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打上门去
李璐嘴角直抽抽,可看了一眼孔楸炎,又无可奈何。
他可不相信自己能打得过孔楸炎这个混蛋,毕竟在这三岔口,“二爷”的名头也不是白叫的。
只好先应承着,心想这两天就找地方搬家,可不想再受孔老二的鸟气的。
李璐一走,天色也基本上快要完全昏暗下来。
虽然父子俩之前的误会暂时解除,但不代表老爷子真的就相信了孔楸炎。
有一点他说的很对,人活着总要有个奔头。
而且现在把小酒馆改造成饭店已经基本上达成了共识,看来需要找几个老伙计过来搭把手把这个饭店的草台班子搭起来了。
孔楸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朝老爷子一伸手。
“来,爸。咱爷俩好长时间没好好坐下来吃一顿了,今天咱也奢侈一会,狗不理去。”
老爷子拉着孔老二的手,单手往地上一用力站了起来,没好气的瞪了孔楸炎一眼。
“狗不理?那是一般人能吃的地方,别的不说,单说李璐一个月的房租都不一定够一顿饭钱。”
孔楸炎呵呵淡笑,却根本没在考虑的。
谁说去狗不理就一定要花钱了。
“咱这都要开饭店了,不得知己知彼?”
老爷子一呆,瞠目结舌的望着孔楸炎,当即怪叫出声。
“你还真想干人家狗不理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跟人家狗不理叫板?”
孔楸炎哈哈大笑,将老爷子往自己怀里一揽,开玩笑道。
“您想多了爸,天津城饭店多了去了,咱就是开个普普通通的小饭店,就算人家狗不理要找对手,还不一定看得上咱们呢。”
老爷子一想,好像也对。
诺大的个天津城,开饭店的何止几万家。
更何况自己的小饭店还没开张呢,就算开张了又咋样,跟人家一个包厢那么大,人家会看得上咱们这个小买卖?
不过看得出来,老二好像真的回心转意了,都能想到知己知彼了。
要是这家小饭馆开业了能顺风顺水还则罢了,倘若不行,说不得要卖些房产支持这个小饭馆开下去了。
既然要去取经,那当然是直接去总店。
毕竟孔楸炎喝了不少酒,小夏利是不能开了。
但好在三岔河口到山东路总店不远,而且随便搭一辆公交车就能到,不过也就才七八站的距离。
老爷子不怎么爱出门,尤其是不想离开他这个守了大半辈子的小酒馆,所以平日里需要采买些什么东西都是由老大孔楸枫代劳的。
现在孔楸枫一死,老爷子就更不怎么爱出门了。
路过意式风情区的时候,老爷子有些动容,但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瓷房子下车,因为公交车不能直接到狗不理门口下车,所以需要多少走一段路,拐过弯去就到了。
而路口的对过,就是曾经的张学良故居。
现在,已经被改成博物馆了。
看着老爷子唉声叹气,孔楸炎自然知道老爷子是怀念他小的时候。
可那又怎么样呢,历史是不会重新改写的。
华灯初上,再看狗不理的大门口却是门庭若市。
哪怕是已经到了晚上,在硕大的招牌下,映着金黄色的霓虹灯,也依然有不少外地来的游客在拍照留念。
别说老爷子,就连孔楸炎也是第一次到狗不理吃饭。
一楼是卖场,
有不少狗不理特色能随手买了拎走吃的糕点,真正吃饭就餐的地方在二楼。
人不少,满满当当的隐约只有三五个空桌。
毕竟已经很多年没跟老爷子一起吃顿饭了,孔楸炎主动帮老爷子拉开椅子坐下,呵呵道。
“今天咱爷俩也奢侈一回。”
说完一招手:“服务员,点菜。”
严格算起来,2000年还不是21世纪,而是20世纪最后的这一年。
真正的21世纪,应该在快到过年的时候,阳历的元月一号。
这时候进城打工的人虽然多,但在狗不理依然还是老天津的服务员居多。
而且,别以为进一个饭店都有20出头的小姑娘小伙子那么大的服务员,至少在这个时候,仍然是三四十岁的女服务员多。
“呲(吃)嘛。”
老爷子很少出入像这样的公共场合,但孔楸炎可是行家里手了,毕竟这些年那些迪厅、酒吧不是白混的。
“猪肉三鲜,来四个。虾仁鸡蛋来四个。全蟹包来四个。猪肉白菜,来四个。西葫鸡蛋来四个。再来个狗不理特色煲汤。独面筋、嘎巴菜、老爆三、锅塌里脊、罾蹦鲤鱼。先就来这么多,不够再加。”
快四十岁的女服务员长得膀大腰圆,瞠目结舌的看着孔楸炎,肥呼呼的小手都快写不过来了。
“你们就俩人,呲得完嘛。”
老爷子也觉得孔楸炎点多了,可孔楸炎本来就是来找茬的,哪会在乎这个。
“你管我,呲不完我带走,有你嘛事儿,赶紧上菜去。”
肥头大耳的女服务员有些不悦,本来好心提醒你,你反倒把我一顿怼,招谁惹谁了。
“一共四百二十八,现(先)结钱。”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不是没去饭馆吃过饭,可头一次听说吃饭先借钱的,难不成还怕我们跑喽,当即不悦起来。
“小姑娘,从没听嗦还没呲饭现结钱的道理,你们狗不理可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啊。”
女服务员都快四十了,都多少年没人叫她小姑娘了,可这个老人家毕竟岁数摆在那儿,叫自己小姑娘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可女服务员心里虚啊,他们就俩人,点这么多菜。
现在是上客高峰期,万一一个照顾不到跑单了咋办,让自己用工资补?
虽说老爷子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吃法,可孔楸炎浪迹酒吧多了,哪一个不是先拿钱,后喝酒的?
当即将手一摆,拦下老爷子。
“现结钱也行,不过你们可得货真价实啊,我们可是头一次来,万一砸了你们的招牌,我们可不负责任。”
说着,从衣服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五张大钞递过去,女服务员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孔楸炎嘿嘿一笑,来活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