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人
远离亲人,身陷苦海,孤伶伶的柳花从此就在小偏房里安身度日。这小偏房破烂不堪,四处漏风,地头、炕上到处堆放着破烂东西,墙上爬着虫子,死老鼠臭气熏天。住在房檐下的两只麻雀可忙坏了,一会飞来一会飞去,探头探脑地瞅,好像在跟柳花说:“这是我们住的地方,你怎么也来了?”
孟福财怕弄脏了*的服装,就叫她妈把小偏房的墙用旧报纸糊了起来。后来又心疼白天电灯干活费电,就找人破墙*了一扇窗。可怜的柳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还没有退尽就又没黑没白地缝了起来,她恨不得一天就挣够200元钱好回家。柳花白天手里不停地*,夜里一宿一宿地哭。她想柳树屯啊,柳树屯虽然贫穷,可乡亲们都同情她,都可怜她,都爱护她。柳花恨何五叔啊,为啥要强迫她嫁给孟福财呢?光有钱又有什么用!柳花想森林哥哥啊,森林哥比她大五岁,待她比亲妹妹还好。森林哥从山上回来,总要给她带来好看的野花,好吃的山杏;森林哥心灵手也巧,柳花家的小花筐、小土篮,全是森林哥用山上的荆条和河边的柳条编的。夏天的夜晚,萤火虫飞来飞去的时候,森林哥就坐在老槐树下,给柳花讲巧媳妇儿、傻小子的故事;严寒的冬天,满天飘洒雪花,森林哥和柳花就围在火盆跟前,烧苞米花烤土豆吃。柳花恨死了自己,当初如果死活不听五叔的话,死活不跟孟福财走,今天哪能会遭这些罪受呢?就这样,柳花想一阵,哭一阵,脸色更加苍白,身体越发瘦弱,刚来时她拖着两条细腿还能在院子里颠几步,可几个月下来,却差不多僵硬了,别说到院子里,就是下炕也不灵便了。
这一天,那个白又嫩帮孟福财往上屋搬柳花缝好商标的西装,柳花趁孟福财不注意,一把拉住白又嫩,哭着哀求说:大姐,咱们都是女人,你帮帮我吧,求你帮我把这封信寄出去,让我五叔想法带二百元钱来把我接回去,没有我,你们在一起不是更好吗?”说着,她从上身的衣袋里掏出前几天偷偷写好的一封信。
白又嫩扭着屁股答应了,可一回到上屋,就把这封信交给了孟福财。孟福财瞪着大眼珠子展*一看,乐了,搂着白又嫩说:是得让她走,她不走,咱俩咋能在一起快活一辈子呢,不过现在不行,她一走,谁替我们挣钱啊?这样吧,明天咱俩一块去城里,到舞厅过过瘾,回来以后你就告诉小瘫巴,信帮她邮走了。”
白又嫩乐得又扭屁股又晃腰,搂着孟福财的脖子浪声浪气地说:“可真有你的,我的大孟老板。”
一个星期后,孟福财和白又嫩拎着大包小包嘻嘻哈哈从城里回来了,单纯的柳花真的以为白又嫩帮她把信寄出去了。这天晚上,柳花*个梦,梦见五叔和森林哥赶着大马车接她来了,她和森林哥坐在马车上,那三匹枣红马跑得可快了,马脖子上的铃铛“丁铃铃,丁铃铃”响得真好听,山好青好青啊,天好蓝好蓝啊,柳树屯的人都站在村口笑吟吟地迎接她,柳花高兴得都笑出声来。从第二天*始,每天一大早,柳花就打*窗户,坐在窗前一边干活一边听动静,盼着院门响起来,五叔和森林哥好接她回去。柳花盼啊盼啊,天天从早晨太阳升起盼到日落西山,可一连七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天,又到晌午歪了,只听院子里墙头上,两只麻雀忽然”叽叽喳喳”叫得一声比一声响,柳花心时说:这是咋的啦?莫非是五叔马车上的铃声惊吓了你们?”柳花伸着脖子往外瞅,
突然一条蛇从房檐上垂下来,柳花不由得惊恐地大叫起来:“妈呀!蛇!蛇!来人哪!”
孟福财和白又嫩正睡午觉呢,-听到柳花的叫声不知道咋回事,急忙从上屋走出来,等弄清楚了,竟站在门口嘻嘻哈哈看笑话。孟福财的妈也过来了,张口就说:一条蛇也没看过?吃不了你呀,那是长仙。
那蛇从房檐上垂下来,足有两尺多长,在太阳光照耀下直闪金光,它吐着信子,瞪着小眼睛,吓得柳花脸色惨白,直往炕里缩。忽听”啪啦”一声,原来那房檐老朽,一大块房簿土块带着那条蛇一起掉下来,那蛇受了惊,爬下窗台,顺着墙根跑了。
一对没心肝的男女,还有那个老太婆,见没戏可看了,都失望地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柳花惊魂未定,惨白的小脸半天才缓过色来。她胆怯地爬
到窗户前,哎呀,窗台上落了一层土,土上边有个毛茸茸的小鸟窝,鸟窝里还有一只小麻雀,微睁着眼,张*着嘴,浑身羽毛都没有长全。柳花明白了,墙头“叽叽喳喳”麻雀叫,是因为蛇偷吃它们的*。这时,有两只麻雀“喳喳”叫着从院子墙头飞过来,柳花情不自禁地轻轻捧起那个小鸟窝,希望小麻雀的爸爸妈妈来把它带走,可那两只麻雀在房檐上盘了两个旋,发现它们的家没有时,就“喳喳”叫着飞跑了。柳花心里涌上阵阵怜意,对小麻雀说:”小麻雀呀,你比我还可怜啊,我还有柳树屯的人爱我,喜欢我,可你刚刚来到世上,你爸爸妈妈就不要你了。以后,你怎么*呢?”柳花轻轻地抚摸着这只被父母抛弃了的小麻雀,她把那小鸟窝小心地放到炕头墙角下,又用一些碎布条围住它。柳花决心养活这个蛇口脱险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