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实力为王
南丁城并不大，却热闹繁华。
这里是整个西境西南部的商贸中心和交通枢纽。和平年代，就有无数南来北往的商团在这里转卖摩尔斯领从黑暗山脉中产出的各种魔晶、皮毛、草药等特产，更有不少奴隶贩子会冒险抓一些野蛮人，精灵和矮人作为奴隶在这里进行交易。
精灵通常都会卖给贵族做女佣，野蛮人、矮人以及一些相互攻伐的贵族抓到的俘虏，则会卖给一些需要劳动力的地方，或者直接卖进角斗场。
而在战争年代，因为大量佣兵任务的和库里南大公的招募，来到这里的人更多。这些人有一些是来发战争财的商人、赌徒、流浪骑士和骗子小偷，另一些人则是职业佣兵和趁火打劫的强盗，天生就在有战争的地方干一些刀头舔血的活计。
城主史密斯男爵，个性温和友善，家族统治南丁城近三十年，一直受到领地臣民的尊敬和爱戴。只不过，因为毗邻蛮横霸道的温林子爵，因此，领地周边经常会受到温林子爵领得收税队的骚扰。尽管史密斯男爵一再忍让，但收效甚微，最近双方因为领地和贸易税收之间的冲突已经有愈演愈烈之势。
因为菲利普第二大队的驻扎地不在南丁城，如果红甲骑士团进入这个由领主史密斯男爵统治的领地的话，又得和当地守军以及史密斯男爵好一阵麻烦的交涉和寒暄，于是菲利普干脆让大堆在距城一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罗杰，既然你坚持不去王都，我也就不勉强你了。”菲利普拍了拍罗杰德肩膀：“不过，你认为我是朋友的话，有一件事你得听我的。”
“没问题！”罗杰笑道。
或许是因为摩尔斯家族的关系，又或许只是单纯看这个敢正面和兽人三阶骑士对决的家伙顺眼，罗杰对菲利普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加之菲利普感激罗杰救命之恩，刻意交好，一路行来时间虽短，两人已是无话不说。
“我留了几个人给你。”菲利普对罗杰说着，扭头向一边示意。
罗杰惊讶地看去，却见一位二星三阶骑士和三位二阶骑士，正一边脱下铠甲换上便装，一边冲自己点头微笑。
“他们都是卡雷家族的骑士。”菲利普道：“我让他们随身保护你。”
罗杰吓了一跳。自己身边跟着这四位，打眼不说，恐怕什么事情也没做了。当即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别忙着拒绝，听我说完，”菲利普嘿嘿一笑道：“你是安娜的未婚夫，若是我已经找到了你，去没保护好你，恐怕我这辈子都不敢会王都见克莱恩和凯瑟琳夫人了。所以，就算是你帮我的忙，你也得收下他们。”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们又不用你付薪水，你怕什么。”菲利普干脆地打断罗杰德化，接着道：“他们是专职护卫的家族骑士，知道距离和分寸。我敢保证，在你不需要的时候你绝对不会看到他们的影子。你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
“怎么样？”菲利普斜瞅着罗杰：“要不是当时你帮忙，我恐怕早就被一斧头劈成两半了。如果我父亲和我爷爷知道了，给你派一支小队都不神奇。况且，我拿你当朋友，不是为了报恩！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绑也把你绑回王都去！”
“这怎么好意思……”听说不让你急付薪水，又不是贴身跟在身边，罗杰早就怦然心动，一脸笑容地假客气，脑袋却点得飞快！
要知道，在阿尔瓦大陆上，专职护卫的家族骑士可不是各个贵族都有的。
所谓家族骑士，虽然在地位上和其他的骑士相同，可事实上，这些人在家族中确实仆人的身份。能拥有骑士做仆人的，通常都是一些大贵族。能共拥有三阶骑士和二阶骑士做仆人，恐怕也只有卡雷这样的顶级家族了。
“哈哈！”菲利普忍不住笑了起来，狠狠在罗杰胸口捶了一拳，回头招呼道：“伊凡，你们过来。”
菲利普给罗杰一一介绍了以三阶骑士伊凡为首的四名骑士。除了身材高大魁梧，长着一脸络腮胡的伊凡以外，另外三名二阶骑士，分别是杰姆、杰西和杰克逊。也是身形彪悍经验丰富的老手，在菲利普手下并称三杰。
介绍完，菲利普给罗杰约定了一个招呼伊凡等人出现的暗号，又转过身，仔仔细细地对伊凡等人交代了一番，再三强调必须保护好罗杰，有谁不长眼，该打就打该揍就揍。反正卡雷家族会撑腰。
一番话，只听得罗杰冷汗直冒。虽然早知道顶级贵族子弟飞扬跋扈，可没想到，就连菲利普这样看起来还算谨慎稳重的家伙，骨子里也是一样。
而几位家族骑士，则是浑不在意的摸样，似乎对这种事情都习以为常，都毫不迟疑地连连答应。
被菲利普坚持送到南丁城门口。罗杰才和他告别，转身同卢克等人一同进了城。
菲利普目送着黑发男孩，看他如同一个迷迷糊糊的乡巴佬般领着他那只灰不溜秋的战马，慢悠悠地走进城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消失不见时，这才拨转马头。
仰头望向天空。
夕阳的红光中，已是风起云涌。
……
……
夜晚，旅店小酒馆里热闹非凡。
罗杰洗了澡，换上了一套簇新的亚麻布衣服，坐在酒馆的角落里一边喝着朗姆酒，一边听着几位流浪艺人演奏的音乐，看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们，只觉得浑身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身边，蒙猛和埃里克在大呼小叫地划拳，卢克一脸酷酷地听着音乐，而重新融入到团体之中的茉莉则和娜可、伊娃一起叽叽咕咕地小声说着话。或许是一天的经历太过刺激，几个女孩说到兴奋处，不是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这家旅店，位于南丁城中心的广场边上。每到夜晚降临，广场中央的魔喷水池就会喷出五光十色的水柱来。旁边的旅馆和酒馆练成了一整条街，空气中飘荡着美食的香味、音乐、人们载歌载舞的欢笑、酒杯碰撞声和粗豪的佣兵们大声说话的喧嚣声。
不时，一阵惊呼怒吼声和一阵桌倒椅翻得声音传来，那时这里每天都会出现的保留节目――斗殴。
聚集在南丁城的佣兵、冒险者和流浪骑士各个都是脾气火爆的家伙，喝了酒更是肆意妄为。再加上每到入夜就聚集在这里的风尘女和一些也做皮肉生意的女招待们引得争风吃醋，三言两语不合就会大打出手。若是哪天没打架反而是怪事。
这就是罗杰喜欢的生活。喝酒，吃肉，冒险，和漂亮女人，快意恩仇，做一个男人能做的所有事情。在与世隔绝的绝境中生活了一年半，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空气，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了。
“真粗鲁！”薇薇安偷偷从罗杰的影子里钻出来，朝后面看。当看见一个身材魁梧敞胸露怀的三级佣兵用毛茸茸的大手在丰满的女招待上狠狠捏了一把，捏得女招待一声尖叫。
“哗啦！”女招待忿忿地一把佣兵的手撅开，将原本该给他的麦酒直接倒在了他的脑袋上。
“哈哈哈哈！”佣兵和身旁的同伴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一边笑，还一边伸舌头舔着从头上留下来的酒，快活极了。
“你不许摸人家！”薇薇安点了点罗杰的腰，忿忿地威胁到。
“管得着么？”罗杰一撇嘴。
薇薇安在他腰上捏了一下，疼得他差点伸手把薇薇安一掌给震出来。
“罗杰，你真的不跟我们到塔里克城吗？”
蒙猛用胳膊碰了碰罗杰，在酒馆的喧嚣声中大声问道。
“不了，”罗杰知道蒙猛他们明天就回乘公共马车返回塔里克城。而自己在南丁城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摇摇头道：“我现在去塔里克城也没用。过一个月，我回到塔里克城去报考沧蓝学院，到时候再去找你们。”
“你这个骗子！”一听到罗杰的话，娜可立刻想了起来，瞪着他道：“明明是个魔法师，干嘛起先不说？”
“你又没问。”罗杰一脸憨憨的。
“哼！”娜可一阵气结，哼了一声道：“亏大家还担心你夏季进不了学院，白白浪费了这次加学分的机会呢。”
说着，她好奇的问道：“你真的只是四星三阶魔法师？”
“我可不承认我是魔法师，”罗杰一脸臭屁地道，“俺是骑士。”
娜可一阵抓狂。茉莉冷哼一声，把脸转到一边。而同样弄不明白罗杰为什么对骑士这么执着的卢克等人，则面面相觑。
“罗杰，在我们学院里，魔法师可比骑士吃香多了。”伊娃拖着下巴，使劲盯着罗杰的眼睛看。他觉得这乡巴佬全身上下，就这双眼睛最好看了。可就是他老是喜欢把眼皮无神的耷拉着，看起来呆呆的。
“伊娃说得对。”埃里克附和道：“你现在就有四星三阶魔法师的实力，报考我们学院，直接就能升到三年级的A班。那地位可跟你从一年级新生骑士当起没法比。”
“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骑士。”罗杰说道。“哪怕我现在魔法等级到了超阶之上的层次，我还是一名骑士。骑士对我和我来说，不仅仅是一种职业，还是一种信仰。”
“说得好！”蒙猛一拍桌子，端起酒杯来，“骑士才是男人的职业。一匹马追风逐电，一杆枪纵横八荒，行走天下行侠仗义，这种气概，怎么能是魔法师能比的！来，为了咱们学院里未来再出现一位超阶骑士干一杯！”
众人轰然举杯相碰。
就在这时，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魔法师怎么就不如骑士了？”
众人回头看去，却见不远处，一名身穿袍神态高傲的年轻魔法师正坐在四五个年龄看起来也不过十来岁的青年中间，冷冷地看着这边。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制服胸前有两颗星和两条杠的标志。
“是烈阳学院的人！二年级。”随着埃里克一声低呼，罗杰发现，几位同伴的身体都陡然挺直，眼睛微眯，后背僵直。
这种状态，罗杰可不陌生，正是魔兽在遇见自己天敌时出现的本能反应。
罗杰一脸茫然地偷偷把后背靠上了椅子。薇薇安一看他这幅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在禁区里，要是遇见两虎相争的情况，准备躲在一边下黑手的罗杰就是这幅德行。
因为蒙猛说话时的嗓门大，被那魔法师听了去，这时候只目光讥谑的盯着他。
“沧蓝学院接连九年比武败北，换做我们，早就躲在学院里羞死了。哪里还有脸皮在这里吹牛。嘿嘿，就算骑士比魔法师厉害，也轮不到你们这样的垃圾在这里说三道四。声音给我小一点，别丢了三大学院的脸！”
“一帮窝囊废，理他们干嘛？”坐在魔法师旁边的另外几个青年冷冷地扫了蒙猛几眼，不屑地扭开头去，对师同伴道，“来，我们喝酒，就当有人放屁好了。”
“我们聊天，管你什么事！”娜可脾气一上来，当即一拍桌子豁然起身。
“坐下！“对方一名学员厉声呵斥道，“你们沧蓝学院没人叫你们跟学长说话的礼貌吗？”
娜可气的一阵脸红。
如果对方只抓着蒙猛话中的语病说事也还罢了，可对方言辞中竟然直接将矛头对准沧蓝学院，出言不逊，这口气娜可怎么也忍不下来。
众所周知，三大学院虽然表面上同为一体，但事实上，从成立之初，三大学院之间的明争暗斗就没有停歇过。
原本有皇家超凡者摇篮之称的沧蓝学院实力最强。
但现在却因为种种原因渐渐落后与沧蓝学院和灵迦学院。
尤其是最近十年来的学院比武中，沧蓝学院已经连续九年在七个科目的对决上败在另两个学院手中了。
当年奥古斯都一世规定学院之间一年一次的比武，有竞争，也有切磋交流的意思，用不着把对方当做敌人看。可牵扯到学院的地位、声誉和种种利益之后，比武就变了调了。
每次沧蓝学院的学员在外面遭遇另外两个学院的学员时，都会被对方奚落地抬不起头来。尤其是在三大学院春季的战斗者实战修炼中，几乎每一个靠近黑暗山脉的大小城市，都会因为同样地原因爆发冲突。
多少年来，就是这个酒馆里，恐怕三大学院的学员打架斗殴，也不是第一次了。
气愤过后，娜可反而冷静下来，轻轻一挑眉毛。
“小姐我高兴站着！”女人斗口可不是男人能比的，即便是娜可，一张利嘴也从不服输，当下反唇相讥道：“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别人？要管，回家管你妹去，别以为你脸大嘴大长得像就能冒充大饼了。”
“轰！”酒馆里如同炸了窝一般，早就被这边吸引了目光的人们不禁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那学员正长了一张扁平如大饼的脸，一张嘴也着实不小。被娜可这么一说，还真让人觉得形象贴切。
一时间，众人只笑得前仰后合。几名佣兵趴在桌子上不住用手拍着桌子。几位正在聊天的商人笑得一口酒喷出来，脸都涨红了。就连刚才被吃了豆腐的女招待，也没能忍住，噗嗤一声，将手中的托盘扣到了吃她豆腐的那个佣兵身上。
“呼啦”一声，烈阳学院的几个人全都站了起来。
“滚出去！”那魔法师冷冷地道。
“呸！”卢克，蒙猛等人也陡然站起身来，“你算个什么东西，要滚自己一边滚个够！”
呼啦，啪啦，一阵桌翻椅倒得声音。
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忽然只听一声。
“慢着！”人群闪开，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领着几名身形彪悍的护卫走了过来。
“我的天。”壮硕男子扫了双方一眼。一看见那位魔法师，顿时脸色一变，说道：“尊敬的魔法师先生，我这个小酒馆可经不起您的折腾。”
说着，他扭过头来，看着娜可，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小姐，如果你们要在这里打架的话，恐怕得先付我损失费。咱们是小本经营，大家伙凑一块儿，就图个痛快高兴。酒馆要被拆了，我们怎么办？六千金纳尔，放我手里，这里随便你们怎么打。不然的话……”
他再次扭头评估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对娜可道：“恐怕就只有请你们出去了。”
“凭什么？”一直沉默的茉莉大声道：“你怎么不找他们要钱，让他们出去？”
“原因嘛，倒也简单，”壮硕男子眼睛在茉莉身上溜了个遍，吊儿郎当一脸坏笑地道：“你们比他们好欺负。”
“哈哈哈哈！”烈阳学院的学员和周围顾客，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酒馆里的许多佣兵和冒险者，都认识这个壮硕汉子。
他就是这个酒馆的老板，本身也是佣兵出身，拥有二星二阶骑士的实力，手底下有一帮兄弟，经营酒馆的同时，还经营者赌场和妓院，在整个南丁城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混了几十年，最是一个不吃亏的家伙。
这个世界，原本就只看实力。
从实力上说，十年来烈阳学院压得沧蓝学院抬不起头来。而且人家是二年级学员，其中还有一名魔法师。穿着武器看起来也不像普通人。反过来沧蓝学院这几个，不但是一年级，还明显是平民身份。
得罪沧蓝学院的几个平民学员没什么，但要是得罪那位无论放到哪个学院都是宝贝中的宝贝的师，恐怕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若是不小心把魔法师弄个什么损伤出来，自己干脆逃亡的了。
因此听到哪个漂亮女孩子的责问，壮硕汉子干脆人情做到底，直接撕破脸皮。
酒馆里，众人哈哈大笑。
对于一帮刀口舔血的佣兵，走南闯北的护卫，以及混迹于社会的最底层，干着各种各样见不得光勾当的人们来说，这样的事情，在正常不过了。无所谓对错，也没什么怜悯。一帮菜鸟受欺负，那不挺正常么！
看着眼前几个初出茅庐的学员脸色煞白，气得浑身发抖，一帮汉子们笑得愈加开心。不少人抱着脖子如同赶苍蝇一般挥手起哄。
“走吧，小姑娘，再不走小心咱们兽性大发走不了啦.”
“赶紧滚！”
“一帮菜鸟，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等着你吗来喂奶啊？”
“别不知趣，真打起来，搅了咱们的兴，保准你们走出去连你妈都不认识你们。”
“挺漂亮三个小姑娘，要不，来让我捏捏，这事儿我就给你们扛了！”
起哄声中，茉莉和娜可等人的脸色越来越白，卢克和蒙猛、埃里克死死咬着牙，抓紧了剑柄。
“真是没脸没皮，人家都让你们滚蛋了，你们还赖在这里干什么？”烈阳学院的几名学员，只兴奋得红光满面，那魔法师一脸傲慢地结了个手印，奚落道：“要不，你们尝尝我的魔法，被打成死狗再拖出去？”
“听见没有？”壮硕汉子有些不耐烦，眼睛猛地一瞪，“滚！”
“放你妈的屁！”
酒馆里，猛的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几个菜鸟，看他们中间最高大的那个剑士让开身形，从后面露出一个一脸呆呆模样的黑发青年来。
“小杂种，你说什么？”
“你不敢惹那个魔法师，就敢惹我们？”罗杰站了起来，死死攥紧了拳头。
“是又怎么样？”壮硕汉子上下打量了罗杰一眼，冷笑道，“难道就凭你一个……”
话音未落，只听轰地一声巨响！
一个凭空浮现的巨石猛地落在那位烈阳学院的魔法师身上，将他砸倒在地，呈一个大字型。
“现在呢？”
整个酒馆，鸦雀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