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纠缠
“多谢殿下成全!”
过往的海誓山盟他已经用了性命实现。
姜瑜主动上前拥着子梨,不仅如此,他亲吻着子梨额头用小指剐着对方琼鼻嗔:“别摆出一副舍身就义的样子啊。”
真心支离破碎……
占有欲极强的嫡公主明白,若不是子梨是自己亲自推去,恐怕自己已经下令把姜瑜绑起来了。
还真是管不住下半身的大色鬼啊,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子梨一副被玷污的样子,眼神失去高光的她已经随便了。只要能为嫡公主做出贡献,什么都可以。
“抱歉。”
姜瑜在心里说,他必须表现出一点也不爱嫡公主的样子来,否则会被杀的。
大抵是分开的情侣总会觉得自己仍占对方心中特殊的位置。只要添加上爱的字眼,就能心安理得的纠缠不休吧,哪怕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也值得理解。
当法律限制不了一方时,另一方的处境便是如履薄冰。
若不是怕子梨控制不了,真的杀了他,他还挺想吻唇的,给这位未来的女帝来一出白学现场,多么痛快的报复?
嫡公主已经确定了姜瑜并未重生,忍着反胃克制醋意,她拍掌夸赞:“姜先生不要以为有了本宫的命令就可以对子梨为所欲为哦,她克制不住可是会杀了你的。”
果然……
……这豪不作伪的威胁,不愧是你啊!
子梨眼神重新绘上高光,原来嫡公主还在意她的情绪。
于是她也咬牙附和着,毫不掩饰眼里的恨意:“再有下次,我会和你同归于尽。”
姜瑜嘿嘿笑:“知道了。”
嫡公主十分了解他,知道他并没有把这警告当回事,毕竟他可是为了女色可以豁出性命的家伙。
“一会还得嘱咐子梨,无论如何别伤了他。”
委屈,狗男人,谁叫我第一世欠你的。
“为了子梨的幸福,不知道姜先生今后有何打算?”
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嫡公主准备招揽对方。她的时间紧迫,不容耽搁。
见对方亮剑,姜瑜心里浮现厌恶。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他看向子梨眸眼温和:“还请子梨和我一起编竹筐吃苦啦。”
子梨捏紧了拳头,克制一拳打死这家伙的想法,她摇头:“我不会离开公主,这是跟着你的前提。”
虽然看不出这家伙除了不要脸以外还有什么特质,但是公主既然想要招揽他,那么子梨就会为了这个目的努力。
嫡公主知道姜瑜此人虽有匡扶宇宙之能却胸无大志,第一世他不止一次说过只想和自己隐居山水。
“《撰秦》吕不韦列传言:吕不韦贾HD,见而怜之,曰:“此奇货可居。””
这个世界的历史拐点是项羽鸿门宴斩汉王,自然没有史记。
《撰秦》是西楚霸王开历史倒车分封诸国后的著作,以写秦史为主,多批判暴秦。
嫡公主手指轻轻敲着书桌声音稍显冷峻:“秦公子异人“奇货可居”是他的秦王室背景,而本宫观先生“奇货可居”是因为先生经天纬地的才能,难不成先生仍要藏拙不出?”
你想要的,我给你了,那我想要的呢?万没有白嫖的道理。
一旁的子梨听到奇货可居和经天纬地这两个评价眼睛直迷糊。
她忍不住侧目打量姜瑜:“一个除了容貌一无是处的家伙,怎么担得起这个评价?”
“小民区区黔首,
如何担得起经天纬地之词?”
自谦之后,姜瑜看向子梨露出自信笑容:“该用非比寻常一词较为恰当。”
诸葛亮被刘备找上门来不会故意藏拙,只随性而为,他也如此。
恶心。
子梨微不可查皱眉,她鄙夷的想:“有才无德罢了。”
子梨从不质疑嫡公主。
嫡公主欣喜追问:“先生是答应为本宫效力了?”
明媚笑容胜过暖阳,若是她去冰雪中露笑,想来万物也会因此而复苏……臣服。
“孔圣之师,道祖老子固有匡扶宇宙之能,却骑青牛远走函谷;苏张之师,纵横祖师亦有经天纬地之才,却避世鬼谷隐匿不出。”
姜瑜正儿八经举例后,说出自己的观点:“可见一个人的志向和他的才能并没有什么关系。小民不善奉承,又手无缚鸡之力,恐不能为殿下所用。”
“大胆!”
嫡公主拍桌娇斥:“安敢暗指我朝无道?”
斥音竟如震震春雷,不仅没有半点恐惧,反而期盼复苏春雨。
???
姜瑜才思敏捷,很快就想到孔圣说的一句话:“古之士者,国有道则尽忠以辅之,国无道则退身以避之。”
所以嫡公主是要凭借这个给自己扣帽子吗?
可如今的汉朝又不是儒家一家独大,而是百家争鸣。道家和术士避世的人也都不少,怎么没见你讲别人?
面对嫡公主让子梨羞脸渴望的突然发难姜瑜一点不慌,他正经回答:“术祖周文王姬昌著《周易》乾卦象云:初九,潜龙勿用。后圣人孔子引注:龙德而隐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潜龙者也。”
借圣人言辩解后,他十分委屈道:“不知嫡公主何以谓小民欲加之罪?”
嫡公主眼睛闪烁精芒:“先生遗漏了两句: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
她疑惑反问:“先生都不说出自己的主张,又怎么会觉得不符合本宫的想法呢。”
用孔子的话来辩证始终是帝王家有优势的,毕竟儒家思想到头来总要货于帝王家的嘛。
要命的是这世界没有崇尚自由的庄子,或者说在这个怪力乱神的世界里庄子可能真的变成蝴蝶自由飞走了。
现存青史留名的圣人经典,无一不是当过官或者入过仕的,真想谈避世学还找不到代表先贤。
没有经历过魏晋风骨,隐士这个概念如今还不被汉朝所理解。在这个时代,有才华的人想要归隐山田是一件很难的事,尤其是知道你有才华的人还有野心和地位。
姜瑜仔细回想了先前名人,就没有一个贤人是因为只寄情山水淡泊名利而被记载于史册的。
毕竟能写进史书里的字可是称得上一字千金,后世倒是有一位“梅妻鹤子”的大贤称得上真正隐士。
既然无法引经据典,那他便拱手直言:“小民不喜趋炎附势,不喜案牍劳形,更不喜出谋划策,只喜山水相宜,悠然自得,以求心无块垒而超然世外。”
“伯夷小隐,饿死于首阳,老子大隐,伏居于柱史。”
嫡公主继续举例,她眼神流转和声劝说:“由此可见。山水之隐亦可,朝中之隐亦可。”
“在其位,当谋其政,小民不喜案牍劳形,若学老子大隐于朝只是东施效颦,尸位素餐,恐伤殿下贤名。”
姜瑜声音稍显激昂,话锋一转他奉拳诚恳道:“谢殿下厚爱,小民只想过平凡的生活。”
嫡公主仍不依不饶:“先生既有匡扶宇宙之才何以藏拙不出?如今汉家百姓疾苦,先生就不想为天下百姓谋政?”
……呵
为百姓谋政?上一世的经历已经告诉姜瑜,不把皇帝打倒,从根本制度下手,百姓永远无法翻身做主。
他累了,也没那个能力。
更何况现在不是晚清,汉朝百姓虽然疾苦,但是皇权正处于顶峰时期,除非来场核平,不然没办法的。
可是汉朝有苛政【贱籍制】一直让姜瑜心里不痛快。
这么说吧,汉朝的贱籍让黑奴来黑奴都嫌弃。
姜瑜对嫡公主的屠龙术是十分信任的,重来一回先知先觉,怎么想怎么赢,有没有自己不重要。
“……请殿下让小民思考一段时间吧。”
说又说不过,逃又逃不了,眼下只能拖。
嫡公主立即给出限制:“本宫愿三顾而请。”
她的笑叫姜瑜心里咯噔,这位女帝可不是刘皇叔,三顾之后若还是不从她铁定翻脸。
“谢殿下厚爱。”眼下形势比不过,姜瑜虚与委蛇。
“请先生于院中等候,本宫有些女儿家的私话和子梨嘱说。”
待姜瑜退走,嫡公主立刻冷脸凝视子梨,空气都因此凝结。
子梨略慌张的凑近:“殿下,有什么需要子梨做的,但请吩咐。”
嫡公主也不废话:“看好他,不允许他受伤;监视他,不允许他接近别的女人。”
这两句话暴露出的意思太过明显,子梨吃惊道:“殿下……对他?”
嫡公主将书桌画卷展开,她伸出指剐蹭着他的皱眉:“近日我接连做梦,梦中人是他。”
“莫非邪巫之术?”子梨当即愤怒着,嫡公主微微摇头,招手唤子梨过来:“我自有分寸,你只需要保护好和看住他就行。”
“子梨领命。”子梨凑近缓缓蹲下,嫡公主出指摩擦她额间留存的湿润:“无论他对你做什么,除了周公之礼之外,都不要抗拒。”
“……是。”子梨觉得自家公主中邪了,她得想办法破邪。
“去吧,喊他进来,我有机密交代。”
嫡公主收回指尖吩咐,子梨咬唇:“……是。”
她转身时,嫡公主将指尖轻轻搭在唇瓣,眼角似乎有泪。
我欠你的,算还清了。
姜瑜进来,子梨退屋关门,嫡公主展露笑颜:“先生身材饥瘦,需要多吃些才好。”
鼻酸。
对姜瑜而言,此女昨日刚赐白绫。
他垂首:“得殿下厚爱,小民惶恐。”
嫡公主撑着下巴浅声吟:“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
姜瑜声无波澜:“殿下大才。”
“此阙词乃良人所赠,非本宫所作。”
嫡公主笑吟吟的,她似乎追忆起来:“先生觉得此情可深?”
良人是汉家女子对钟情自己的的男人一种敬称。
姜瑜抬眼和嫡公主对视,他神色古怪:“此人恐非良配。”
“为何?”她笑露银齿,胜过一切春景。
“识尽千千万人,说明此人风流博浪,恐此诗非独赠于殿下。”
姜瑜若有其事的说。
嫡公主咬着唇,旋即十分赞同的笑:“欺骗天女,乃死罪。”她眼波始终流转甜意,故而听不出任何怪罪之意。
姜瑜仍若无其事:“全凭殿下做主。”
“先生可有诗才?”嫡公主执笔好奇询:“若先生有喜欢的女子,会赠予何诗?”
姜瑜回答的不卑不亢:“小民才疏学浅,不曾作诗,也不会作诗。”
银牙咬紧,嫡公主佯怒:“欺骗天女,乃死罪。”
她似笑非笑的说:“本宫既然指名道姓的找先生,自然了解先生才华满腹。若先生还有意藏拙,未免太不拿本宫的信任当一回事了吧。”
“小民不懂诗词,谈何作诗?愿殿下莫要强人所难。”姜瑜脸上浮现苦涩,以后不能抄诗显名了。
“看来是本宫之姿,不配让先生心生诗兴啊。”
是的。哪怕抄诗,也不想为你而抄。
面对姜瑜的沉默,嫡公主并不纠结,她顺着话题继续说:“本宫这儿还有一首诗,仍是良人所赠,望先生以诗鉴人。”
不等姜瑜回答,她当即吟: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陶醉其中的她声音优美,姜瑜的心却七上八下。
这诗……是他抄给别人的,也是嫡公主最喜欢翻的旧账之一。
诵诗后,嫡公主眼神玩味:“先生以为如何?”
“小民不通诗才,此诗不是小民能够评判的。”
姜瑜声音自然:“不过听着极其优美,不知是哪一位大才子赠予殿下?”
嫡公主噗嗤一笑,笑声悦耳喜人:“此诗乃本宫最爱之诗,若那良人是赠予本宫,本宫可能就被打动了啊。”
话锋一转,她声音冰冷竟如冰泉沁心:“所以,此诗亦是本宫最厌恶之诗!”
和先前复苏春雷不同,这一次的怒犹如刺骨暴雪。
害怕……
姜瑜眉蹙:“殿下之美,惊艳世俗。看来那人风流成性,想来德不配才。”
“然也。”
嫡公主仍然没看出姜瑜露出什么破绽:“先生想知道这位三心两意的良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吗?”
第一世时,她一吟这首诗,姜瑜就求神求佛,慌张的不得了,当真可爱又可恨。
“想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殿下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最后他被本宫下令吊死。”
嫡公主的声音冰冷无情:“本宫最讨厌朝秦暮楚之人。”
姜瑜拍手称快:“死得好,小民也厌恶这种仗着有些诗才就骄奢放逸之人!”
好你一个臭女人,翻了无数次的旧账还要怀恨在心。
他冲地板唾弃道:“啐!”
“和先生说这些,是希望先生好好待子梨,子梨是本宫姐妹。”
对于姜瑜这夸张的反应嫡公主并不怀疑,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夸张的人。
“若是先生朝三暮四,本宫会为子梨做主,吊死先生。”
听不出任何玩笑,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最多最多能忍受一个子梨充当陪嫁丫头,为此不惜得罪姜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