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焕超
“鲁兄这刚回来,屁股都没做热,就要再走一趟?”鸽子正好从门外进入道。
我点头笑道:“没办法,劳碌命啊!——而且此行恐怕我去最为合适!”
“如伍兄所说,既然院内仆役最近高度警觉,恐怕云召、鸽子或者夏天一少了谁他们都会警觉,恐怕王嘉祯很快就会获得消息。”我解释道。“可是今日你回伍宅这么大的事情王嘉祯很快也会从暗探那里得到消息,你也不是透明之人啊!”鸽子疑惑道。
我嘿嘿一笑,“这个时候就看出我的优势了——我现在臭名远播啊!全天下都以为我和赵小等有一腿,到时候就说我思念赵小等太过,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日日忧伤,谁也不见,拖个半月应该不成问题!泥泽大营应该已经在公子焕超的控制之下,不止于暴露我的行踪。”
鸽子与伍云召面面相觑,脸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心说难道有我未曾料想到的变故?!
他俩异口同声道:“赵小等?”
“额……就是赵国公主赵璨,小等是——”
“——是你对她的爱称!我懂你!”鸽子冲着我意味深长的点头,眼里竟然流露出赞许的目光:“果然!你俩关系不一般!”
我心说怎么就爱称了,这是人家乳名啊!算了还是不解释了吧,说乳名更砸蛋……
“既然如此,就劳烦鲁兄再跑一趟了!”伍云召抱拳长拜道,“鲁兄实在是伍某命中的贵人,君之恩德,我生当陨首,死当结草!”“咱们之间何必再说这些!”我拉住他道,“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出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伍兄,我不在这几日照顾好相茗!”
伍云召深以为然,“程姑娘此番追随你入赵亦是辛苦非常,鲁兄放心!”
我入了房间,披了件斗笠,悄悄从窗户翻出;借窗弦一跃而上房顶,一路飞檐走壁出了城。
归来一路骑行,好久不曾使轻功,此时一路狂奔竟然有些微微喘息。到了泥泽大营,我远远望见了原先为鸽子治伤的光头军医;在他的引荐下,我见了公子焕超的留守大将。那大将听说我是伍宅所来,当即命人备马二匹,带我去见公子焕超;“公子有令,伍宅来人,速与面见!请鲁先生随我来!”
我们出了沼泽,一路飞马越过边境入商丘,沿河挺进。我看见了山河破碎,草木寄城;一路行进了百里,号称最富庶的商丘之地已经了无生机,偶尔能看见几个衣着破烂、蜷缩在茅草堆里惊恐地望着我们的难民。
“先生未经战阵,难免觉得不适;”与我并驾的向导见我脸色难看,出言道;“这些都是被遗弃的奴隶贱民,命不如草芥,大战开启之前本地居民基本都已逃难,我中山军纪严明,也不曾对平民加以围剿,这些都是没人管的两脚畜生,先生不必觉得失德!”他用下巴指了指草堆里那些惊恐的、衣不蔽体、浑身污浊的女子道,语气里丝毫不曾波动,仿佛看见路边的瘸腿犬狗一般。
我心里一阵抽搐般难受,且不说这些商丘奴隶丝毫不被当成人对待,难道公子焕超为了挑起战端就不曾劫杀商丘平民吗?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立场,只能别过头道:“速速赶路吧!我还有要事见公子焕超!”
三日后,空气里可以明显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这几日就可以到公子焕超的大营了!请先生莫急!”
果然,五日后我们找到了驻扎在高地上的中山军大营,
辕门前悬挂着一个木头笼子,里面关着一个已经死去多日的被剥了皮的尸体,看得我一阵反胃想吐,还好这几日赶路胃里没多少东西;公子焕超的大帐前插了一圈长枪,每一个长枪上都插着一颗商丘士兵的人头,鲜血顺着长枪一直流到地上,有几颗头颅还在滴血。
向导和守门的士兵说了一声,便掀开帐帷招手让我进去。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翻腾的胃,快步走去。
一进大帐,只见公子焕超端坐在座位上,浑身是血;一名军医此时正好解开他的胸甲,一掀开,只见他的胸前一片血肉模糊,隐隐竟然可以看见暗红色的血液之中是惨白的肋骨!
“咳咳咳!”公子焕超咳了几声,胸口随之起伏;他握刀的右手青筋暴起,可见他每咳嗽一声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鲜血顺着他的身体留在地上,早已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你……”我瞳孔一阵收缩,喉咙暂时不知被什么被堵住,咽了口口水才恢复正常;“怎么会伤得这么重!”这样的出血量和伤口,即使公子焕超此番不死,恐怕也会留下后遗!
公子焕超抬眼看了看我,笑道:“战场厮杀,哪有毫发无损;不小心被商丘战车刮了一下,鲁先生不必担心——此来有何事吗?”
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是他每说一个字,浑身就随之颤动,可见在忍受着怎样的剧痛。
“鲁之此来是告诉公子,墨家来人已经抵达安庆,大事将起!”
“甚好,此战我军阵斩商丘至少两万人,不日我便回师!待我追击玩完残军回去,则大事可为!”我心说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追击什么残军啊!“公子!你重伤至此,还是跟我一起回安庆养伤吧!”
“区区小伤,我还受得起!”公子焕超固执道。我心说你就是伍云召最后的希望,要是大事未起,你先战死了,那伍云召还替谁办事啊!
我灵机一动,换了个说法道:“非也!公子你听我说,此番你重伤至此,其实也不可为不是天赐良机!你尽管上疏王嘉祯,说自己受伤无法再度领军,需要回去静养,请他派其他人来代替你继续追击商丘残军——你现在军功显著,已经引起了王嘉祯的忌惮,此举不仅能一定程度打消王嘉祯的猜疑,再者他巴不得夺了你的军权交给心腹之人——他一定会让公子大朱来替换你的!他别无他选!如此,则支开了公子大朱,我们大事成功又再加一筹码!”
公子焕超思考了一会儿,“确实如此!那我马上写信给王嘉祯——只是,鲁先生,我此番究竟伤重如何,我希望你能严加保密,不向任何人提及——包括伍云召!”
确实,公子焕超恐怕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身体;中山以武立国,民众附强,若是公子焕超重伤的消息外传,恐怕他就算得位也难以立威。
“公子放心,鲁之今日所见不会有一个字说给第三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