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中的忧伤
“祂圣洁的躯体伫立在草地上,月溪泉的水为祂带上湛蓝的面纱。”
“庇佑祂圣躯的神光渐渐消散,她摘下桂冠,卸下披风,解开项链,脱去圣戒。”
“闪耀的光从她全身迸发,别离的泪也从我眼眶肆溢。”
“这是授火者的最后的火焰。”
“迪伦大叔,为什么你经常要在绿潮发生时颂这句诗啊?”
塞好前后门,检查了各个房间窗户是否有裂隙后,旅店职员和部分帮忙的房客都瘫坐在前厅的地上。乐福对着望向窗外,嘴里念念有词的迪伦这样问道。
“每次看到绿潮爆发的场景,就会联想到《圣光的诞生》里的这句诗。”迪伦回答道。
“可是绿潮爆发只能给人们带来苦难,而艾雅的离去给人们带来了圣光。乐福,你该多读读迪伦先生藏的书,连《圣光的诞生》都不知道。”厨娘佩可吐槽,乐福只能尴尬的吐吐舌头。
“吼!”
“痛苦。”
“嗯?什么痛苦?”阿福心里想到。
“芙芙从这个叫声中听见了痛苦。”
原来在脑中想芙芙也能听见啊。
“芙芙你有力气了吗?”
“迪迦大叔的白乌子茶,能量很充足呢,思念的味道很棒哟!”
思念?刘阿福想到了刚刚在花圃时迪迦大叔提到的名字:耶莉珈。
刘阿福看向了在吧台前地板坐下的迪迦,他正和周围几个房客讲述刚刚刘阿福的英勇事迹。像是对目光有所感应,迪迦转头看了眼刘阿福,他示意周围的几个老头和中年人看向刘阿福,对比了个大拇指,几个房客也递来满是赞许的目光。
看来老头在旅店的人缘还不错。刘阿福也礼貌微笑回应了一下。
再过了几分钟,又一声嘶吼过后,迪伦拿起怀表,按下按钮,斑驳的铜表盖弹开,
“时间差不多了,马上绿潮就停。”
刘阿福看向窗外,空气中大量悬浮的炼金试剂给世界蒙上了滤镜,视野所及全是绿色。
“这样的状况要持续一整天吗?”刘阿福向迪伦问道。
“是这样的,这些炼金试剂会慢慢的散去,等明天早上,把外墙和道路打扫一下,就可以出行了。”
刘阿福点头,心里想了想芙芙说的话代表着什么。
迪迦大叔做的白乌子茶,里面含有思念的味道,帮助芙芙补充了能量。
此时迪迦已经安静的靠在墙边,刘阿福便挪了过去。
“迪迦大叔,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和我讲讲耶莉珈吧。”
听见“耶莉珈”这个词,迪迦微眯的双眼微微张开,脸部的肌肉也微微蠕动,缺少打理看着邋遢的脸庞,经过一阵微调后,平静渐渐褪去,温柔伸展开来,这个词对于迪迦来说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
“耶莉珈…”,迪迦嘴里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下意识地就开口道:“耶莉珈是中心城最棒的植物学家,她喜欢植物,喜欢和植物说话,她喜欢将山黧蝶花夹在耳背上,她喜欢在剑棘木园里看《伊索米亚植物图谱》,她在看书时喜欢喝白乌子花茶,她说她最喜欢的花是神山上长的石中兰,她梦想着有一天能够亲眼看见石中兰开花。”说到最后,迪迦的眼睛已经有些微微失神,嘴角也翘起一个弧度。
突然舒了口气:“诶,阿福小子,怎么突然对耶莉珈感兴趣呢?”
“先前看迪迦大叔谈到她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她是你的偶像吗?”
迪迦笑了一声“哈哈,是的,她是我的偶像。”
“呼~~”
窗外传来阵阵呼声,起风了。
“她是我的妻子。”
此时此刻,耀光帝国以北,元素之地,奥克玛尔山顶。
少年穿着清凉的服饰坐在山崖边,过耳的短发随着风的节奏来回飘舞着,布满青色纹路的小腿悬空晃悠,额上的青色徽记标示着他不一般的身份。
“你可以变成任何你想成为的样子,就像风可以千变万化,无往不至。”
百年过去了,寇扎德的话语仍然萦绕在瑞斯裴的耳边。
身为风元素守护者,性情本就喜怒不定,想到自己已经逝去的如兄如父的老师,瑞斯裴更是心绪不宁。
而与风元素守护者紧密相连的风,在感受到他心中的悲痛后,自发的反应变化,形成了席卷全大陆的风潮,将他的悲伤带给世人知晓。
一只风燕衔着一枚闪闪发光的绿叶,停在了瑞斯裴的额前,碧绿充满活力的叶子融入皮肤,心中的悲伤迅速淡去,短暂而强烈的风潮也渐渐平息。
瑞斯裴身后的岩地上,一株幼苗破土而出,短短三秒便长成了一人高的树,树木形态变化,成了一位曲线优美,衣着华丽而又显得静谧的女士。
“妮奥芙姐姐,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少年的头微微垂下,身边环绕的风也变得滞涩。
女士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蹲下,微微抱住少年的头。
女士肩后的长发内蹦出一只翠绿的灵体小鸟,它扑腾一下飞了起来,和几只风燕追逐,渐渐飞远。
“真是难得啊,正巧绿潮的时候赶上起这么大的风,不过可惜,没吹几下就停了,不然我估计今晚大家就能出门了。”迪伦看着窗外渐渐减轻的绿意,有些可惜的说道。
“是啊,这风要是多刮会儿,我下午在黑莓巷的活就能干了。”
“可不是吗,血锤工厂那监工可不会管我为什么没法上工,唉,这薪水是扣定了。”
几个房客叽叽喳喳议论着自己倒霉,埋怨这风为什么不刮的再久一点,再大一点。
而刘阿福正无事观察着窗外,-忽然看见,漫天的绿色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掉在道路中央。
“有点眼熟啊…那不是盖着白乌子的帆布罩子吗?该死的!”刘阿福转头叫了迪迦。
“迪迦大叔,你快来看啊!”
迪迦走到窗边,看见被刚刚那阵狂风吹飞到道路中间的黑色帆布袋,嘴里“嗬嗬”作响,却又发不出声音,手上握着的还剩半杯的茶也掉在了地上。他双手轻轻拍打着玻璃窗,渐而急促用力的拍打着,而冰凉的玻璃窗只能回应给他沉闷的响声。
他又一瘸一拐迅速的挪到大门边,伸手把棉被扒拉松开,但还没等迪伦出口制止,便忽然怔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此刻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他颤抖着把棉被重新塞好,颤抖着转身,颤抖着垂泪,颤抖着拾起滚到刘阿福脚边的木杯,颤颤巍巍的蹒跚着,离开了大厅。
随着迪迦身影消失在走廊中,大厅里其他的人也凑到窗前,看见了微风吹拂下舞动的黑色帆布。
“不就是一块破布吗,干嘛这么……”一个断了半只手,入住较晚的房客还没说完,便被一旁了解内情的老头阻止了。
“这布是盖后院的白乌子用的,那三株可是迪迦的宝贝,谁想忽然就刮了这么一阵邪风,要是刮久一点,把绿**散也好,可是它就刮了这么一会儿,风力还这么大。现在也不晓得白乌子会受这绿潮多大的影响。”
被迪迦的情绪影响,大厅里的人都兴致不高,沉默下来。
只剩窗外的微风,呼呼着,带着不知名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