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审讯1
雄起风不紧不慢地打开文件夹,拿出两张照片,走到白轶群面前,一手竖着一张相片说道:“这是在你房间拍的,这照片上的字迹是你的吧?”
白轶群看着相片,心里有点发虚,嗓音突然不受控制的变得有些沙哑。
“是我的字,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咳,咳!这是我向《民生报》国史演绎专栏的投稿,不犯法吧?”
“不违法!我没说你投稿违法,我说的是字!”
雄起风特意将拍的《胡文忠公遗集》封面照往前一伸道:“字体虽然大有不同,但是笔迹确是一样的,你不否认吧?”
“我,我刚说了,是我的字,那又怎么了?”
白轶群心怀侥幸,也很忐忑。他不相信自己设计的秘密会被人破解,又生怕秘密已经被破解。
“那,你能告诉我这是几个什么字吗?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雄起风居高临下,用无形的气势在威逼着白轶群,侵蚀着他的心理防线。
“什么字都不是,胡乱写的几笔,不代表什么。”
白轶群内心有点慌乱,不自觉得偷瞄了雄起风一眼。
“哦,胡乱写的!”
雄起风弯下身来,盯着白轶群的眼睛冷冷地道:“你说谎!这不是什么胡乱写的,这种字体恰好我认识,是典当行专用字体。这五个字是——老官巷荒地。”
“哦,我记起来了。我,我是学历史的,研究民间借贷的起源和对现今社会的影响是我正在准备的一个专题。可能是我在探究典当业票据书写时,学着写的吧,这又能怎么了?”
白轶群在顽抗。他预感到自己的秘密可能已经不再是秘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顽抗到底,但为了生存,他只能选择顽抗。
雄起风没有理会他的反问,而是回到了审讯官座位上,然后对坐在旁边做审讯记录的林毅示意了一下,林毅就拿了一张白纸和印泥过去给白轶群十个手指打了指模。
“白老师,哦——我姑且还这么称呼你。”
雄起风从进刑讯室就一直盯着白轶群的脸,注视着他面部表情的每一个微小变化。
事实是已经明确了的,他现在要做的是摧毁白轶群的心理防线,拿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雄起风已经看穿了白轶群的脆弱。
他知道,白轶群现在的坚持仅仅是寄希望于侥幸和对《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的恐惧。
无需刑具。这种坚持,一击就破!
雄起风决心一鼓作气拿下他!
“按正常流程,审讯要先核实嫌犯身份。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份都是假的,问了没什么意义。”
雄起风举起手来摆了几下,示意意图继续顽抗的白轶群无需辩驳。
“你听我说,我这是在给你机会。在我下面所说过程中,你如果幡然悔悟,愿意配合,可以随时喊停,我算你为自新人员;但,如果我把所有事实都列举完了,你仍然顽抗,那就是置自己和家人于死地。”
白轶群听雄起风说到家人,心头一颤。顿时感觉后背发凉,手心出汗,惶恐和不安笼罩了全身。
“你一定是认为没人会懂老官巷荒地具体是什么意思。其实我开始也不懂,直到我去了汉口大王庙邮局对面的一家当铺,我终于搞明白了。”
刚说到这里,白轶群的头便耷了下去。
“当票,我看到一个赎当的人拿着一张二月份点当的当票,我马上就懂了。
典当行的规矩,用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代表月份,荒和地对应的是八和二。老官巷荒地其实是个地址。”
本已不抖了的白轶群又开始抖了,抖得更厉害了。
“可老官巷并不大,没有82号,只有28号,是个小当铺。当铺的坐柜姓葛叫葛鑫源,湖北襄阳葛家村人,三十八岁,家住离老官巷不远的德隆巷17号。”
雄起风从文件夹里又拿出了两张照片,一沓小纸条,走到白轶群面前。
“这个葛鑫源可是个好人呐!一直照料着他本家叔伯,同时也是他师傅的家人;每月领取一笔从南京来的汇款,分毫不少的交予他的本家弟媳。”
看着雄起风拍的两张照片,葛鑫攀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
这两张照片,一张是葛鑫源站在当铺门口被捕的相片;一张是他老婆和孩子站在瘫痪的母亲床前的合影。纸条是邮局汇款存根。
“我再次提醒你一下!《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第四条之规定:明知其为叛徒而窝藏不报者,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一切已经水到渠成,只需最后一根稻草了。
雄起风厉声道:“葛鑫攀,北伐军攻克武昌后,你就在国立武昌商科大学加入了中共,参与学生运动,你领党证的时候是在我们国民党HUB省党部打过指模的,你赖得掉吗?”
“你作死也就算了,难道还要害得你本家哥哥和你老婆他们坐牢吗?他们要关进大牢,你的老母亲和两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我招,我什么都招!”
“先把你所知道的中共南京地下党组织成员名单写下来!”
“写,我马上写!”
拿下!雄起风回头示意了林毅一下,眉宇间充满了自信与得意。
……
葛鑫攀很快就交代了NJ学委几个同志的名字。
除了《民生报》编辑曹南辉,学委负责人潘又还,还有南京中央大学和东南大学负责学运的两位同志。但除了曹南辉和潘又还,另外两人的具体情况葛鑫攀都不曾知晓。
葛鑫攀把名单一供出,雄起风马上就去交给了另外刑讯室里正审着潘又还的曾玉柏。还交代林毅给葛鑫攀打开了刑讯椅上的手铐,并给了他一杯热水。
审讯太顺利了!
雄起风想起了恩师曾玉柏对审讯共产党感到很艰难的说法,突然感到有些困惑,他甚至怀疑葛鑫攀交出的名单会不会是真实的,或者会不会招了小的保了大的。
“南京地下党里你就知道这几个?”
“是的。曹南辉给我寄的《星光》报原件,他肯定是。另外的都是我们学委的。其他不是我们系统的,我不知道情况。”
“也没见过你们NJ市委负责人?”
“没有,只知道他叫老古。潘又还说过两次他准备和我们学委的同志见见,但到现在也没有见过面。”
“你现在已经算是自新了,需要老老实实地配合我们,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
雄起风的话不是客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葛鑫攀很清楚,自己已经是叛徒了,但说的人家未必会信,现在只能一叛到底才有出路。
“当然,我一定好好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