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样
这个问题,在这天夜里,明月获得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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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隍庙离开之后,秦绝和折云用玉牌联系了其他弟子。
「可有发现城中百姓?」
玉牌闪烁,传来他们的声音:「仙尊,弟子等沿着街巷屋舍一路搜索,一个活人也没看见。」
另一队弟子也说:「我们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这定州城已经成为一座空城么?」
他们只遇上一些小邪祟,将邪祟击杀后,再无收获。
秦绝听完这些话后,神情带了些悲悯。偌大一个定州城,倘若连一个活人都没有,听来便令人毛骨悚然。
折云亦是面色凝重,倘若定州如此,那整个人间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玉牌顿时哑然无声,所有人都为此痛心。折云一声叹息,道:「再找找吧,用法器搜索,定州城这么大,总不能一个活口都没有。」
明月跟在身后,想起之前闻见的阵阵血腥味,心情沉重。
秦绝道:「一个时辰后,在城门口会合,倘若遇上危险,立刻用玉牌与我们联系。」
一众弟子纷纷应是,随后断了玉牌的联系。
话音刚落,便从他们身后传来了动静。
秦绝敏锐,立刻皱眉转身,看向发出声响的方向。那是一堆干枯的稻草堆成的草垛,看起来杂乱无章,并不起眼。众人当即做出防御姿态,甚至唤出了自己的武器。
那声音似乎是一声喘息,只是不知道……是人的,还是邪祟的……
明月紧紧盯着草垛,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看见从草垛里冒出一双眼睛,她吓了一跳,眼见身边的师兄要出招,明月赶紧拦住:「别!是个人!」
师兄及时收住灵力,定睛一看,那草垛里探出的可不就是个人头?
草垛里的人头警惕地打量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发问:「你们是仙人?哪门哪派的?」
秦绝道:「我们是松阳宗的修士。」
修仙界与人界虽分隔两界,但联系还算紧密,人间百姓都知道一些大宗门,也信任大宗门。一听说是松阳宗,那草垛里的人当即热泪盈眶,从草垛之中爬出,当场就要给他们下跪磕头:「我就知道会有仙人来救咱们的。」
在他们眼里,但凡会法术的,都可称为仙人。秦绝没浪费时间纠正他的措辞,赶紧将人扶起,抓紧时间询问这些日子以来,定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人四十来岁的年纪,留着胡须,因为见到他们而心情激动,一边回答秦绝的问题,一边又招呼着草垛下面的人出来。
「大概十来天前吧,城里突然就开始有人失踪,一开始失踪的只有几个人,也没人多想,只是报官。可官府也查不出什么,只好就此作罢。结果……那天晚上,一夜之间,官府的人都死光了。早上去看的时候,还看见有血,把大家都吓坏了。」
「快,你们出来吧,这是仙人,不是妖魔,快出来……咱们有救啦……」
明月听得皱眉,一夜之间……她大概能想象那画面有多可怕。
「然后呢?」明月问。
老伯一边拉底下的人出来,一边说下去:「然后……然后就开始不出太阳,好多人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就被一阵黑风刮走了,黑风走了之后,就留下一堆血和衣服。」他讲起这些来,都不由打哆嗦。
从草垛里陆陆续续钻出七八个人来,似乎是一大家子,有老有小,也都要当场跪下磕头:「仙人!求仙人救命啊!」
明月赶紧把他们扶起来:「不必担心,有我师尊在,你们不会有危险的。」
他们都听说过松阳宗的名号,自然也听说过松阳宗有位飞升的仙尊,眼前这位头戴冠玉的男人气质出尘,想来就是传说中的鹤微仙尊了。
「多谢仙尊救命,我们一家八口感激不尽哪。」
「不必道谢,这是我们该做的。」秦绝看着他们,愁眉仍未展,「老伯,你可知道这城中可还有别的人?能否将他们也一起叫出来,我们会保护他们的安危。」
老伯与家人对视一眼,皆是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当时事出紧急,我们只来得及自己躲起来,也不敢出来。」
秦绝颔首,道:「无妨。」
他们还要在城中待几日,可以再慢慢找找。那老伯看着他们,仿佛有了安全感,道:「眼看天色已晚,几位仙人,去我家休息吧?有几位仙人在,我们也终于能回家看一眼了。」
秦绝说:「不必麻烦的,我们乃修道之人,可以餐风露宿……」
那老伯摇头,坚持要让他们去家里休息,他们拗不过,只好让弟子们来老伯家中会合。与弟子们联系时也有好消息,有两队弟子也找到了几位百姓,一起带了过来。
入夜,百姓们被安排在老伯家中休息,松阳宗众人则在老伯家外寻了地方休息。老伯原本还想请他们进来,可实在家中地方小,住不下,这才作罢。
秦绝看起来太疏离,又修为高深,自带令人害怕的气场,老伯想找他又不敢,听闻明月是他的徒弟,便来找明月。
「小仙姑,我们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只能招待几杯茶水,还请你转交给各位仙人。」老伯有些赧然。
明月浅笑着接下:「多谢老伯,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乃修道之人,不吃不喝也不会有影响。」
老伯叹了声:「我晓得,你们都是仙人,可我们也没什么好报答的……」
老伯走后,明月将茶水先送给诸位师兄,最后留了两杯,送去给秦绝和折云。
大家都从乾坤袋中取出了自己睡觉的帐篷、床之类,也有省事的,直接就地躺着,但大家自觉地给秦绝和折云腾出了后院那块很大的地方。明月端着茶水,绕过院子,慢慢走近。
「……师兄到底怎么想的?」是折云的声音。
明月脚步一顿,心马上提起来,他们在聊什么?
秦绝问:「想什么?」平平淡淡的语气。
折云笑了声:「自然是……小明月。」
听见自己的名字,明月端着托盘的手指不由收紧。
折云的声音比这晚风还温柔:「今日小明月遇险,师兄连犹豫都不曾有,便替她挡下。师兄没受伤吧?」
秦绝的声音仍旧淡淡的:「怎会?它还伤不到我,我没那么弱小。」
折云沉默了一瞬后失笑:「师兄自然是强,天下第一的强。只是师兄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是想着,小明月是你的徒弟?还是……你的命定之人?或者是……」
他一顿,「哎呀,直白一些说吧,师兄,你对小明月有情吗?」
明月连呼吸都忘了,等待着秦绝的回答。他会怎么说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轻微的风声里,送来秦绝的回答。
明月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
折云轻轻地笑起来,穷追不舍:「师兄,你知道,我问的不是师徒之情,也不是同门之情,更不是你对苍生的悲悯之情,我问的是……男女之情。」
二人倚在树上,在击杀了白日那邪祟之后,今夜定州城的月光皎洁,照出一丛树影。
明月不由抬头,看向树上的两道身影。秦绝的背影挺拔如松柏,声音仿佛沾染了月色的清冷,无情击碎明月的全部侥幸与窃喜。
「你知道的,我从没有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