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联合议事大厅里，侍从和仆人都已经被屏退出去。空荡荡的大厅中，压抑感充斥着每一处角落。巨石立柱折射的影子在空旷的大厅中，虚实不定的掩盖着玉石桌面上雕刻出的三族图腾。
暮色渐沉，阴影正伺机侵蚀一切。狄氏一族的红色巨牛也该回到它的牛栏里。付氏的野狼收起狼牙回到狼窝了，狐氏的雄鹰也收拢起翅膀，栖息于它的森林里。
“要我说那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并非旧王，并且霍史王国早已倾覆了。”付铎仰着头说道，他不服输的念头几乎贯穿了他生活的全部。旧王遗留给他脸上的刀疤，阴暗中发黑，他说话的时候脸颊的动作，加剧刀疤的纹路。
“可那依然还是旧王之子，如果我们没有弑君，他可能就会继承霍史王国的王位，而我们依然每日向他叩首称臣。”他们狄氏一族从没想过要弑杀君王。古老的忠诚誓言又浮现在狄白的脑海里。他们曾发誓誓死效忠国王以及他的继承者，古老的铿锵之言，怎么能够轻易忘记呢？
“旧王之子？”付铎说，“你可别忘了，旧王早就死了，我亲自手刃了旧王！”
“王国的子民可不这样想。”狄生说话的声音降低，几乎是自言自语。
“别忘了我的族长大人，是我们冒着巨大的风险，帮您们一族摆脱了脖子上枷锁，让你们狄氏一族拥有了丰饶的土地，却无须向别人称臣纳贡。”付铎说的太客气了。
真正的野狼只会自己捕猎，潜伏等待猎物，从不是圈养的生物。付铎此刻觉得族徽也许真的是一群族人的秉性象征。牛生来就是被驱使的可悲奴隶而已。
狄生像是突然衰老一样，满脸褶皱。他比其他两族的族长大很多，也许是因为年龄大了，他对权利的纷争没有那么热切的渴望。他没有继续说话，望着空旷的议事大厅，只是想着旧王曾在这里死去。
“我们应该尽快找到他。”狐白一身黄色长袍，宽阔的脸上堆满了肥脂，此刻他踱着步在议事大厅中，将不安搅动的四处弥散，身后的族徽雄鹰依然那么阴鸷。
“一个小孩子而已，到今年也不才十岁左右。”付铎觉得他们过于紧张了。“十岁的孩子而已！不会趁着你熟睡的时候，将剑放在你的脖子上。”
“别忘了，还有长城守卫军，那里依然有不少旧王的拥护者。”狐白提醒他。“长城军可不是什么善茬，鬼知道那个地方阴冷到底是为何！”
“长城军可不会管一个孩子，最近城外的野兽们疯狂的噬咬长城，此时他们才不会愚蠢的和我们有任何的不快。”付铎早就看穿了长城军的那帮人，如今长城外的野兽，已将长城噬咬出巨大的墙洞，修补长城的石料和工匠们，必然要寻求南方三族的协助。
“长城军的动静，咱们三族的狄氏一族大部分境地都与其接壤，什么动静都不会瞒过咱们忠诚的狄氏族长。”狐白简单地揶揄道。狐氏和付氏一族的领地都在南方，他们靠近湿润温暖的海洋。在他们领地种几乎没见过雪的样子，更是难以想象苦寒下，人们是怎样挣扎的生活。
“要确保这件事不会传到长城军那里，那里依然有不少旧王随从。”狄生的语调几乎是恳切。
长城军如果作乱，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狄氏一族领地。北方之神在上，狄氏一族如果覆灭，他做为族长难以在九泉之下，和拼搏奋斗数辈的先祖解释。也许旧王也在地下等着他们呢？想着，他不由的环视议事大厅四周，
据说，旧王死的时候眼睛一直都没闭上，他们把他的眼睛剜了出来，最后倒在长城的方向。
太阳已经落山了，由于早已屏退的侍从，所以壁龛中香蜡无人引亮。夜色在议事大厅中漂浮，薄厚不一。
虽然身处南方，狄生依然想要裹紧身上红色长袍。这里太阴冷了。
“好了，一个孩子不该我们三族如此恐惧，说到底那还只是个孩子！”狐白转动着他的脖子，发出一连串的声音。似乎他一直没动过。然后，在空气中打了响指。
接着厚重的议事大厅的沉重石门，被侍从缓慢的推开。一群侍女手中引着过，小心的穿过整个大厅。点亮了整个议事大厅。
南方的温暖晚风吹进了议事大厅，狄生觉得呼吸好受了一点。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食指，已经被大拇指按出很深的凹槽。
“我可是记得你有一个女儿。”付铎对着狐白说。
“是的！”
“狄族长，你知道我们在南方就有一个流传很广的事，关于他的女儿。”
狄生对南方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什么事？”
“说别看咱们的胡族长一身肥肉，可那女儿俊俏的就像根本不是他亲生的一样。说看过他女儿一眼的，就再也看进去其他的女人。”
“哈哈！那可是我的女儿！”狐白的眼中泛起了无尽的柔情。“再说那肯定像我！”
“说说你那女儿多大了？我的犬子今年十六岁，怎么样？要不要许给我们付氏一族！将来就是族长的夫人。”
“太小了！我那女儿才十四岁啊！太调皮了，要是到你们付氏一族，我估摸着，能把你们家折腾的够呛！”
“十四岁！不小了。想想咱们当年结婚才多大？我也不过十四岁而已，当年我父早亡，家族日渐式微。我母亲早早就让我成了亲！”付铎回忆起过去岁月，不免感慨万千，“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啊！”
“我可是听说你那个儿子已经前往长城了，”狐白岔开了话。
“看来你们狐氏一族情报做的可是够到位的！十六岁了，是个男子汉了，南方没有多少历练的机会，绝境长城那里，可是这些年轻人历练的天地！”
“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吧！我可是听说你那个儿子可够招摇的，再说你也够心狠，那可是长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