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伊凡的宿命

公元1103年春罗刹国基辅城

开春的阳光透过树枝上的冰雪，融化的雪水滴落在出芽的嫩草。

泽连斯基城堡的城墙上盖着薄薄的雪，被落脚的小鸟踩出几个脚印。

小鸟听到同伴的呼唤而离去，吉米收回巴巴的眼神，看着老师伯特·鲁斯停下讲课，冷冷的看着自己，“詹姆斯，你们琼斯家到你爷爷那辈才开始在政治上有名声，你爷爷艾萨克·琼斯从乔舒亚的手下干到乔舒亚的秘书就到头了，而你父亲也因此才有了结识阿普公主的机会”，伯特看吉米回过神来继续讲道：“你父亲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知道怎么凭借你们王室的身份去做事情，也能当好一个让人喜欢的女婿，而你，虽然有着王室的血脉，但你母亲在王位继承权方面没有优势”，伯特停止讲授，看着吉米。

“老师，你看我有父亲那么聪明吗？”，吉米天真的问道。

“哦，也许吧，这个问题你可以亲自去问亚伦大人。你母亲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也就是你的两个舅舅：布莱克·伊凡和伊利亚德·伊凡，所以你在基辅城内其实不是那么的，有被拉拢的必要，不过你受你外公的疼爱，这是有目共睹的”。

“布莱克舅舅和伊利亚德舅舅，我挺喜欢她们的，就是老是见不到他们，还有外公，外公最疼爱我了，比我的表哥表姐还喜欢我”。

伯特没有回应，继续道：“不过你也不需太多担心，你们家族的传统很有远见。你们伊凡王室的先祖要追溯到公元前的古代罗刹国，不过自从公元178年也就是大概1000多年前，古代的一位顿茨涅克王发动战争并最终称帝，从这之后你们伊凡王室间的争权夺利都不再是叛逆了，只要能成功便能正当地称帝，这个传统至今也还有继续发扬的迹象”。

伯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泽连斯基城堡是你外公继承王位的财产，这座城堡曾是全国的都城，不过后来被一位卢甘斯克王夺去了帝位。现今的国王是首都莫斯科王弗拉基米尔·伊凡，其祖上于公元830年在莫斯科建都，已经过去了300多年了，这期间的所有上位战争都失败了”，伯特望着窗外的塔楼，隐隐看向莫斯科方向，“你外公是一个能干的人，也很有想法，包括对你们新一代的教育”。

“这么说以后我也能当皇帝咯，嘿嘿嘿”，吉米痴痴地笑。

“哈哈哈”，伯特开怀一笑，“詹姆斯，你们家族是全世界最独特的皇室了，也需你真的能在以后当上皇帝。不过皇帝与封王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不同，特别是我们罗刹国的皇帝，有时候还没有一个封地的王当得舒服”。

伯特背过窗外，“你可以看看第三章的内容，欧亚大陆的四个国家都是封建王朝，我们罗刹国就是‘东南西北’之一的‘北国罗刹’，另外三个国家的王室对权力的更迭看得非常之重，有的王室为了防止封王簒逆会不断地削弱封王的实力，甚至找个罪名把封王抓起来，或者软禁起来”。

“说起封建四国，其实已经快要变成封建三国了，西国塞里斯的新皇查尔斯·乔治已经在筹备宪法了，打算效仿另外三国进行君主立宪，多么可悲”，伯特用着不屑的语气批判道：“其实还政于民能促进民众的参政积极性，但各国有各国的国情，我们罗刹国就这样也挺好的，不时的上位战争转移民众注意力，这和天空国不丹的多党执政制有异曲同工之妙，毕竟民众始终都是那些人。”

“詹姆斯，

这一点你好好听着，身为基辅王重视的后裔，你得时刻牢记自己的未来是和自己的家族绑在一起的，你永远都是你外公的外孙、你妈妈的儿子”，伯特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不明白，我当然是妈妈的儿子，这有什么好讲的？”，吉米有些疑惑。

“今天就到这吧”，伯特走到吉米面前，吉米站起身来，鞠躬道别，伯特左手抚右胸，微微欠身。

——

椭圆形的长桌上摆满了食物，都是些硬菜：切好的烤全鸡、堆叠的鹅肝、金黄的牛排、鱼子酱、蔬菜沙拉、水果、糕点等。

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共享晚餐，亚刃和妻子桃瑞丝·贝丝、布莱克和妻子玛蒂尔达·伯纳尔、伊利亚德和妻子布莱安娜·鲁思、阿普·伊凡和丈夫亚伦·琼斯，以及第三代的孩子们。

亚伦提起了一条“趣事”：“听说朵拉家族又走私了一批军械，正在赶往塞里斯”。

“那看来我们得多出点人保护一下商队了，伊利亚德，这批货物的安防你来负责”，亚刃抬起头，端起酒杯作势要喝，顺便丢给伊利亚德一个眼神。

伊利亚德点点头，“没问题”。

片刻沉默，亚刃看向布莱克，“莫斯科那边有什么动向”？

“一切良好，国王陛下仍能正常地做好一个人该干的事”，布莱克淡淡地道。

亚刃点点头，“听说厨房来了个小丫头，怎么回事”？

桃瑞丝放下刀叉，“那个丫头是凯瑟琳的亲戚，来投奔她的，凯瑟琳央求我收留那个小孩，我看她比较勤快，已经答应了”。

亚刃不置可否，“我没意见”，说完给妻子桃瑞丝递了个眼神。

亚伦小声问吉米：“今天伯特老师讲的什么”？

亚刃看向吉米，没有人说话。

吉米想了想，“老师说我们家族是最独特的，还说我们的国王最开始不在莫斯科”。

亚刃听完哈哈笑，“我猜伯特说你可以当皇帝，对吧”？

吉米咧嘴笑，“对的，不过我想外公才应该当皇帝”。

亚刃听完更乐了，“说得好，我们伊凡家就应该这样”。

布莱克和伊利亚德听到这句话，不着痕迹地分别看了眼自己的孩子，暗暗铁青着脸。

——

吉米吃完早餐，直接溜到厨房门口，探出头悄悄往里瞧，厨娘凯瑟琳正在和面团，角落里一个约莫7岁的小女孩正在洗碗。

吉米小小的脑袋整个探出门框，凯瑟琳热情地招呼：“吉米少爷，你来厨房干什么，没吃饱吗，快来吃点栗子蛋糕”。

吉米走进厨房，接过凯瑟琳递给的蛋糕，看向洗碗的女孩。

那女孩瘦瘦的，脸色有些干黄，穿着白色印花背带裙，围着有些泛黄的白色围裙，扎着两个高高的马尾辫，穿着一双崭新的羊皮底布鞋，充满干劲地在洗碗。

“哈哈，她是我的侄女，叫做里莎，今年6岁，她家那边出了点事，过来投奔我的，以后就是厨房里的帮工”，凯瑟琳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吉米走到里莎面前，里莎看着矮自己一个头的小少爷，咯咯笑了两声，似又觉得不妥，提起裙摆屈膝行礼。

吉米回了一个抚胸礼，“你好，我叫詹姆斯，大家都叫我吉米”。

里莎不知该怎么回答。

凯瑟琳哈哈一笑，“里莎，怎么变得害羞了，快给吉米少爷倒杯牛奶”。

里莎赶忙去柜台上倒了满满一杯牛奶，“请你喝热牛奶，吉米少爷”。

吉米接过牛奶，抿了一小口，“好暖和，我吃饱了，我就是来看看你，我听说厨房来了个女孩，所以来看看”。

里莎哈哈大笑，又突然停住，转过身去继续洗碗。

“哈哈，吉米少爷，您还是快回去吧，一会派蒙小姐找不到你该着急了”，凯瑟琳催促着吉米离开。

看着吉米离开，凯瑟琳打趣地多瞧了两眼里莎，继续专心和面。

——

“上次讲到这个世界有七个大的国家，还有一些混乱之地的小国”，伯特坐在深红色实木靠椅上，笔直上身，双手放在圆桌上，“七大国分别是欧亚大陆的北国罗刹、东国震旦、西国塞里斯、南国婆罗多，以及暗中结为一体的天空之国不丹、大地之国契丹和智慧之国须弥”。

“我们罗刹国居北境，向北能看到北冰洋，北方终年积雪，南方毗邻塞里斯和震旦，我们基辅地区便处在三国交界的位置，向外国贸易比较方便”，伯特神态自如地道：“有时我们可以买到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例如汽车，从北方地区卸货再运过来是不可能的，但从塞里斯能买到现货，因为他们已经被允许发展工业”。

吉米不解得道：“为什么运不过来呀”？

伯特笑笑，“因为汽车是违禁品，是禁止出口到罗刹国的”。

“违禁品？为什么？我们家就有好几辆汽车！”，吉米疑惑更甚。

“嘿嘿嘿，你们家的汽车都不是正经买来的，这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伯特不直接回答。

“老师，为什么我们可以从塞里斯买汽车呢，是因为他们能造汽车吗”？

“说对了一半，塞里斯确实能造汽车，也能卖汽车给我们，但真正的原因是技术封锁”，伯特说完这话也有些喘气，“有机会你该去不丹、契丹还有须弥去看看，那里才是文明大国，当年黑山姆海贼团还在的时候，我作为船长大副，也算是见过世面，我们黑山姆海贼团经常往来于不丹、契丹和欧亚四国，买卖的多是些汽车、药品、珠宝和技术”。

听到要讲故事了，吉米赶忙坐直身体。

伯特微微扬起头，眼神闪烁起来，“有一次，我们停靠在巴拿马运河旁的一个海湾，那时是傍晚，我们打算等天黑了强闯巴拿马运河。我们装了一大船的货品，没有开灯，也没有高声说话，我拿起望远镜四处观察，远远地就能看到运河两岸上的城市，一幢幢的大楼房起码有两百米高，直直的立在地上，每一层都亮着电灯，看起来就像是一排排发光的石头柱子”。

伯特略为低下头，盯着吉米专心致志的表情，“那时不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式的大楼，但那一晚我们团长黑山姆凭着过人的胆识硬闯巴拿马运河，我们的黑山姆号顶着护卫舰的炮弹飞一样的跑没了影，第二天我们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整整庆祝了一天一夜，真是令人怀念的时光”。

吉米一脸向往，“老师，黑山姆长得怎么样啊，是不是脸黑黑的，有我爸爸那么高？”

伯特一脸神秘，“哈哈，这是秘密，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

吉米开始动脑经，“老师，你现在就告诉我，我保证以后也成立一个海贼团，让你当我的大副”，说完睁大眼睛观察伯特的反应。

伯特笑得失态，“那也要等你请我当上了大副再说了。说回到汽车的问题上，塞里斯已经开始像不丹、契丹这些国家那样发展工业了，不出10年，塞里斯就会有许许多多的高楼大厦了，汽车不过是工业化的一部分，而这一切还是因为上次我提到的赛里斯国王查尔斯·乔治给国家立宪的事”。

吉米话术没有得逞，有些泄气，“一部宪法而已，我们也有很多法律呀，为什么我家的汽车都是违禁品？”

“因为塞里斯已经不能算封建四国之一了，它发生了不流血的政治革命，国王自己放弃了大量的权力”，伯特语气有些冷，“而这样的塞里斯被不丹和契丹视作盟友，特别是契丹，它是第一个君主立宪的国家。于是塞里斯得到了技术支持，一直向我们欧亚大陆四国封锁的科学技术”，伯特冷静下来。

“造汽车很难吗？建大楼很难吗？我们怎么不自己弄呢”？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是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秘密，这个世界最大的财富就是科学技术，而几乎所有的科技都被研究院垄断了，我们国内也有很多研究院，包括基辅研究院，但真正的科技在不丹、契丹的首都研究院，最好的科技在须弥研究院”，伯特缓了缓。

“更隐秘的是，这些研究院都被须弥研究院控制着，而须弥研究院被一个叫做‘此岸’的隐形组织控制着，一切科技都被此岸牢牢控制着”，伯特说完盯着吉米睁圆的眼睛。

“此岸为什么要封锁技术呀，我们有仇吗”？

“这涉及到了我接触不到的秘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塞里斯也没有得到核心的科技，真正的科技在不丹、契丹和须弥，塞里斯只是他们的小弟，而这三个国家背后都有一个叫教令院的组织在操弄政治，教令院是此岸控制世界局势的明面势力，而教令院在塞里斯可能会变成一个叫做议会的组织，这才是塞里斯得到科技支持的主要原因”，伯特说完也不继续说下去了。

“好难懂，所以我们是得不到科技的，那要怎么办呢”？

“其实我们并不是特别看重科技，因为我们有魔法，比如你见过的伊格纳缇伍兹法师，或者你脖子上的魔法绳子，魔法才是我们需要的力量”，伯特站起身来。

吉米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绳，“魔法能干什么，造汽车吗”？

“哦不是，魔法可以造汽车，但没人这么做，你出生的时候伊格纳缇伍兹法师用魔法为你祝福，或者这座城堡的照明、取暖，这才是常见的用法，而我需要告诉你的是，你们家需要的是可以杀人的魔法，这是事实，你得试着去看明白”，伯特背着手，眼睛有些发红。

“我不信”，吉米有些慌乱，“我妈妈、爸爸不会杀人的，你在吓唬我，是吧，老师？”，吉米不明白伯特在说什么。

“也需我的说法不太合适，詹姆斯·琼斯，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你是伊凡皇室的后裔，基辅王亚刃·伊凡很看重你，你们家要背负的是伊凡王室的宿命，你要试着快点长大，我会为你准备合适的场面的”，伯特不看吉米，“今天就到这吧”。

吉米站起身来，直直盯着伯特的眼睛，良久，鞠躬道别，伯特左手抚右胸，微微欠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