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博陵侯
「你说说你,刚刚夸了你两句,便要做出格之事,那清音坊岂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娇养出的女儿能踏足的?若是沐瑶就定不会如此。」
杨氏几日未见到凌沐瑶,心中本就惦念,话里话外难免又做比较。
青菡默不作声,只可怜巴巴的低着头,只这一副委屈的模样竟叫满屋子的人纷纷替她抱不平。
「夫人可是又糊涂了?我家青菡行的正走的端,即便是去,也是光明正大的去,不比你那个侄女,暗地里使绊子害人强得多?」苏成玉第一个开口回怼道。
杨氏哪里听得了这些,一双美眸瞬间立了起来:「夫君答应过的,再不会提及此事。对外都说了青菡是自己身子不好累病的,难不成夫君还要翻案打自己的脸?」
「可咱们一家人都知道实情,青菡已经受了委屈,难不成也要同外人一样说妹妹的不是?」
澄明满嘴塞着花生,见杨氏如此说便顾不得咽下去,站起身便愤愤不平的嚷道。只是他说的太急,口中之物喷的清晏和幻云躲闪不及,纷纷中招。
「你们……」杨氏眼见自己孤立无援,便换了口气:「我不也是为了青菡好,清音坊那种地方多少侯门公子去那里寻欢作乐,哪里是正经女儿去的地方?青菡她这么多年在徽州,不知华陵城的好处,见什么都新鲜。只是凡事都要跟沐瑶好好学学,这名节之事,可是顶仔细的。」
青菡听着杨氏这些刺耳的话,虽跪着,却是低头瞧着地上一只缓缓爬过的蜗牛,反正自有父亲和两个哥哥替她分辩回去,无需她操心,只是惦记这只蜗牛为何爬的这么慢,若是一会起身踩到它可怎么好。
「母亲当真是在相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华陵城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知道,还教导青菡学那凌家表妹满肚子的龌龊心思,殊不知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便是这般了。」清晏慢条斯理的抿写茶,可不似澄明火烧屁股一般。.
「你这话何意?沐瑶不过就是一时糊涂,毕竟年纪还小,可不要一棒子打死……」
清晏笑了笑:「母亲急什么?凌家表妹是凤命,将来的皇后,儿子哪里是说她?只是……」他伸手将青菡扶起,那青菡一双眼还直勾勾的盯着那只蜗牛,生怕起身伤着它。
「只是那清音坊绝不是母亲所想的那般,多少颇具才华的年轻人在那里找到知音,品诗作画,成为一生好友,许多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是常去的。」
「正是呢,那清音坊的商音姑娘又谱了新曲,听人说那琵琶一动,如泣如诉,悲欢离合皆在口中,实在是人间极乐。就是近日总有一些浪荡公子上前挑衅,当真讨厌。」
青菡的娇嗔落在父兄眼中自然揪心。
「你若喜欢那商音姑娘,请到家中来便是。」苏成玉眼下尤为喜欢被杨氏怒视,她越生气,他就越兴奋。
「可……商音姑娘是个极为知礼数的人,说自己这身份不论到了哪家府上都会惹闲话,女儿只能作罢。」
看着青菡那悻悻的模样,苏成玉哪里放的下。
「包场!那就包场!不让那些混小子搅了你们的局如何?我倒要看看,我相府包了商音姑娘的场面,还有谁敢造次?」
「父亲!」青菡上前娇俏的搂住苏成玉的脖子:「我就知道父亲最疼我了!」
「老爷!」杨氏的愤怒让苏成玉得意的很:「怎么?就许你在那凌家丫头及笄之年送上价值连城的金项圈,就不许我拿自己的俸禄宠宠我自己的女儿?」
他越说越来劲:「必须包场!一日够不够?不够便三日?」
「够了够了。」青菡陪笑着,心中暗叹父亲虽位极人臣,可心中还是幼稚的可笑。只怕也是因着这个,让祖母不敢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与他。
银色的月光铺满了整条路,今日午后一场小雨淅淅沥沥,街上的商贩收摊很早。李骁煜一手拿着一只在相府偷偷摘的野花,也不急着回府,就这样走了好久,直到眼前起了雾,一切都是迷茫而朦胧的,可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竟一点也不累。
他低头闻了闻手中的野花,他叫不出名字,却就是觉得它异常美丽。前几日去上阳城本是为心中那所谓的「劫富济贫」,他不信朝廷能妥善安置那些难民,等着每日父亲从早朝那边听消息,不如自己去,哪知竟遇到志同道合之人,更没想到青菡竟接受了自己的邀请,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能也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呢?
李骁煜越想越开心,竟不觉笑出了声,一个不留神便撞上了面前的人。
「走路不长眼啊?」
李骁煜本就生的身姿颀长,那人刚好撞到他的下巴,不得已这才从方才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世子爷……」
李骁煜这才仔细瞧,原来是自家小厮,他赶忙抬起头,竟是已到博陵侯府门口。他心中咒骂,只想着青菡,竟忘了走侧门。
「父亲……」李骁煜蹭到李佑熙跟前,舔脸笑着。
「去哪疯了?四五日不回家!」
瞧着这位老侯爷一脸油盐不进的模样,真的很难想象竟能教养出李骁煜这般泼皮无赖的儿子。
「说!」手中的藤条随着抖动发出「琤琤」声。
「我……」李骁煜面露畏惧,却脚底抹油,撒腿就朝着房中跑去。
「你给我站住!你个臭小子,成日里不务正业,偷鸡摸狗的!谁不知你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如此这般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亲吗?」李佑熙每说一句便要抽一下,奈何自己年岁已高,竟一下也未抽中。
「父亲,何必白费力气,儿子就是出去玩玩,又不似女子会吃亏,你怕什么?」
爷俩围着院中的尺海转了好几个圈,双方都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说!你是不是眠花宿柳去了?」这是李佑熙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结果。
「儿子我从不干这种事,即便是去,也不过就是听花坊船的清官姑娘们唱曲,红官姑娘一概不碰!」李骁煜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花坊船大多都是红官姑娘,有几个是清官的?」李佑熙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却瞧见李骁煜好像听出了什么,异常兴奋的指着他,只是此时捂住嘴已然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