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往事匆匆
在巴黎远郊外的美丽小镇艾斯玻利,正午过后这里的人悠然自得停下了手中的农活享受着惬意的秋日阳光,镇中心不远处的一座巨大的葡萄酒坊飘出新酿的酒香,门口的灰色看家犬也被酒香醇醚趴卧着。葡萄酒坊名叫皮氏香酿,是一家传了六代人的手工酿坊,口碑在附近极好,但现在酒坊只有皮耶罗德夫妇在经营,夫妇俩的儿女们似乎都对这项祖传手艺没什么兴趣,眼光都是集中在巴黎的市井繁华,都早早的跑去巴黎打拼了。酿酒是个体力活,皮耶罗德夫人还是镇上的家庭医生,平常还要经常去小镇各家出诊,对于帮丈夫酿酒也是爱莫能助,再者因为年纪原因酿酒对老夫妻俩来说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但毕竟是家族生意皮耶罗德夫妇也不敢轻易停业。在小镇的秋日,秋雨一直是不速之客。老皮耶罗德在忙完一天的葡萄分拣和清洗后打算在园中抽支卷烟再来杯鲜酿,但很快西斜的夕阳被一大片乌云遮罩住了,霎时就哗啦的下起雨来,老皮耶罗德心中一阵不快,嘟嘟囔囔的回了住屋。
皮耶罗德夫人也准备好了晚饭,饭桌上老皮耶罗德边吃边抱怨着自己的儿女们不懂事,秋酿时节也不回来帮忙,说道激动处还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皮耶罗德夫人见状便安慰起了丈夫,然后起身准备再去给丈夫盛一碗汤时,门口的看家犬狂吠了起来,然后扑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在了门口。皮耶罗德夫人正要问丈夫是什么动静,老皮耶罗德已经操起一旁铁锹夺门而出,此时外面下着大雨,能见度很低,老皮耶罗德一步步接近大门,高声喊道“是谁?”但是没人回应,看家犬还在不停地吠着。等老皮耶罗德走到门口时,才发现一个人倒在了门口,左下腹渗出的鲜血混杂着雨水流到了门前的鹅卵石路上。老皮耶罗德一拍脑门“哦天,我的老胡子啊”接着后面跟着出来的皮耶罗德夫人也大声叫了出来。
“老头子,这是怎么回事”皮耶罗德夫人惊恐的喊了出来。
“老伴,快,快报警,我们家门口有个人受伤了,不知道是死是活”说罢,老皮耶罗德到了倒下的人身边,大力的推了推,并把耳朵凑上鼻子跟前听听这人还喘气不。在确定倒地的人还有一口气后,老皮耶罗德让妻子一起将倒地的人抬回了屋中,借着灯光老皮耶罗德才看清倒地的人是一个亚洲长相的年轻男性,身材高大面目清秀。皮耶罗德夫人端来了清水拿来了纱布处理年轻人的伤口,老皮耶罗德把年轻人的大衣掸了掸水正准备挂起来,突然从内衣兜里掉出来一块勋章。“嚯嚯,这个亚洲佬不简单啊,这是国防部颁给外籍军团的杰出服务勋章”老皮耶罗德一边说一边把勋章递给自己的夫人。
“别管这些了,小伙子还在流血,快过来帮忙我已经报警了”皮耶罗德夫人把沾着血的勋章扔到沙发上,作为小镇的私人家庭医生,皮耶罗德夫人熟练地拿起止血钳紧急救治起来。艾斯玻利小镇只有一个警察局,接到报警电话后,两名警官很快就赶到了,在勘验完现场后,两名警官检查了昏倒的年轻人。
“嗯,没有身份ID,没有驾照,连个钱包都没有,八成是个非法移民流浪汉,估计是抢劫的时候被人捅了吧”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胖警官记录着出警手册不屑的说,“真是无能的边境管理局,这帮该死的非法移民越来越多了,没想到我们美丽的小镇也有了。”
“那我们送他去医院么,墨菲警长”跟在胖警官一盘的助手问道。
“啊,算了吧,我不想为了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非法移民开个50公里路去医院,更不想把他拉到难民收容点,填哪些该死的文书,哼,腐败透顶的官僚主义。”胖警官上下扫视了一眼昏倒的年轻人后便舒展开了眉头好像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很显然皮耶罗德夫人已经把年轻人的伤口处理好了。
“不愧是我们小镇最好的家庭医生,看来夫人已经稳定住他了”墨菲警长高兴地说着,小眼睛说笑间就眯成了一条肉缝。
“还好没有伤到要害,等止住血我在将他的伤口缝好就行。”皮耶罗德夫人擦了擦额头的汗,便把年轻人的湿衣服都脱了下来。
“先生们,让这个小伙子休息休息吧,我给你们泡点热茶来”“好好,甚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墨菲警长说完便一屁股做到了柔软的沙发上,也难怪,小镇很少发生恶性治安案件警察们有这样的慵懒作态也不难理解。
“嘿,墨菲,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老皮耶罗德把那枚沾着血的杰出服务勋章递给了警长。
“咝,这可难办了,难不成这个人现在还是外籍军团的大兵”墨菲警长仔细端详了那枚勋章,额头的肥肉也挤出了三条沟。
不一会儿,皮耶罗德夫人端上来一壶好茶,墨菲警长决定喝完茶就让皮耶罗德夫人把受伤的年轻人打理好,他俩尽早把年轻人拖到警局完事。突然墨菲警长身上的电台响了,里面传来值班室值班警察的频呼。墨菲警长端起茶杯起身出去回复,少时,警长神情紧张的回来了并与另一名警官聊了刚才呼叫的情况,两位警官不约而同的严肃了起来。
“夫人,请您尽快缝好他的伤口,巴黎市里出了一点事情,我怕跟他有关,我们要赶快把他带回警局免得出事”墨菲警长对皮耶罗德夫人急切的说道,并把手里的茶杯攥得紧紧的。
“出了什么大事吗?这么着急,我看他伤口还要再等一下,不然血会再次喷涌出来的”
“这件事不便说,还是麻烦夫人快点吧”在墨菲警长再三的催促下,皮耶罗德夫人只好加快速度把年轻人的伤口缝了起来。然后两名警官把年轻人的衣服胡乱的给穿起来,一人抬一边就放到了警车上。
“谢谢老皮家,没你们处理这件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等取笔录的时候我们会联系你们的”说罢,两位警官给站在门口的老夫妇敬了一个礼便急匆匆的开警车离开了。此时的两夫妻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夫妇不明白眼前这个亚洲人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倒在自家的门口。待老夫妇一头雾水的回到家里才发现那个年轻人的勋章墨菲警长忘在沙发上没有拿,但夫妇俩决定去录口供的时候再交给警长,晚上发生的事已经让两人够累的了。
就在一时间的巴黎市内,巴黎警方在第十区发现了多具尸体,经过辨认都是巴黎最大黑帮—范·诺玛帮的成员,警方立马就认定是帮派火并,然后调取监控看到了事发后从本街区疾驰出去的一辆箱型车,跟着监控警察发现车子一路驶向了艾斯玻利方向……
在小镇的警局里,墨菲警长站在审讯室里点燃了一支香烟,看着眼前这个刚醒的年轻人,墨菲警长也不经心里疑惑了一会儿,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只休息了几个小时就醒了,体质属实是让人不可思议。
“喂,你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是干什么的?”墨菲警长语气又加重地问了一遍,但对面还是一言不发。
“他可能不会说法语吧,不行我们换英语试试。”一旁负责记录的警官插了一嘴。
“让我说英语绝对不可能,他既然在外籍兵团待过,多少都会点法语吧。”墨菲警长斩钉截铁的说到,警长走到年轻人身边用警棍敲了敲桌角准备威胁年轻人来一通大记忆恢复术。
“水,好歹给我一点水吧,口干的说话难受。”年轻人终于从嘴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
墨菲警长得意的笑笑,吩咐端来一杯水,年轻人抓起水杯一饮而尽,呛地他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我看你法语应该说的不错。”墨菲警长再次摆出了他的标志性笑脸,看着和蔼但总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叫应烛,是一名前外籍兵团士兵,现在是厢型车司机,我从巴黎过来。”年轻人一字一顿地说到。
“外籍,是日本人、韩国人还是中国人?还有你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的国籍是中国,听着,警官,我很感谢你帮了我,我不是一个爱惹麻烦的人,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此时警长又让人给他递了一杯水,示意年轻人慢慢说。
“我在急速运输公司上班,今天上午,一帮人硬要雇我车去装载一些东西,我实在拗不过他们就答应了,谁知道是一场跟其他黑帮的毒品交易,他们可能谈崩了误把我当成是他们一伙的,我在卸车的时候被黑帮的人捅了一刀,我把捅我的人打晕了,然后我开着厢型车也没管其他人就跑了,但是后面的黑帮开车追了上来,我一路开在艾斯玻利外面甩掉了他们,但车子没油了,我跑到了一家酒庄门口就昏倒了,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年轻人说完后便再次沉默了下去。
“啊,很好,那么你是怎么一个人杀了那么多黑帮的,这点我不得不佩服。”墨菲警长坐在审讯桌的桌角上,手里一直把玩着警棍。
“警官,我说的很清楚了,我就把捅我的小混混打倒了,其他人我没有接触。”年轻人无奈的说到。
“我劝你不要撒谎,不过我也不好认定什么,我已经报告巴黎总警署了,等巴黎那面警察来领你吧,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完墨菲警长就走出了审讯室,准备自己的夜宵去了。
年轻人头向后一仰,叹了一口气,看看墙上挂着的钟表。这个叫应烛的年轻人脑海飞快地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手摸了摸上衣口袋,突然发现自己的勋章不见了。应烛朝审问室值班警喊了一句希望警长能来一下。
“怎么了?该死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在听到审问室值班警察的呼喊后,墨菲警长极不情愿的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审讯室。
“警官我的勋章哪去了,那枚外籍兵团的杰出服务章。”应烛焦急地问到。
“啊,我想应该是丢到皮耶罗德夫妇家里了吧,就是你昏倒的酒庄,是不是勋章有什么罪证?”墨菲警长毫不在意的答到。
“那只是一枚勋章,但是我很重视它。”应烛激动地回答到。
“看不出来你还挺重视荣誉,但他妈的关我什么事,你要在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叫我,信不信我狠狠地踢你屁股再把你扔进拘留所。”墨菲警长咆哮到,然后重重的把审讯室的门关上并吩咐值班警察看好他。
“真是他妈的一个混蛋!”应烛不屑地看着墨菲警长的背影,但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一天的奔波加受的严重刀伤让他趴在审讯桌上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皮耶罗德夫妇早早来到警局录口供,顺便看看昨天晚上他们夫妇俩救得小伙子。墨菲警长一晚没休息,准备等巴黎的警方带走这个烦人精,但是一晚上巴黎那面连个动静都没有,墨菲警长明显一脸不悦。在夫妇俩的请求下,墨菲警长同意让夫妇俩看一眼这个小伙子,墨菲警长带着夫妇俩到了审讯室,看到应烛还在睡觉,墨菲警长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到了审讯桌上,应烛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快来看看你的救命恩人,该死的。”
夫妇俩在一旁看着这个年轻人,不禁情感上涌,想起自己的儿女们在巴黎是否过得平安,夫妇俩一时语噎。
“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救了我,我可能已经曝尸街头了。”应烛站起来向夫妇俩鞠躬感谢。
“哈哈,没事的,不论是谁我们都肯定会相助的,只是看到了你想到了我们的子女,有些激动。”皮耶罗德夫人用手帕擦拭了她眼眶的泪水,颤抖的说到。
在一旁的老皮耶罗德安慰自己的妻子坐下,便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了那枚杰出服务勋章。
“我想这是你的,年轻人,昨天还没有来得及还给你。”老皮耶罗德把勋章交给应烛后,应烛连连感谢。
正在夫妇俩打理好情绪准备跟年轻人说上两句的时候,门外来了几个从巴黎来的警察,准备押解应烛,墨菲警长在审讯室门口咳嗽了几声示意应烛该走了。老皮耶罗德恳求的请墨菲警长在宽容一些时间,墨菲警长无奈的耸耸肩告诉老皮耶罗德最多十分钟。
“不好意思,我还想请你如果回到巴黎能不能帮我联络一下我们的小儿子,告诉他我们很想他,能不能抽时间回来看望我们一下。我们本来想自己去找的,但是现在是秋酿的最关键时间,我们走不开,拜托你了。”老皮耶罗德略带恳求的说到,然后把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递给了应烛。
“我试试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回巴黎能不能出去,但我一定答应你,一有机会我就去找。”应烛看着老人的眼睛,信誓旦旦的答应下了这门差事。
不一会,墨菲警长将应烛带到了警局门口,老夫妇追出来说“年轻人,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应烛。”说罢,便被墨菲警长重重的扔进了巴黎来的警车里。
“哈哈,终于少了一个麻烦。”墨菲警长把警车们一关,然后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在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后,便让老夫妇俩进去录口供了。
警车在驶向巴黎的路上,押解应烛的两个警察一言不发,让应烛很是不舒服,不多一会儿,应烛就睡着了。突然一个猛烈的急刹车让应烛醒来了。车上的两个警察把应烛拉了下来,还没等应烛反应过来,膝盖上就重重挨了一脚跪倒在了警车前,疼痛使得应烛缓了好长时间才看清眼前。原来范·诺玛帮早就买通了警察要把昨天弄死他们帮派成员的人逮住。一帮范·诺玛帮的人正在恶狠狠盯着眼前这个亚洲年轻人,而警察早就跟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离开了。
“妈的,敢吞我们的货,还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一个嬉皮士一样的人一脚把应烛踢倒了在地,拿枪指着应烛的头咆哮到。
“快告诉我,剩下的货在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厢型车司机而已,几个人只是雇了我的车而已。”应烛大声的回复到。
领头的嬉皮士又重重几拳打在了应烛身上,又逼问了几次,但应烛一言不发,嬉皮士被激怒了,手枪上膛准备给应烛开几个洞。应烛握紧双拳看准时机准备反击,就在这时“啪啪,啪啪啪,啪啪”几声,领头的嬉皮士和几个范·诺玛帮的成员应声倒地,正在其他人都懵逼时,几辆黑色的SUV从两边窜出来车上的人从车窗迅速地探出身来,将其他的范·诺玛帮成员一一击杀。
正当应烛搞不清什么情况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应烛惊呆在了原地。
“皮蒂诺,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还在军团吗?”应烛惊奇地问到
皮蒂诺是应烛在外籍军团的好友,一个标准的法国人。应烛在一次任务中救过他的命,从那以后两个人就成了铁杆朋友,应烛退役后皮蒂诺选择继续服役,自从那之后两人就没怎么联系过了。
“哈哈,说来话长,我也退役了,现在给更有能力的组织卖力,我们车上说吧,此地不宜久留。”说着皮蒂诺把应烛架到车上,留下范·诺玛帮的尸体几辆SUV绝尘而去。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我现在是一头雾水。”
“没问题,首先昨天雇你车的人是我们组织的,跟黑帮交易是为了获得一些信息,没想到遇到了一些变故,你跑了之后我就在追你带跑的货,没想到找到了你的证件,我也没想到会是你,我在小镇找了你一圈,最后在警察局看见你了,看见你被转运我们就跟上来了,幸好及时的救了你。”
“那我的厢型车怎么样了,我还靠他养家糊口了。”
“恭喜你失业了,我们拿回东西就一把火烧了。”
“我靠,为什么?”
“原因不便说,但是我能救你就是为了给你份像样的工作,凭你的本事不应该只做一个厢型车司机。”
“我想吗?可是除了那枚勋章,国防部就给了我可怜的5000欧元的服务费,这点钱连在巴黎郊外租个板房都不够,而为了这5000,你差点丢了命,我差点丢一条腿啊,我回来连个停车场泊车的工作都找不到,要不是运输公司的人事可怜我是个退伍老兵给我了这份工作,我早就饿死在巴黎了。”应烛略带无奈的说到。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也选择了我的道路,所以我从军队退役了。”
“你说你加入了什么组织?”
“欧西克斯,一个致力于全球和平的安保公司。”
“那你为什么从军队离开啊?”
“这个说来话长,我有机会跟你说吧,嘿,兄弟,你救过我的命,你遇险了我肯定会挺你,放心跟我来吧。”
眼下应烛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在外面是阶下囚通缉犯,如今老友相逢,往事匆匆,回忆起许多事来也只能感叹时光流逝,斯人不在,说话间几辆SUV就已经快速驶向了巴黎。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