战。

北境骑兵属于中原五域之翘楚，而秦州骑兵则是傲视北境。

然而这一次骑兵集团对决，骁勇的秦州骑兵却是直接被冲垮。

秦骑武备是常规的坚韧皮甲和铁甲掺杂，人人手持骑枪马刀，骑的马也多为北境、草原大马，冲击力耐力都是不凡。

这和夏国倾力培养十余年的玄甲骑军是差不多配置，战力强横，第一波万骑对撞夏军并没有占据优势。

只有后续厮杀过程中，夏军玄甲骑凭借领先的个人武力，这才拉开伤亡比，陷入近身战后秦骑很难剿杀一个夏军骑将。

不过正常对战，两支骑兵集团很难一波分出胜负，非得纠缠数战玄甲骑才可能全面领先。

唯一还有几分勇气的万余中军也被友军牵连，防区漏洞太多阵线很快崩溃，景姓副都统大喊杀贼力竭而死。

莫不是岐黄山……来自回雁宗的一名真人道官脸色煞白，似是想到什么。

烽烟四起，大量来不及转移的辎重被点燃，撤退时拥挤的怒骂声、畏惧胆寒的哭喊声，还有那微不足道的反击声汇聚成秦军哀歌。

秦州牧景衡看着伏魔军和侍卫亲军组成的尖刀一往无前地横推，不由得深深一叹，暮气深重。

所以乱世这么多年，战争格局大体上还是凡人对凡人，修士对修士。

“快走，有大胜军气镇压，我等陷入那些凡人武夫的围攻也讨不到好。”一名道官瞥见獬豸军煞的威势，急声催促道。

“浮云外运如烈火亨油，透支的是根基之气，难怪能撤走，不过后面就难了……”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传音闲聊，其实都是在试探。

曾经骁勇的秦军士卒皆在亡命逃窜，战心全无，那可是对阵金人、柔然人都半点不虚的存在。

秦州本身的蛟马禁军只有百骑，都是大旭遗产，为景衡亲卫武装。

近两万养精蓄锐神色紧张的中军兵马，开始原地结阵安放鹿砦、拒马等物，后面则是七八万完全没有参战的部队正在调头有序撤离。

中营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属于诸节度的将领各自交换眼神示意，十分不情愿的领命。

剩下的主力秦骑本就厮杀不过夏军玄甲骑，现在后路被断军心动摇，哪还能坚持下去。

秦军的辉煌决不能断绝自己手中，我有北雁作为屏障，还有金城州畿作为后盾，拖也要把夏军拖死。

回首望去，滔天的军气大势并未追至，只是看到更多后，他们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秦军道官一路奔逃，不顾法力惰性强行运转飞纵道法，直至遁入岐黄山一侧的临时关城，这里秦军留下的撤退后路。

如果秦州真到绝境，镇西郡布置的军队说不得也要动用，届时整个北境不复中州朝廷所有，还扼守西蜀出龙又有何意义。

蛟马具装甲骑还有人均后天武夫，除了王朝之力能常备养着，当今天下诸侯国又有几个能组建出来。

“砰！”

一不小心陷入数十万大军的军气镇压，阳神法相亦难挡住以命换命的兑子围杀。

景衡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想什么，转身对着一名自家手下道：“景都统你领州军本部一万亲军协同，务必保护中军撤离岐黄山。”

没办法，为了安全撤离最大限度保留元气，也为了后面四郡不会轻易投降，他只能让自家子侄做最危险的事。

再来观望军气形势，就能清晰看到夏军一方的獬豸军煞，正大肆鼓动己方军气前突，将秦军军气形成的汪洋大海逼退乃至吞并。

秦军大纛西撤奔逃，局面完全失控，留下来断后的节度衙军少有愿意搏命者。

鱼龙出现意味着什么，难道法相境的夏王要出手，战场都胜了还要对付谁？

“是战是退，使君还请速速决断……”眼看着景衡失态，久久不下军令，来自其余四郡节度的将领急了。

分散、乱冲、脱下铠甲武器……再也没有任何抵抗意志。

这一刻，周围的将领谋士第一次感受到景衡的心气垮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落寞。

“扶持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轻微的压制。”

斩将之人虽然也很快被围剿，但位高权重的副将阵亡，就成了压垮阵线最后一根稻草。

旁人肯定做不到，但那是夏王啊。

“传本府军令，田阳军、原丘军等四部各留一半兵马断后，违令者斩！”景衡神色冰冷，厉声下令。

毫无疑问，秦州被碾压，那大雪下冲撞而来的龙骑，只是提前宣示秦州的归属。

当下受基石气运冲击和短暂补充，一条萎靡衰弱的火蟒从景衡背后钻出，丝丝青紫之气勉强清涤败势带来的漆黑劫气，这是气运龙象在反哺。

“夏王乃为解救秦州百姓而来，尔等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大纛西移！”

一看中军副都统这样的大人物都要断后，四郡衙军将领无话可说。

“堂堂旭龙分支，一朝兵败何至于此。”

后方秦军中营指挥所在，临时修筑的高台看似无比坚固，而内在的人心高台已然摇摇欲坠。

当一支突进的夏军小队冲杀至中营百丈时，中营将校再也坐不住了，死谏景衡撤离。

可同样一支五千精锐秦骑撞上千人龙蛟骑，却是一波撞得分身碎骨，整个阵型在极短的时间内撕裂，唯独剩下外围数百人惊慌撤离。

大旭朝廷仍在中域，景衡顿感精神稍稍振作，目光扫视间不怒自威，众将齐齐俯首听命。

然而不等他再斟酌分派撤退任务，一声爆鸣自战场中心传来，远远望去，却是不久前派去接战方阵组织抵抗的副将被夏军宗师袭杀成功。

“天命乎，人力乎……”高台上，景衡最后看了一眼战场。

大败已成定局，埋藏心底的野望在这一刻完全破灭，景衡的心思变得强硬而又疯狂。

决战没有挽回生机，那秦州大势就真的无可阻挡，在他们这等擅长观气之辈的眼中，景衡的勉力振作不过是回光返照。

秦军后续支援兵力一时迟缓，甚至被裹挟后退，本就只是勉力维持的数个军阵彻底崩溃。

“杀……”

最为精锐的前阵一败，后续无论秦军将帅再如何挽回也是无用功，军心士气已经无法支持再正面对战了。

高虎的武将星命完全觉醒，敏锐察觉到秦军的士气变化，当即果断放弃冲击步军方阵，转头杀向侧面的骑兵主战场。

“岐黄山不能守了，不过牧府州军早已在北雁诸多关卡布防，我们撤出去后完全可以节节抵抗，等待天时。”景衡一番冷静沉着的话语，令指挥层的人心稳固不少。

“使君，请振奋精神，三军将士，数百万秦人还等着您的命令！”

一条气运鱼龙遨游天际，脱去稚气的龙吟摄人心神，撤离的秦军仿佛感受到压迫一般，逃散兵马越来越多军纪全无。

等于说十余万大军都在景衡的抛弃范围内，这就是决战大败带来的后果，能保留部分力量还是他气运未竭，立即壮士断腕。

数千败骑被驱赶冲入秦军前阵，纠缠厮杀的夏军收到军令立即发力，真气毫无保留地挥霍，只为冲乱秦军阵型。

夏军大胜之下的军势臻至巅峰，新生的军气一波接一波，如同大海无边无际，一个浪花可能就会淹没二境三境之辈。

随着夏军主力的接战，秦军中军也开始受到波及，督战队斩杀的败兵尸体都堆成小山，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阵型一步步后退。

秦骑后路被连凿数阵，伤亡数百，主力顿时陷入败逃状态。

能在乱世立下根基的军阀，可不是只有明面上的军事手段，暗地一个比一个狠辣。

巨大的军气浪潮狠狠拍打在岐黄山之巅，回雁宗的五阶护山大阵毫无抵挡之力，光幕存在不过三息，刹那破灭。

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并不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数十乃至数百条普通军卒之命。

漫天军气随掌而动，覆镇山河。

此时秦州的大人物们方才知道，为何夏军野战无敌，常年守卫东部边疆的老将燕建为何又败得如此之惨。

不说后续荣华富贵的生活，要是不能把带来汇集的军队带回去一部分，自家节帅也饶不了他们。

“是啊使君，挡不住夏国蛮子，纵使秦川万里也无我等容身之所。”

灵潮掀起，世界升格，修士自然是受益最大的群体，但作为世界文明基石的人道力量也水涨船高，颇有复苏至人皇时代的趋势。

一方巨手虚影蓦然现于天际，它搅动着军气大海，那威压八方霸道无比的夏军煞气在此时无比温顺。

这打得不仅是一场军事战争，打得更是一场国力之战，气运之战。

趁机削藩？捡软柿子捏？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一众亲骑护卫中，几个气度不凡的道官看着景衡神色各异。

可无论他作何决定，有多少谋划，西逃的狼狈依旧难掩。

出声劝谏的几人或是代表四郡节度，或是代表豪强乃至军中势力，是拱卫秦州统治的基石。

溃逃的败兵人潮直接淹没督战队，随后像是会传染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方阵开始向后跑。

另外谁家骑兵上阵前都能吃上一颗气血丹，谁家能齐备改良的双马镫、马鞍、马槊、马铠……

撞碎五千秦骑后，其实龙蛟铁骑的冲击力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但架不住这个场面太过骇人。

立于云端山巅的回阳宗传承阁被碾成粉碎，数名阳神当场阵亡，无数弟子吐血受伤。

周柏要的可不仅是秦州土地，更是要在秦州复制所有大夏之政，回雁宗法相袭杀失败被斩于龙首原，刚好成为入秦立威之宗。

“回雁宗顽抗王师，意图不轨，今朝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