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作者:边志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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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李管家搏斗之后几天,我脸上的淤青也差不多消除了。当我顶着满脸伤痕来到金云朵面前时,虽然我极力掩饰受伤的原因,但是很明显金云朵并不相信我那个临时编造的漏洞百出的故事。她立刻想到是李管家所为,因为这里只有他有这样的力量和动机对我施以暴力。我在她的逼问下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我劝她不要因为我被一头野兽攻击了而愤怒或者难受,因为这头野兽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几天我没有再见到李管家和金太太,马车也不见了,偶尔能听见金玉泽跑马的声音。
这天中午,金云朵正在房间午休,而我独自一人待在二楼的书房。我将所有之前做过的笔记重新翻阅一遍,确保我的研究成果毫无漏洞。
“狗杂种,你这贱货!”门口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大刀将我的思绪砍断。我并没有抬头,因为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冒犯,我继续低着头看书。
“李管家是被你打伤的吧?你这只咬人的狗!喂,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回答我,你这狗杂种!”在这个别墅里,能够这样恶俗地大叫的就只有金玉泽了。对于他的话我始终当成是和李管家养的那两条狗在夜里狂吠一样。我保持沉默,用一种毫不在意的态度面对他。
他气得用马靴在地板上跺出很大的声音,并且将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中了墙壁上的油画,而这幅油画正好是金先生的肖像画。
“你是说那头野兽吗?不错,在他向我无礼地嘶吼并且想要肆意伤害我的时候,我借助上天的力量给了他一点应得的教训。顺便问一下,他那只时常翘上天目中无人的眼睛还痛吗?我真希望这种痛苦永远不要消失,当他用和你一样傲慢无礼的态度对待别人的时候,这种痛苦就成百倍地增加。”我将身体往椅背上轻轻一靠,一副完全不惧怕他的样子。
“好啊,野狗也学会翘尾巴了。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我讲话,你是要试一试我手中的鞭子吗?”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有那自视高贵却又色厉内荏的可笑姿态和李管家简直一模一样,所不同的就是他比李管家更加的狂妄。
“如果你想像你的狗奴才一样摸着肿胀发红的眼睛呻吟,那么你尽可以一试。当着金先生的画像,让他看看你的丑态。我发誓你会为你的傲慢无礼付出代价,并且这足以撕破所有你自认为强大而不可侵犯的伪装。”我的语气依然平缓,并没有因为他举着鞭子对着我而加重我的愤怒。
“你的獠牙终于露出来了,从你踏进这里开始,你就在隐藏着它们,你这只吃人的恶狼。当初我真应该将你扔进河里,或者让你死在我的马蹄下。你就是萦绕在这里的魔鬼,伺机破坏我们的生活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阴谋。但是你可不要以为你会成为这里的主人,魔鬼就是魔鬼,终究会在正义的神面前束手就擒。只有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只有我才能主宰这里的一切,包括你的狗命在内。我一定会将你钉在十字架上,并且用马鞭让你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的话简直和李管家的调调一样,就是要将我这个贱种置于死地。他们对我的仇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就像狮子不容许羚羊在它的领地游荡。这是无法抹平的阶层偏见,在他们眼里,我生来就是他们的奴隶,是必须用奴颜婢膝去感激他们的活命恩泽。
“竖起你的胖耳朵听着,”我突然站起身,表情严肃地说道。“我代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被你鄙视被你视为贱种的人告诉你,我们与你一样生而平等,我们也有高尚的灵魂、真挚的情感和健全的人格。我们并不比你低等,虽然我们没有华丽的衣装,虽然我们没有豪华的别墅,但是我们的灵魂比你高尚一万倍。我们勤劳、淳朴、善良、智慧,而你只不过是一个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败类。是谁给与你的优越感,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蠢猪?我们不需要你的恩泽,更不需要你的傲慢,我们站在太阳底下和你平等地对话,我们的视线和你在同一个高度。我们生在同一片天空下,我们领受着上天播撒的阳光雨露,我们靠自己的双手活着,靠自己的精神度过所有难关,而你们除了挥舞着暴虐的阶层之鞭折磨我们的精神和摧残我们的肉体以显示你们自以为是自高自大的社会地位以外,你们还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任何美好的东西吗?你们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还谈什么高人一等。你们只是一群站在山顶的蠢猪而已,以为整片森林都是你们的,而将共同生活于此的其他人都看成是受你们奴役的贱民。但是你们必然会为此而付出代价,因为仇恨的怒火一旦点燃就必将势不可挡。我们会用这把火将你们以及你们用来禁锢我们的牢笼通通焚毁,并且在你们的尸骨与灰烬上重新建立我们自己的家园。”
“哈哈,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呢!你是要谋夺天下还是改变世界,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吧!在你如丧家之犬一般流落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我们凭着高贵的善心救了你的狗命,可是你不但不思报答,还要摧毁我们的秩序与我们坐在一张餐桌上。我的父亲不是被你迷惑了就是他已经老糊涂了,竟然会收留你并且将你视为同我们一样的上等人。你就像一只从粪堆里飞进来的不停撞向玻璃窗的嗡嗡作响的苍蝇,竟然还想将这里当成你永久的乐园。你顶多可以给我当个马夫,不过从你的险恶用心和无耻行径来看,你连一条看门狗都不如。金云朵是这个家里的叛徒,她放纵自己的情欲丢掉自己的尊贵选择和一个乞丐相爱。我绝不允许她继续败坏这个家庭,我也绝不接受一只苍蝇和我同桌共餐。你用那些虚伪的情话迷惑她的芳心,让她甘心做你的爱奴,为了你而大胆地和我们作对。但是你的把戏不可能骗过我,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让你们成为伴侣,你们的结合不可能得到祝福,只会得到永不停息的诅咒。”在他重重地说完最后一个字时,随手将马鞭用力一甩,啪的一声打在了门上。
我离开座位走到他的面前,我的个子比他的高,这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看我。他感到自己处于劣势并且被我的眼神愤怒地鞭挞。他用眼睛瞪着我,一张大脸上长满了雀斑。
在我们的眼光对视一分钟之后,他突然后退几步,举起鞭子冲我说道:“放肆!放肆!你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竟敢趾高气昂地站在我的面前。可耻,我竟然和一只臭苍蝇对视了许久,这真如趴在地上观察一堆马粪一样。”
他的样子真是可笑,像一头受惊的河马。他开始歇斯底里不停地来回走动,又毫无方向地往墙壁上抽一鞭子或者往书柜上踢一脚。他要报复的对象是我,可是他却毫无胆量与我动手,因为他的刽子手李管家并不在这里。他只能疯了似的对着其他的东西发泄情绪,并且表现出一副随时要将我置于死地的模样。
“请承认你的无能并且停止装腔作势吧!我就站在这里,举起你的马鞭向我挥来,让我看看你是否具有男子汉的勇气和胆量。事实证明,你连门口的狗都不如,它们见到我还敢汪汪几声呢!而你只会倚仗李管家充当你的恶奴,让他像一条龇牙咧嘴的狗一样到处乱咬。现在他不在了,你连举起鞭子的力气都没有了,你的懦弱让你的内心在不停颤抖。”我说道。
“你,你这个大胆的奴才,是谁给你的胆量竟敢挑衅我的权威,是我那死去的父亲还是那该死的金云朵?好啊,魔鬼终于开始害人了。是你,是你迷惑了父亲,并且是你害死了他,就在这里,就在这个阴暗的角落。你们整日待在一起,他就是你故意害死的,你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他开始胡编乱造些罪名套在我的身上,他将一切的坏事通通归因于我,他想要的就是让我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并且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奴仆。
“事实永远不会因为别有用心地歪曲而改变它的本来面目,只会让作恶者的内心更加地恐惧。你根本不配拥有这一切,更不配成为金先生的儿子,你就是一只跳进金池的癞蛤蟆。你放心,我并不想要这里的任何东西,也根本不屑于你所痴迷的上等阶层。我的灵魂是自由的,我的精神是高尚的,我对一草一木充满了敬畏,却永远不会将你作为可值得尊敬的人。我更不需要你来评判或者定义我的尊卑,一个人的高尚与卑微不在于他的出身贵贱,而在于他的灵魂是否如东升的太阳一样光照大地、在于他的行为是否如奔腾的河流一样滋养万物。不用摇头,因为你根本就不具备这样的品质。你的灵魂已经被恶魔吞噬,因为你的存在,让世界变得更加的灰暗。但是漫长的黑夜终究会结束,飘散在头顶的乌云终究会被清新的春风吹走,被野火无情焚毁的森林终究会在灰烬中生出嫩芽。”我一边说一边向他靠近,我的脚步每接近他一步,他的小眼睛就睁大一分,最后他不得不选择后退。
“打我,拿出你的胆量来,让我趴在你的脚下!”我的步步紧逼让他退无可退,最后只能靠在墙上气呼呼地瞪着我无言以对。“来啊,你不是要将我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吗?举起你的马鞭,让我尝尝你的上等神威。”
我的气势几乎要将他压扁,我看见他的手在颤抖,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他的表情开始扭曲,显出极度痛苦与愤怒的样子。
他像被重物压矮了一截,半蜷缩着靠在墙角。突然,他用右手一把将我推开,像一只刚出洞的老鼠,快速地跑到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然后挺直腰杆昂起下巴恢复到往日的倨傲神态。
“你是肮脏下贱的乞丐,根本不配享受我的马鞭。你会被野狗撕咬出内脏,最后像一堆马粪一样掉落于荒郊。你将李管家打伤就足以证明你是一个连看门狗都不如的东西。你凶狠、血腥、暴力、阴险,拥有所有令人厌恶的特点,竟然还在这里恬不知耻喋喋不休地讲那些大道理。人本来就分为三六九等,而且应该被分出等级,只有这样才符合弱肉强食的道理。我天生就是你的主子,你注定就是我的奴隶。如果一个奴隶一定要将自己置于尊崇的地位,那么就相当于踩在薄冰之上,等待他的将是被淹没的可悲下场。一只猩猩捧着本书并不代表它就有了人类的智慧,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我的财产,也只有我才能够阅读。拿开你的脏手,我不允许你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你的所谓学问在我看来只是小孩子的幼稚把戏,你不必以之为荣,并且到处炫耀你的成就。整天躲在图书室的不一定是个高材生或者学者,有可能就是只大老鼠,它通过不断地啃咬书本来磨快它的尖牙,并且随时准备逃往别处去继续作恶。”他用力拍打他的袖子,示意那是碰过我的地方并且表现出一副十分厌弃的样子。他的话音恢复到之前的傲慢语调,他的小眼睛盯着我却根本分不清是睁着还是闭着,“目中无人”这个词就是专门为他而设的。
我回到座位收拾我的东西,我将所有文稿整理好装进书袋,我将他的话当成是门口的狗吠根本没有搭理他。当我收拾好准备离开时,他一脚踢在门上,一张丑陋的大脸恶狠狠地冲着我龇牙咧嘴。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不依不挠地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给我跪下!你必须像条狗一样趴在我的脚下,让我在你的背上狠狠地踩上几脚,否则你休想离开这里。”他一边说,一边用马鞭指着我。
“你给我跪下!你给我跪下!”他不断地大声地重复着这句话。见我并没有任何地畏惧,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残暴性情,举起马鞭向我的脸上抽来。但是他的动作并不灵活,我可以很轻松地抓住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他又使出另一只手想要扯我的衣服,但是他并没有足够的力气能够让我的身体产生丝毫地移动。
“呸,你这狗杂种!”他的双手被我锁住无法发力,气急败坏的他竟然向我吐口水。
我感到了莫大的侮辱,双手用力一推,使他踉踉跄跄地跌在了书桌底下。
“哈哈,舔啊,将它舔干净。”他的笑声像是麻雀在嘲笑雄鹰。
我的愤怒被瞬间激起,我快步冲过去,左手抓起他的衣领,右手准备朝他那张令人恶心的大脸上狠狠地扇一巴掌。但是最终我还是放弃了,我不能当着金先生的画像教训他。我松开手,慢慢地走向金先生的画像。我伫立在画像前,我感到了深深地悲哀,我像一具生锈的铜像般一动不动地站立着。
“你竟敢推我,你这乞丐、野狗、屠夫、臭虫、马粪。我现在命令你像条狗一样爬过来舔我的靴子,然后乖乖地从窗台跳下去。”他在我的背后咆哮着,像个疯子一样用手捶打地板。
“真是可恨,一个强盗闯进了主人的家里,肆无忌惮到随意恐吓并暴力相加于主人。”他的狠话还在不停地说,“如果我有一把匕首必定要刺进他的心窝,将他开膛破肚,看一看他的内脏是否沾满了污垢。”
见我并没有回应,他开始到处翻找能够伤害到我的东西。他走到书桌前,拿起墨水瓶朝我的身上泼,结果有半瓶都泼在了书桌上。他又将桌面上的书一本接一本地向我扔来,但是失控的情绪让他无法确定好方向。他走到装饰架前,随手抱起一只花瓶砸向了我,却因为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而没能成功。最后他拔出挂在墙上的一柄长剑大踏步地冲向了我,就在他即将刺向我的时刻,被我一个转身避过了锋芒。但是他那不灵活的胖身体根本停不下来,他一头撞在了墙壁上,手中的长剑却刺进了金先生的画像里,正中金先生的心窝。但是这并没有引起他的任何反应,他只一瞥便又拔出长剑向我刺来。他的反应速度很慢,根本跟不上我避让的速度。他在骑马的时候只要马稍有受惊便能将他掀翻在地,但是他却对此乐此不疲。他确实想要杀了我,但是没有李管家仅凭他一个人显然办不到。我跟金先生学过剑术,如果我手中有一把剑便可以轻轻松松砍掉他的脑袋,跟李管家比起来,他的武力还不如一只小猫。他毫无章法地挥舞着长剑,直到气喘吁吁也没有伤害到我半分,却把整个书房搞得一团糟,使书架上墙壁上留下了很多剑痕。
“有种你就不要跑。”他用剑拄着地,累得气喘吁吁并且口中流涎。“看我将你劈成两半,或者剁成肉泥,总之随你选。我定要看着你的血液流干并且在痛苦地哀嚎中死去。”
“你这个残暴无情毫无人性的畜生,你枉披了这身人皮。你竟然一剑刺在了金先生——你的父亲——的心窝上,而你对此竟然毫不在意,可见你的心冷血到连畜生都不如。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都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而你却堂而皇之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并且没有丝毫地愧疚。对待自己的亲人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完全柔弱的可怜人,这些都足以证明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人渣和败类。你身上看不到任何一点金先生的影子,更不具备金先生的任何优秀品质。相反,你和你的狗奴才李管家倒是十分地相似,你们就像是同一个粪坑里飞出的最令人恶心的苍蝇,却自以为是自高自大地以为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物种。如果用一种东西来解释最可笑最可耻最无知的深刻内涵,那么你们俩就是最佳的例证。我本可以拧下你的脑袋,但是当我想起金先生对我的谆谆教诲和深情厚义,我选择饶恕你的罪过,尽管我并不认为你是一个有资格活着的人。”我愤怒地说道。
“哼,真是可笑呢!我用得着你来饶恕我吗?这个老家伙生前并没有给过我任何的温暖,而他却将你这个狗杂种视为亲生儿子一样照顾有加,我又何必对他报以任何的情分。听着,你没有和他一起下地狱真是世间最大的遗憾。我的利剑早晚要穿透你的胸膛、搅碎你的内脏,然后将你的尸体抛进河里喂鱼,让你和那个老家伙一起永不超生。”他对金先生并没有丝毫的感情,他在说到金先生的时候竟然恶狠狠地指着金先生的画像。
他说完便又举起长剑向我刺来,看来他是非得在金先生的画像前将我置于死地不可。对于我来说,躲开他的长剑并不困难,我只要步伐稍快一点就能将他甩开,此时的他就像一只企鹅一样步履蹒跚。但此时的我并不想纵容他的狂妄,我一个箭步绕到他的身后,左手挽住他的脖子,右手快速地夺去长剑,然后用力一推便使他跌趴在地。肥胖的身体使他获得了很好的缓冲,虽然他的样子活像一头肥猪摔了一跤,但是这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少伤害。
待他狼狈地缓缓翻了个身,我将剑尖抵在他的喉头。如果换了其他和他一样狼心狗肺的人,我定然会毫不留情地刺穿他的脖子。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我允许在你还能发出声音之前把它说出来。”我说道。
“嘿嘿,虽然你使用诡计暂时制服了我,但是你的内心正在颤抖,因为下贱的人是永远不可能打败高贵的人。”他的笑声像是一种挑衅,他竟然以为我不敢动手。
我紧皱眉头表情愤怒,毫不手软地将剑尖抵近到几乎触碰到他的喉头。我看见他紧闭着双眼,冷汗从额头处滑落到地板上,支撑着地板的双手也在不停地发抖。突然一条长长的带着骚味的液体从他的两腿之间流出,随后这两条腿也开始不停地抖动。
“多么可笑的高贵!”我冷冷地说道。
我将剑收回蓄满力气毫不留情地朝他刺去,剑的寒气从他的脖颈边掠过,使他“哇”的一声叫了出来。他以为我真的要将他刺死,这种强烈的恐惧感使他再次暴露出真面目。但是我并没有打算刺死他,剑尖只是从他的脖颈侧掠过刺穿了他的衣领而已。
“哎呀,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你是这个世上最高贵的使者,是独一无二不可战胜的天神。”面对我的杀气,他竟然开始跪地求饶,这副丑态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哼,你的高贵的傲气到哪去了?为什么会吓得尿裤子而跪地求饶?”我对他的鄙视已经达到了极点,我更不屑于与他继续做毫无意义地纠缠,我用力将剑插在他的面前。
我准备离开,但是看着满地的书和像遭遇了灾祸的书房,回想起和金先生在此日夜读书的往事,我的心像被万把利剑刺穿一样疼痛。我走到金先生的画像前深深鞠躬,我为自己的无能感到自责,过了许久我依然无法让自己的心绪平复。
“去死吧,你这只臭蛆!”就在我鞠躬之际,该死的金玉泽突然再次拔出长剑向我的后背刺来。
由于我们之间的距离较近,使我来不及躲避,尽管我的反应迅速,但是依然被他划伤了手臂,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却并不深的伤口。
“哈哈,”他再次发出了得意的笑声。“杀了你是我最大的快乐,对于一只大胆闯进我的院子里放肆的野猪,我只会让它变成一具焦尸。”
伤口处的血液顺着手臂滴到了地板上,不等我想办法止血,他又像条疯狗似的举剑刺来。这次我并没有客气,一个转身回旋踢正好踢在了他的后腰处,使他噗通一声摔了下去并且在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直接撞在了书架上,导致从摇晃的书架上掉下几本书直接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一下并不会要了他的命,但足以给他一个警示。我捡起长剑从他的身边走过,我的眼神里并没有丝毫他的影子。他以为我要拿剑杀了他,使其懦弱的灵魂又再一次显现,只见他瑟瑟缩缩地趴在地板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我将长剑归入剑鞘,又将掉在地上的书籍一一整理好放回原处。我走到金先生的画像前再次鞠躬,然后将其取下捧在胸前,走到金雨泽的面前。
“人性你没有,亲情你更没有。实际上你连最基本的情感都没有,在你的身上不具备任何一种普通人类该有的美好品质,甚至在兽类中你也是最恶毒、最猖狂、最该死的那一个。金先生就在你的面前,睁大你高贵的双眼看清楚,你竟然会毫不留情、毫不在乎地一剑刺进他的心窝。而更为可恶的是,你竟然还在金先生辞世的那天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到随意寻欢作乐,即便是禽兽也该有其对待父母最基本的怜悯。对于你这样的恶棍,我不杀你,那是因为我感恩于金先生,并且我不想让一个该死的禽兽的血玷污这里。即使这个世界已经荒唐黑暗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是最终你也逃不过天诛地灭的下场,这将远比我一剑杀了你更加公正合理。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高贵吧,不用装模做样地在我的面前表现出你的特殊地位。站起来挺起你的胸膛吧,趴在地上屁滚尿流的样子可一点也不高贵。我知道你日后必定会报复,这是你是非不分、狂妄无知、恃强凌弱的本性所决定的。不管我怎样奉献我的宽容,你以及你的帮凶李管家都不会平等地对待我。你们只是把我当成最下贱的奴隶,你们可以任意地凌辱和伤害我,而我却要无条件地顺从你们的恶行。但是你们惹错了人,我并不是你们的奴隶,面对你们的丑陋与无知,我必定会以更加坚决的态度和更加强硬的手段让你们付出代价。我的人格不容你们肆意侮辱,我的灵魂更不容你们肆意践踏。黑暗与压迫不会是这个世界的永恒,革命之火一定会将你们焚为灰烬。从今天开始,反抗的怒火已经在我的胸膛燃烧,你们想要凌驾于我之上而对我随意施以暴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在这个家里,我的存在不再是寄生,不再是乞讨,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金先生的学生、女婿和金云朵的丈夫。我不允许你对我的岳父和妻子有任何地冒犯,否则你的下场将比现在要凄惨百倍。我不允许你在我的面前表现出一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架势,否则我会让你明白比尿裤子更可怕的是流干你的污血。从今往后,你没资格再到这里来,因为沁人的书香不能被你的恶俗所污染。而我的活动范围不可能由你来决定,除了你们的房间,这里的任何地方我都有权出入。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和李管家就是蠢猪和疯狗的组合,而你们根本没资格在这里以高贵贤明的主人自居。假如金先生有灵,他也不会允许你这种败类破坏这儿的清幽美好。如果你具备金先生的任何一个优点,那么他的内心都不会对你如此失望。而事实是,无论外貌还是灵魂,你与金先生都没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你臃肿肥胖的就像一头吃撑了的猪,可笑的是你竟然能够自恋地以为自己是一个骑在白马上的英俊王子。你的灵魂肮脏、低贱、丑陋、邪恶、卑鄙,这倒与李管家一模一样,最无能的废物却得到了最丰厚的财富,最卑微的奴仆却僭获了最尊贵的地位,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但请你千万不要以为这些是永恒不变的,因为你的灵魂完全不具备守护这份恩赐的品德,即使是最渺小的污点也逃不过上天的眼睛。假如恶人的忏悔能够拯救他的灵魂,那么世间的罪行就将变得毫无意义。然而你终究是一个只会恃强凌弱却内心懦弱无能的小人,并且是一个坏入骨髓无药可救的恶棍,看着吧,等待你的只会是被正义之剑毙命或者被地狱之火焚身。”我的话虽然带着强烈的情感,但是这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我想我是在对一个恶魔讲善念,或者是在对一个禽兽说伦理,这或许也是我的悲哀。语言可以是和煦的阳光温暖正在经受寒冷的身躯,也可以是汹涌的洪水吞噬一切违背自然规律的陈规陋习,但是却并不能拯救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