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少年与藤蔓
我们几个人沉默地跟着教授们走进洛哈特的办公室里,斯内普站在我们身边,面上表情不善,显然有两个斯莱特林牵扯进这件事情中让他很不愉快,我只好缩了缩脖子。
邓布利多仔细检查了一遍被放在桌上的洛丽斯夫人,在费尔奇的伤心哭泣和洛哈特毫无意义的自吹自擂中,邓布利多突然直起身,说:“它没有死,费尔奇。”
“没有死?”费尔奇哽咽着,从指缝里看了眼洛丽斯夫人,“那它为什么全身——全身僵硬,像被冻住了一样?”
“它被石化了。”邓布利多说,而另一边传来的洛哈特表达赞同的声音让我和德拉科同时翻了翻眼睛,“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m.
“问——”费尔奇颤抖的手指在我们和哈利身上晃了晃,最后他还是决定指向哈利,“问他!”
“二年级学生是不可能做到这点的,”邓布利多坚决地说,“这需要高深的黑魔法。”
“就是他干的,他知道我是——我是个——”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们的唇枪舌战,因为预言带来的疲惫感让我腿脚发软,我紧紧地拽着德拉科的手臂试图不让自己倒下,但邓布利多锐利的眼睛却看向了我,他挥了挥魔杖,一把扶手椅出现在我身后,邓布利多温和地说:“瓦伦丁小姐,请坐。”
我苍白着脸对他道了谢,不多推辞便坐下了,德拉科紧张地看了我一眼,而刚刚被斯内普质疑了为什么莫名其妙跑到三楼走廊上的三人组则是看向了我们,罗恩心直口快地说:“斯内普教授,或许您也应该问一下马尔福和瓦伦丁为什么会在那儿,他们到得比我们早多了。”
斯内普的脸又黑了一层,他低声说:“韦斯莱先生,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该干什么。”
哈利犹豫了一会儿,看向邓布利多,说:“的确,教授,我们刚到三楼的时候,马尔福和——瓦伦丁,就在楼梯前呆着。”在说到我的名字的时候,他特意放低了声音。
就在我还在考虑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德拉科就平静地解释道:“在宴会上的时候,瑞亚说她觉得有点闷,所以我便陪她去外面走走。不过,我们刚到三楼的时候,她就有点体力不支,于是我们就在平台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波特他们就像是要找什么一样飞速跑了上来——我个人认为是在找他们的受害者——总之,在他们逛完整个三楼以后,我们才过去的。”
“马尔福,你怎么能——”罗恩瞪大了眼睛,“坐了一会儿?你们明明抱在一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学生都脸红了,赫敏飞速地看了我一眼,连忙拽了拽罗恩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了。麦格教授忍不住低咳一声,而洛哈特则兴高采烈地说:“噢!美好的青春!”——而我只想把他那颗金灿灿的蠢脑袋扭下来。
德拉科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血色,他咬牙切齿地说:“这是我们的隐私,韦斯莱!”
我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眼睛,不打算和罗恩多计较,冷静地说:“刚刚德拉科说的都没错,但是,”我迟疑了一下,“我觉得这件事和波特无关。”
斯内普在我旁边恼怒地哼了一声。
我尽量忽视斯内普的怨气,说:“请相信,我绝对不是在包庇他——但在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很手足无措,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我相信那不是演出来的。”
麦格赞同道:“是的,而且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波特做错了事情。”
邓布利多点点头:“只要没被证明有罪,那他就是无辜的。”而斯内普和费尔奇看上去都很愤怒。
“那我的猫怎么办!”费尔奇尖叫起来,“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我们会治好它的,”邓布利多耐心地说,“等斯普劳特夫人的曼德拉草成熟以后,就能配制出解药使洛丽斯夫人起死回生了。”“让我来,我配制了有一百多次了。”洛哈特插嘴道。斯内普不快地说:“请原谅,我认为我才是这个学校的魔药课老师。”
如果不是还有别人在场,我恨不得起立为斯内普教授鼓掌。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段尴尬的沉默中。
“你们可以走了。”邓布利多对格兰芬多三人组说道,随后他转向我们,说,“马尔福先生也是。瓦伦丁小姐,请等一下,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我抿了抿嘴唇,对着邓布利多点点头,接着安抚地拍了拍望着我欲言又止的德拉科。在几位教授也陆续离开以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我和邓布利多了。
“瓦伦丁小姐,”邓布利多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实际上,学期初,我收到了来自马丁·弗利先生的信。因此我也得知了一点暑假时候在你身上发生的事。”
“外祖父?我不知道——抱歉,教授,我父母没告诉我。”我有些慌乱。
“不用紧张,瓦伦丁小姐,弗利先生希望能把你带回去进行私人教育。”
“但您没有答应,是不是?”
“是的,我认为这件事情应该由学生本人和家长来决定。”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过,拒绝成为先知——这倒是很少见。”
“我比较自私,教授。”我坦诚地说道。
“唔,我并不这样认为,”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我,岔开了话题,“我曾有幸见识到弗利家几位孩子出现预言能力的场景,令人印象深刻——瓦伦丁小姐,我想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抬起头,对上邓布利多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蓝眼睛,深吸一口气,说:“是的,教授。我的确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提前离开宴会,想出去散散心,但在我和德拉科刚走上三楼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德拉科在那条走道上被杀死的样子——”我再次捂住疼得一跳一跳的眼皮,“尽管我母亲告诉过我,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的预言者的准确性会出现偏差,可我还是害怕那会变成真的,所以我才拉住他,没有再走过去。”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问:“那在你的预言里,你看到是什么攻击了马尔福先生吗?”
“没有,教授。”我直直地望着他,撒了个谎。
邓布利多没再多问什么,对着我笑了笑,说:“辛苦你了,瓦伦丁小姐。我知道弗利家的预言能力会带来什么后遗症——那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个药剂能帮助你。”
“谢谢您,教授。”我接过他手里的那瓶小小的药剂一饮而尽,尽管魔药的味道依旧难以言喻,但我的眼眶周围那种纠在一起的痛感终于慢慢消失了。
我惊奇地看着面前这个小瓶子,问:“教授,我在哪里能买到这种药剂吗?”
“噢,这个,”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闪着愉悦的光芒,“是西弗勒斯配制的,我想他应该会很乐意教你的。”
一听到是斯内普教授,我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邓布利多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嘱咐我好好休息以后,便让我出去了。一看到我走出来,等在外面的德拉科便迎了上来,询问我感觉如何。
我吐出一口气,疲惫地靠在他的身上,轻声说:“好一点儿了,邓布利多教授给我喝了魔药。”
德拉科扶着我慢慢往回走,说:“他知道了你的事情?我是说,你的预言能力。”
“是的,我才知道我的外祖父曾经给他写过信。”
“噢——小心!”德拉科猛地拽住了差点就要滚下楼梯的我,“你还是没力气吗?”
“可能得第二天才会恢复了。”我叹了口气,“我该怎么才能回到宿舍去?这见鬼的后遗症——”
德拉科看了看长长的台阶,又看了看我,最后下定决心般在我面前蹲下来,说:“上来。”
“什么?”我愣住了。
“拜托,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反应快一点?”德拉科不耐烦地看向我,“我背你回去。”
“我——”
“快点,不然我就不管你了。”
很明显,如果我再不答应他,就会显得我十分不识抬举,于是我笨拙地爬上他的脊背,抽出魔杖念了一串咒语后便环住了他的脖颈,“我用了减重咒,这样是不是会好一点?”
德拉科轻松地站起身来,开始往下走:“就算不用咒语,我也背得动你——小时候我就背过。”
“我现在长大了呀。”我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闷闷地说,“你怎么不问问我当时看到了什么?”
“噢,”德拉科不在意地说,“我在等你先说。”
“好吧,我看到你死了。”我抱紧了他,感受着从他单薄的后背上传来的有力的心跳,“那个时候,我害怕极了。”
德拉科的动作顿了一顿,重复道:“我死了?”
我点点头,在意识到他看不到我的动作后,我连忙补充道:“对,但我觉得那应该不会发生了。”
德拉科沉默不语,而我的思绪则飘去了很远的地方。在预见到德拉科的死亡后,我隐隐感觉到这是对我的一种警示。因为在这之前,我一直跃跃欲试着想从源头上解决掉二年级的密室事件,提前跑去三楼走道也是想抓住金妮·韦斯莱好把她交给教授们。然而预见德拉科的死亡却让我变得谨慎起来,这也是我没告诉邓布利多真相的原因——如果提前解决本该发生的事件要以德拉科的生命作为代价,那我情愿做一个旁观者。毕竟,哈利最终会解决这一切。
就让哈利·波特去做英雄吧,我只想守护我身边的人。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东西袭击了那只猫,对不对?”
我侧过头看着德拉科耳朵后面的淡金色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好吧。”他颠了颠往上托着我的膝盖的臂弯,说,“你不想说就算了。”
我闭上眼睛,嘟囔着:“你相信我,我只是——”
德拉科却果断地打断了我的话:“我相信你。”
这时我才感觉到,属于少年人的那根藤蔓正在迅速抽芽生长,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向天空伸展。我想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夜晚,记住这单薄却能带来安全感的后背,和我们有力地撞击着胸廓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