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召唤
“感觉……真他妈糟。”
静音的帐篷中，齐格飞仰面瘫倒在地面上，吐了一口气后，就言简意赅地评价了先前的仪式。
仪式已经结束，先前的火焰、魔法阵全都已经消失不见，一点魔力痕迹都没有留下。从魔法的角度来讲，这是完美的，但从当事人的感受来讲，没有什么比和一个邪灵混合在一起更膈应的事了。
他先前用于仪式的剑已经被完全熔毁。其重构成了一把漆黑的长剑，剑刃上则刻画着一些绿色的纹路。红黑之王将这把剑转化成了一个“灵界锚”，即打通亡魂世界和现世的节点，可以用来呼唤并具现化那些已经死去、遁入灵界的亡魂。换句话说，它是一个英灵召唤道具，且可重复使用。
“不过……物质不是凭空变出的。想要让英灵重归于人间，就必须准备好原材料……”齐格飞从地面上迅速地爬了起来，并且开始思考怎么利用他刚得到的、被红黑之王称作“足以让人成为浪潮的伟力”。
最后，齐格飞彻底理清了头绪。他用双手握住剑柄，然后将黑色魔剑竖面前。
“我需要破局者，协助我突破绝境重围……我需要破局者……”齐格飞紧闭双眼，在心中重复默念道。
而与此同时，魔剑上的绿色光纹开始逐渐变亮，似乎是在回应着齐格飞的想法。绿光越来越明亮，但到了某个临界点时，其突然迸发出了能让人暂时失明的耀芒。即使齐格飞紧闭着双眼，也能感受到那种明亮。
下一刻，耀眼的绿光消散了，而一个画面也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一红一蓝两面旗帜在无垠烈火中燃烧、飘扬，而旗帜下放，则有着若影若现的两个身影，一黑一白。
随后，齐格飞的神智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拖出了幻境，让他瞬间回到了现实中。
“……两个灵魂……需要两具躯壳……”齐格飞自言自语道，“只能去战场的墓地里找了……”
说着，他便把黑色魔剑收入鞘中。他看了一眼帐篷的正门，便扭头离去。他不能从那里出去。毕竟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是不能让人随意见到的，否则被人发现后，鬼知道他们会不会把他当作一位邪恶的“死灵术士”，然后再引来一堆麻烦。
因此，齐格飞走到了帐篷的另一端，然后准备使用红黑之王留下的一个技巧，“切出”，据说可以用来穿越墙体、甚至能直接进行空间转移，只是他并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邪灵忽悠着他玩的。
他用一只手贴着帐篷布，重心微微前移，然后便突然踉跄一下，朝前倒去，而他也在脑中全神贯注地想一件事——他要来到外面。
下一刻，他就从帐篷内部切换到了帐篷外。而由于失去平衡，他直接就向前倒在地面上。然而他很快地就爬了起来，
“什么鬼？真的能行？！”齐格飞回头看了看帐篷，目瞪口呆，他原先穿出来的墙壁根本没破开，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切出了。这就是神秘世界吗？！
虽说红黑之王肯定给他挖了一堆坑，但这么看来，至少她给了一些相当有帮助的小能力。对于这些，齐格飞还是来者不拒的，毕竟是神秘世界，没有点自己的底牌他就慌得很。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了。齐格飞环顾四周，确认了一下没人发现他之后，便开始迅速地往营地的边缘靠去。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而为了不让外围的敌军准确定位他们，这支幸存的勃兰登堡军残部管制了灯火，因此齐格飞这样向外围摸去时，
他完全隐匿于黑暗中。他几乎就是从哨兵眼皮子底下悄悄离开的，但他们似乎完全看不见他。
“夜盲症么？也是，这个时候挺普遍的。”齐格飞在离开营地后嘀咕了一句，随后，他便根据先前在脑中记下的地图，以及自己对于方向的直感，开始在黑夜中往先前的战场赶去。
……
幸亏天空中有着月亮，勉勉强强地为他提供了光照，因此齐格飞避开了不少岔路和障碍。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摸到了最初那片交战的丘陵上。
凭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了山坡上的那些简易十字架。不过很显然，真正埋在土里的亡者，比那些用于救赎他们灵魂的十字架要多得多。
“……愿你们安息。”齐格飞叹了一口气，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然后便到了一个十字架前面，“我很抱歉。”
他立刻开始动手挖土。没有铲子，挖掘的效率比较低，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很快，他就将第一具遗体弄了出来，他的面容血肉模糊，早已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而身上也仅仅是一件染血的粗布衣，估计有点价值的玩意都已经被打扫战场的士兵搜刮干净了。虽然齐格飞对他现在这种行为相当抵触，但为了让所有人活命，他不得不做这种损阴德的事。
不久后，第二具遗体也被挖了出来，此刻正被整齐地摆放在齐格飞面前。看着这些因战争而亡的人，他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虽说他是P社老玩家，因他而消减的人力数都数不完，然而那些只是游戏里的数据，而面前是真的死去的人。真的就要这样满足那个邪灵的兴趣么？用铁、血、纷争和死亡？他在内心质疑道。
不过下一刻，齐格飞就打消了这种想法。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已经和红黑之王完成了交易，对方已给予了他所需的，而他将用接下来的数十年来支付代价。若是违反规则，谁知道这个能随意玩弄亡魂的残忍邪灵会让他如何赔偿。
“不过，我跟死灵术士有什么区别呢？”他不禁再次想道，并且重新回忆起红黑之王在消失前对他说的话。
——
“这不是死灵法术吗？你要让我去施展这种最臭名昭著的黑魔法？！”齐格飞大声质问道，死死地盯着漂浮在他面前的邪灵。他需要一个解释。毕竟死灵法术一旦暴露，口碑败坏只是次要的影响——最大的危险来自教会，还有那些不属于教会的神秘侧人士。
“不不不，别把我的发明和那些低劣的把戏相提并论。”红黑之王摇了摇手指，“那些只是在浪费亡者的灵魂，制造丑陋而弱小的傀儡。”
“说到底还不是要刨坟，然后把应该安息的灵魂叫醒——就跟你对我做的一样。”齐格飞冷冷地答道。
红黑之王的笑容凝滞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道：“是的，它的美感还不够，很容易让人误解……但它本质上与死灵法术是完全相反的。死灵法术，是强行将应该离去的亡魂召回现世，然后奴役它们，而这会将灵魂不可挽回地被撕裂，但我所设计的……”
——
“……是将被现世铭记、仍持有执念的灵魂重新降临的交易，他们回应我的请求，而我将让他们回归、去完成生前的执念。一场公平的交易……”
齐格飞看着手中的黑色魔剑，诡异的纹路依旧在发出幽幽的绿光。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剑刃抬起，对准天空，并展开了仪式吟唱：
“黑与白的虚影，世人铭记的英魂，无法安息的亡者。”
“命运之轮已经指明，汝之道路仍会延续；通天之塔也已告知，汝之使命必将完成；”
“以红黑之王之名，以齐格弗里德之名，汝等于灵界永火中涅槃，前去完成未竟之事。”
“而根据神圣、永恒的等价法则，汝应助我于绝境中破局重生……”
而这时，他手中的魔剑突然开始了共鸣，迸发出耀眼的绿光。这说明，那两个未知的灵魂已经做好了降临的准备，现在只等他完成最后的一步。
齐格飞将高举的剑向前挥下，并高声喊道：
“此乃愚者的疯狂呓语，亦为世界的绝对意志：虚幻与真实的界限，现在已被其打破——
“旧日的英灵啊，重临现世吧！！！”
妖异的绿色火焰突然从大地中喷发，将齐格飞和两个躯壳包裹其中。
——
——
“大范围以太波动？这怎么可能？！”
此刻，外围的哈布斯堡军队中，几个人同时睁开了双眼，心中满是惊乍。
“你们……都感受到了？”一位白袍的骑士试探性地问道。
其余的人都微微点头。
“包围圈中竟然会传出如此强大的以太波动……若那些异端有如此强大的倚靠，先前的战斗怎么可能会处于劣势中……”另一位穿着白袍的老者说道，看上去他像是个神父。
“不对。”一个学者打扮的年轻男人开口道，“这不是非凡者……这是灵界的波动！”
“灵界？！”先前那名神父思考了片刻，神情突然变得非常难看，“难道是……有人在用仪式，祈求灵界的那些存在？”
“异端的邪恶之术！亵渎神明的妖法！我们必须立刻阻止它！”一位传教士打扮的中年男人愤慨地怒吼道。
“走！”
——
——
绿色的火焰逐渐变弱，齐格飞连忙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而由于洗得过猛，他止不住地低头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当他终于缓过劲来时，他向前瞟了一眼，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浮现在绿色的火焰后方。
“让娜·达尔克，因你召唤而来。”白色的身影开口说道。
“康沃尔公爵，爱德华·金雀花，为你效劳。”另一个黑色的身影随后也发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