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大朱

公子大朱

鸽子的伤口虽然暂时止住了血,但是斩去一臂对身体带来的重创难以想象,他脸色惨白,虽怒目圆睁,但依旧气若游丝。我真的担心他撑不撑得住。

进入鹤林地界,刚走不过一个时辰,我突然发现这林间安静得诡异;我想我们大概是到地方了。

果不其然,只见四周灌木摇曳,闪出一众黑衣人,手中短兵出鞘,寒光四射。

我扶着奄奄一息的鸽子,高声道:“襄韩鲁之,请见公子大朱!”

“要见我?”突然听得身后一声断喝,我惊讶地回头望去,只见一虎背熊腰彪形大汉身着黑色皮甲,巍然而立,上下打量着我们。看他面容,颇为眼熟,确实是那日在大殿上王嘉祯身后的执剑大夫,卫大朱。

我赶紧轻轻将鸽子放下,单膝而跪,让鸽子靠在我的身上;“罪臣鲁之,携程乾来投!请公子大朱收留我等,先救程乾一命,我等愿以死相报!”

公子大朱抱着双臂,“投奔我?你们不是已经做了公子焕超的座上宾了吗?还来投效我?”他冷哼一声,“恐怕是想取了我的首级,向那弑君叛国的逆贼讨赏吧!”

我双手撑地顿叩道:“请公子明察!那王焕超薄情寡义,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斩去我兄弟程乾的一条手臂,如今还抓捕了伍云召等一众我友,我所言绝无半句虚假!请公子先救程乾一命吧!”

公子大朱抬起下巴傲然道:“薄情寡义?你倒跟我说说,他是怎么个薄情寡义法?你们,对公子焕超究竟有何情义?”

原来如此!公子大朱是在套我们话!如果我说我们为王焕超出谋划策杀了王嘉祯,恐怕公子大朱当即就会下令剁了我们!

我赶紧道:“昔年公子焕超求教于我家伍云召先生,说自己被王嘉祯所忌惮,恐有放逐甚至杀身之祸,请伍先生教他保身之法,并许诺会像王嘉祯进谏帮助我们归荆楚复仇……伍先生教他在军营立功再不争功名,一心为忠臣之道,不想他却突然发难杀害王嘉祯,还出尔反尔,企图杀了我们灭口!请公子救救我们吧!”

公子大朱听罢思索了片刻,果然脸色暂缓,一挥手,立刻有两名黑衣人上前搀扶起鸽子;“公子焕超所行之事我在安庆的探子已经回报了,他心狠手辣,不仅当街斩了程乾一臂,还将你兄长伍云召一行下了死牢,一把火烧了伍宅,并下海捕文书,要把你俩一起抓回去斩首!”公子大朱冷哼道。

“仆所以问者,是我怀疑你们参与了谋害王嘉祯的行动……”公子大朱眼神迟疑,看来对我们还没有完全解除怀疑。于是我又补充道:“伍先生为人正义,在荆楚就是被扣上谋反的帽子才逃亡到中山,又怎么会在千里之外的中山做这种君子不齿的悖逆之事!况且那日王焕超行刺,我是出手阻拦的!公子在禁军若是有眼线,自知我言虚实!如果伍云召真的和公子焕超共同谋划暗害王嘉祯,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出手阻拦,还协助王嘉祯将刺客打成重伤!难道伍云召还会背着我们和公子焕超阴谋此事乎!伍先生绝非这样在背地里鬼谋之人!”

公子大朱一眨眼,以为我说的有道理;“鲁先生那日出手,本公子确实知道,如此还要多谢先生那日大义,虽然天不助我独助贼……程先生受伤严重,恐怕要修养数日了!”

他提到鸽子,我再看去,只见他现在躺在木制担架上,脸色没有一丝血色;我一惊,“请公子一定要救救鸽子!”

公子大朱微微颔首,

“二位与我同仇敌忾,今日落难来投,我岂有弃之不闻不顾的道理?鲁先生放心吧!我会让手下尽全力救治程先生的!”

我由衷双膝而跪,冲着公子大朱跪拜;别的不说,他愿意全力救治鸽子就受得起我这一拜。虽立场不同,但看得出公子大朱如此言语如此行事,也绝对是一代英豪!

公子大朱上前扶住我,道:“鲁先生不必多礼;江湖传闻,你是剑圣李宇坤的嫡传弟子?”

“啊……确实曾经得李剑圣指教一二,但绝对算不上什么嫡传弟子。”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习武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江湖习气,他该不会是想和我切磋一二吧?

果不其然。

公子大朱微微一笑,道:“鲁先生不必谦虚;李剑圣神龙难觅,既然鲁先生是十步一杀的传人,天机可遇不可求,不妨今日你我就切磋一番,也让我领略一番这无双剑技!”

不知怎的,就算是曾经面对凶神恶煞的独眼胡帅奇,我也自信有一战之力;而如今看着面带微笑的公子大朱,我反而觉得内心深处有些毛骨悚然,没有必胜的把握,反而怯战之意愈盛。

“这……你我今日刚一见面,就大打出手,这岂是君子之道啊——”“——君子之道是留给不是君子的人临摹效仿的,你我已经是天下英雄,则你我的一举一动就是天下有识之士的楷模!”公子大朱傲然道。

“还是,等鸽子程乾伤好之后再择日切磋吧!如今程乾受伤至此,我内心不安,也不是最佳状态……”我继续找借口推脱道。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明日!”公子大朱开怀一笑,“王嘉祯那日又怎会想到公子焕超会谋害自己,一如你我不知明日是否会被公子焕超的杀手刺杀一般。”

“程乾的伤势我的兄弟会尽力去救,你着急也没用;况且,李剑圣没有传授鲁兄心法吗?”公子大朱略微疑惑道。

我老脸一红,心说其实我好久都没有温习心诀了;公子大朱见我不答,乃继续道:“江湖高手,在体术同一水准相差无多的情况下,后期的角逐与突破,就在于心性的对抗;仇敌绝对不会挑你的巅峰时候出现,他们只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扰乱你的心境,从而找出那一丝杀机!因而要时刻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到最佳状态,做到时刻能战,才是武学大家的风范!”

是啊,敌人绝对不会挑你的巅峰时候出现,这句话说得太好了。我暗自点头,于是乃摆开架势道:“受教了!既如此,那我今日便应约,与公子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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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江浅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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