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吸血鬼的独白》
自从偶然地被某位神秘人转化成吸血鬼后,我依旧无法完全适应这一副身体。而我至今没能记清他迅捷咬住我脖子时那残忍的手段与喂血仪式上娴熟的艺术手法,仿佛为了这一切他已经预谋策划了一整个世纪。不知名者、毁灭者、身份创造者,一连串高傲的头衔在我脑海中回荡,使我如静静欣赏湖面的柳一般卑微地低下了头沉默着。
今夜,离狼人的异变略微差些日子,也就说明我目前在夜幕笼罩下,被自然之法允许奇袭某个偏僻的村庄,魅惑某位独行的少女,享受犯罪的快感,吮吸鲜红的血液,然后隐匿行凶的踪迹,之后某天再逍遥地阅读记者野兽袭击或失踪的合理化报道。不过,我没有做,日复一日的孤独才是种比日光更可怕的诅咒。压抑部分原始的天性来用以交换过往人类的归属感被我在偶然间发现我大学老师的时候被计算为值得。哎,被转化后放大的人类情感总是会影响我的计划判断,也不知道老师怎么样了?她会接受从师生到种族的关系转变吗?或者好奇研究“新人类”心理学?于是,为了需要理论的第三层,我已经开始学着饮动物血维持身体机能并寻找类似电影里能制造日月之戒的女巫。
湖面很平,正如今夜不会有不幸的事故发生。我悄悄向着一栋职工宿舍漫步而去,这里是我平日的“柏拉图洞穴”。因为水电费会从外公的退休工资里扣,所以该屋便成了我这被警方公布为失踪之人最好的栖息地,毕竟能分享到人类文明的成果——互联网。比如,我刚刚还追完《吸血鬼日记》,在隔绝处与一些网友建立了些浅薄的关系。可比起真正的人类相处......哎——但愿我的记忆还能回忆感受到。
屋内装修家具简洁清朗,估计屋子也想不到自己竟成了劣迹斑斑的异族容所。除了电子设备,我最钟情的就属那架有点旧旧的老钢琴,它像述说着音乐不仅无国界甚至能无种族界,虽然我没系统学过钢琴,但于夜色饮血后自我即兴表演一番也是极具意境的。
我从未见过狼人,只在电影里学到吸血鬼天敌、月圆之夜、日月诅咒、野蛮肉搏等词。东方象征着团圆的月圆,看来我是无福称之为佳节了,只能落得个乐景衬哀情的下场、躲避场、轮回场、修罗场。幸运的是,我在社交媒体上接触了一位貌似为女巫的人,因为我发现她了解大量变种人才能体会到的知识,但旁人总爱嘲笑她是个迷恋魔法故事的女疯子。今日我听她谈到在中秋节的北回归线附近是一个念祷告文准备某种契约的绝佳时间地点。我们以文字交流,好比图灵机,没有暴露我身份。我不敢向她询问太多,表面饰演着被她离奇故事吸引的忠实听众,取得信任后则请求那天希望能亲自观看某种神迹的降临,保证绝不向任何人泄露。或许是源于同一种颜色的孤独,她居然同意了!于是这块风险与收益共存的中秋月饼就这样在我眼前诞生了。
推开门,步入书桌前,有本日记紧闭地锁着,那是我学着斯特凡用以消遣独自度过漫漫长夜的另一种自我娱乐,我打开后默默翻着:
2月28日小雨
呕,第一次吸人血真是恶心,可那仿佛是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在不断引诱我,像是我的生命在呼唤我需要它、我依靠它、我依赖它。不久,我的意志便终于屈服在狩猎与生存本能下,再一次撕咬了那个女人的后脖,不知道之后我的杏仁体会发生什么变化,也不知道该不该叫杏仁体,
本着不太爱深入研究自己的倾向,也就只是把许多问题停留到了问题本身,就连为什么我能听清远方许多的人声也是个谜。算了,今夜只能带着从未感受过的内疚与兴奋失眠了。
3月19日多云转晴
嘿,弗洛伊德!没想到我意外习得了一项新技能。今夜在暗巷偶遇小混混,我实在佩服他的勇气,竟叫嚣收200元保护费,虽在外观上我倒也确实不占明显优势。对于社会主流评价的坏人,我是没有太多憎恨之情,因老师教导要试着从个人角度出发去看实际问题,所以等他靠近时我直接注视着他双眼用了一种权威式语调直接命令到,“告诉我,为什么你想劫我?之前发生了什么?”出乎意料地是那人像突然进入一种游离状态般,一五一十全交代了,诚恳到竟让我忘了他是从事打劫活动,而我也从他口中得知本地还有个什么组织,但我没有选择偷偷告诉警方,引火烧身可不好,再说人类社会的法律和我还剩多少关系。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难道因为脑电波或磁场的一种神奇干扰或是深度催眠下的心理暗示?即使发生了一系列魔幻的事,我照常思索着科学解释,高度发达的科学对于古人就好似魔法。至于可怜人的结局......可口的晚餐。
4月2日大雨
我崩溃了,再也受不了了,太没人性了,这不是我。啊!可恶!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选择我!我一定会找到你!当面质问你!
4月6日晴转多云
我在食物链上属于什么,以血为生的动物?既然这样我可以在夜里潜入医院偷血袋,没必要真逼自己变嗜血恶魔,再也不忍目睹人类哀求的表情、丧亲的痛苦、无助的眼神、天真的模样,残留在我血液里没抹杀掉的人性真像儿时想吃糖果却没拔掉的蛀牙。只要自己掩盖灵异事件的技巧和处理失血死亡的人一样完美就没问题。
4月23日阴
我必须学会压抑控制,学习饮动物血,孤独真是种鲜血无法治愈的折磨。
5月17日晴
月凉如水,一切安好。
……
……
9月10日晴
感觉像是生活在彼岸世界,我的社会属性应该算是消亡了吧,大学学的社会学就见鬼去吧。女巫?狼人?这种传说真的存在吗?如果印证了对立统一的哲学规律,那么我就必须先做好一切准备来迎接这注定的命运之敌。
看来如今除了数不清的回忆,还要加上不得不去数清的月圆圆缺。
一页页渐渐地翻着累了,此刻我没有心情记录。街上商铺灯还没熄完,又听见城东2km左右处有对情侣在为是谁的过错正激烈争吵辩论着,三点钟方向1.7km左右有个孩子哭着走丢了,我住的第三层楼有对夫妻在做爱……望着窗外惨白来像将要咬我一口的月亮,我烦了,真希望睡着后这一切只是一个简单的梦,一个上帝创造给我的文字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