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孔老2发疯了
金秋十月,夕阳西下的余晖,让整个大地都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轻纱。
青灰色的墙砖历经岁月的洗礼,饱经沧桑的面容,透露出上个时代的斑驳。
也不知是夕阳的余晖映照的,还是酒精催的,显得孔楸炎的脸色通红发亮。
他背后这棵大槐树,很粗、很壮。
据说在他爷爷的爷爷小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承载了他跟大哥小时候所有的回忆。
上百年的大槐树很少见,至少得两个人合抱才能抱的过来,树冠直径更是超过了五十米,整个院落几乎都在它的庇荫之下。
百年前的孔家人丁兴旺,可历经清王朝的覆灭、民国时期的终结、新中国的成立,到了孔楸炎这一代,就只剩下他和大哥两个人。
围绕这这棵大槐树,有六十多间平房,每一间都有六十七平那么大,同样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院落大门口的旁边,有一栋二层小楼。
是他爸爸的爷爷年轻时候开的一家小酒馆。
在以前,生活在附近的人们,每天放了工都会跑到这里打二两烧酒喝,整个酒馆里到处都洋溢着轻松的快乐。
进入二十一世纪,家家户户都富裕起来,小酒馆的生意反倒惨淡了许多。
孔楸炎抱着酒壶目光浑浊的萎坐在大槐树下,仰头看着黄绿相间的枝叶苦笑,然后是大笑,再是放肆的笑。
笑着笑着,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足足三个多小时,他才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
他重生了。
现在不是2030年,而是2000年,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刚满30岁的有志青年,他还没认识自己未来的妻子李娇。
这里还没拆迁,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
曾经的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以至于父亲一死,小酒馆就彻底没了生意。
他不是不想挽回这一切,可不学无术的他,又有什么能力挽回这一切呢?
那些为数不多的一点一滴的美好,随着推土机的到来,都变成了废墟瓦砾。
而那些浑浑噩噩的光阴,也将一直伴随他走到生命的尽头。
可现在是2000年,自己重生了。
那就意味着父亲还活着,身后这间二层小酒馆儿还在,祖宗留下的基业也还在。
既然老天给自己重活一世的机会,他就绝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狠狠的往嘴里灌了口酒,孔楸炎的眸子越加明亮,转头看向身后历经百年岁月斑驳的小酒馆。
该怎样才能把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保住呢?
他记得,2002年夏天,这里被列入市政拆迁范围。
到2003年,随着推土机轰隆隆一阵声响,他儿时所有的记忆,全部烟消云散。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儿时的记忆,这间小酒馆,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保住。
而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这里改建成一家饭店。
来自三十年后的饭店。
纵观三百六十行,唯一经久不衰的,就是餐饮。
而把这里改造成饭店,既省时、又省力,可关键是,能最大限度上保留小酒馆的原貌。
虽然如今的小酒馆人气跟以往差了许多,但名气还在。
只要把三十年后的经营理念搬过来,只要饭菜做得不是太差,一定能在这偌大的天津城崭露头角。
凭借他两世为人对经营理念上的理解,
一旦他把小酒馆改造成的饭店发展成天津城首屈一指的地标性建筑,没准儿就不会面临被拆迁的命运。
还能让小酒馆,找回曾经门庭若市、人声鼎沸的繁华。
可想要劝说在这里守护了大半辈子的老爸,把这里改造成饭店,又谈何容易。
但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多再有两年,这里就要被拆了,孔楸炎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踉踉跄跄站起身来,随手捡起一块砖头,孔楸炎的目光越加坚定。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摇摇晃晃的走到小酒馆的窗前,咬紧牙关,狠狠的朝玻璃砸去。
“哗啦啦”一声脆响,一整扇窗户被孔楸炎砸了个稀巴烂。
孔楸炎哈哈大笑着,步履踉跄的朝下一扇窗子走去。
老爷子正在小酒馆里发呆,听到窗户被打碎的声音,当即抬起头来发现是自己的儿子,不由得气愤大叫。
“老二你发什么神经!”
可孔楸炎仿佛没听到,又狠狠一挥手里的砖头,把第二扇窗户也砸了个稀巴烂,而那些破碎的玻璃碴把孔楸炎的手划的鲜血直流,也浑然不顾。
进入二十一世纪,进城打工的人很多。
那些住不过来的房子,很多被老爸租了出去。
李璐就是租客之一,一进门就看到了孔楸炎亲手砸烂自家酒馆儿窗玻璃的一幕。
紧接着就看到老爷子气急败坏的从里面冲出来,想要抢夺孔楸炎手里的砖头。
孔楸炎虽然脑子清醒,想要将老爷子推开。
可力道却不受控制,一把将老爷子搡到了地上。
刚想上前去搀扶住老爷子,可突然一想,把老爷子扶起来,他不还是得阻止自己吗?
干脆,孔楸炎将心一横,又是狠狠一掷,将最后一扇窗户也砸了个稀巴烂,仰天长笑,笑中带泪。
李璐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当即冲过来将老爷子扶起来,冲孔楸炎大喊。
“孔老二你发什么疯。喝多了就滚回你狗窝里睡觉去,拿窗户撒什么法子。”
孔楸炎踉跄着,深深的看向愣头青一样的李璐。
李璐二十二岁,是山东人,来天津跟王长河学徒,已经在这里住了小两年了。
以往见到自己,哪次不是张口“二爷”闭口“二爷”的叫?
现在竟敢直呼孔老二,长本事了。
不过孔楸炎既然要洗心革面,就不能一味的用武力解决问题。
可再一想到三十年后李璐在餐饮界的成就,孔楸炎又不由得惊喜起来。
“李璐。”
一开口,孔楸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酒嗝,接着道。
“我想开一家饭店,你过来帮我,以后的房租,免了。”
李璐当即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孔楸炎。
自己在这里一个月的租金是500块,跟着师傅学徒,一个月也是500块。
换句话说,自己跟师傅学徒的这些年,所有的工资全用来租房了。
反正在狗不理学徒也不会饿着自己,他真正看重的是师傅的手艺。
现在孔老二说什么,让自己过来帮他?
开什么玩笑,跟师傅的手艺比起来,500块钱的房租又算个屁啊。
老爷子挣扎着站起身来,指着孔楸炎更是破口大骂。
“老二,你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