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起姻缘
白轻尘回想至此,已是泪流满面,三千年来,他流落人间,只为找到猫儿姐姐的后身,期间几乎洞悉所有念神珠中惊世绝学,对于猫儿姐姐的转世后身却毫无线索。
为此他成立了各种组织,却无从查起。心灰意冷之时,自寻了断,而长生药的作用似乎源源不绝,总是快速复原身体。
三千年里,各种组织建立、解散已无数次,追随者前赴后继,仍一头雾水,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三千年了,白轻尘已经对这段往事产生严重怀疑,但自己满身的数术异能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
送走仆人何守节后,白轻尘所幸就在猫儿山定居下来,他想好好歇一阵了。眼前的猫儿山已经不是三千年前的样子了,几乎看不出任何卧猫的形状,随着朝代更迭也有了新的名字,神树岭。
只因三千年前那颗被祭祀的神树,留下一枚种子,不知何时发芽生长,如今冠围近百米,已成为附近小有名气风景区。
就在这风景区设立后,人们经常能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每天都要在景区里徘徊。
因整日里衣衫不整,一头乱发,胡子拉碴,每人能看出到底多大年纪,不过,有老人常说,自打他们那代记事起,就有这么个乞丐了。
乞丐浑身又脏又臭,人们已习以为常,几乎没人去刻意注意他的存在。
这个景区不大,主要是这颗神树是景点,所以平时外人不多,来访者大多是附近地域的人们,谁会刻意注意一个要饭的呢?
白轻尘早已忘了时间或者时间带给他的意义,他只想歇一段,这一段可能是几年,或者几十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已经处于绝望状态了,但是死又死不了。只能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吧。
活着,已经成为对他最大的折磨!
这日,神树景区前突然来了一群特殊的人,一队队巡弋人齐刷刷站立在景区道路两侧,一辆敞篷的车上,一个人站在占据半个车空间的机器旁,手里拿着话筒一边又一遍地进行喊话:“回避!罗汉城守正狐令大人省亲祭树,闲人回避!”
正在游玩的人们,纷纷毕恭毕敬跑向路两边站立。景区入口处,走上来几十人,衣着光鲜,男士带着出席正式场合才戴的礼帽,女士清一色马裤马帽,显得英姿飒爽。
其他人寂静无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恭敬地迎候着这群人走过。其中走在中间的男人,目光沉稳,脸色肃然,让人不禁感动威严难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身边喋喋不休的正是景区所在神树镇的镇正赢怀大人,正叙述着神树的来历与传说。
当地为了开发旅游资源,曾经组织过大规模考察,根据民间传说,组织规范了宣传材料。为其增加神秘性以吸引游客,增加地方经济收入。
众人开始围绕神树观赏,赢怀小心翼翼地边引导边讲述:“据说啊,此树已有几千年历史,狐大人小心树枝!快,快,在前边给大人开路。”
此时,不苟言笑的狐大人暂停了脚步,望着遮天蔽日的树冠沉沉地问:“我听说,这神树岭是三千年前突然出现的,据说上古时期,人们还在这里屠杀活人祭祀?”
“是,是,大人,距传说当时的统治者携带此树果实酿的酒,就可以通达幽冥,死后仍可为王,继续在冥界掌权,当然,这只是传说罢了,当时人们愚昧着呢。”
狐令本来还无任何表情,
听到此言立刻沉下脸色来,目光犀利地看着赢怀。
赢怀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里,搓着手只是赔笑:“都是传言,都是传说,也不知真假!”
“哦?那我可是在王史中看到过相关记载,只不过也是根据传说记载的罢了。”
“是传说,是传说!嘿嘿!”
“即使是传说,也足以证明那个时期的统治者,不仅愚昧,还把人命当做草芥啊!”
赢怀能当上神树镇的镇正,自己有足够的政治素养,政治嗅觉异常敏锐,只一愣神,马上就会意城正大人的意,急忙补充:“是呀,如此不到十年,这个残暴荒诞的王就被人们烧死在华丽的王座上了。”
“嗯,所以我们今人要以史为镜啊,在我们的治下,决不能出现这样愚昧和荒诞的事情,这样才对得起头上这顶乌纱帽!”
“大人说的极是,这些年来,卑职一只兢兢业业,无奈此地山多地薄,百姓生活物力维艰,才挖掘这段历史传说,增强神秘感,就是想吸引游客,增加地方收入啊!”
“这个举措很好,虽然景观规模不大,但可利用深厚的文化,好好做一篇旅游兴业的文章。”
“卑职谨记教诲,也深感城正大人为百姓殚精竭虑,不由得让人敬佩!”
两位为官者越聊走得越远,只剩下一群年青男女在此间驻足,品头论足。
这其中有位女士观看了很久,回想起这棵树的传说,不由得赞叹:“能活三千年的树,还真是少见呢,等我回罗汉城,一定请植物院学士们来看看。”
“哈哈,得了吧晓儿妹妹,可少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吧,我听说这里出过狐妖,小孩儿经常受到狐妖迷惑,你可小心被狐妖迷惑了心智,把你拐走!”
被叫做“晓”的女孩儿,哼了一生:“我看你们卫家才怕呢,再说了,传说里是一只猫妖,什么时候成了狐妖了,卫公子!你能不能不那么不学无术,多看看书啊!”
“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啊,据说与狐妖在一起的还有个人妖!”说完,卫公子脸上露出了猥亵的笑容。
这时,人群里一个女孩弱弱地问:“晓姐姐,人妖是什么?”
还没等晓回答,旁边的卫公子早已笑出了声:“你连人妖都不知道,哈哈哈,你们文家怎么出了个这样的弱智啊,哈哈哈!”
这时候,叫文晓的女孩已经满脸通红,牵起旁边的女孩,态度嘲讽:“不要与不学无术的卫敏生这个混蛋讲话,他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走,喵儿妹妹,跟晓姐姐下山去玩!”
被叫做喵儿的女孩儿“哦”了一声,蹦跳着往前跑去。
此时,富家公子感觉到背后的树叶无风而动,他只回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你们文家多了不起,出了个猫姑娘,到像个傻子呢!”说完,晃着肩膀就要下山。
本已走在前面的文晓听闻这样侮辱,突然转过身愤愤地回怼:“不干好事的混蛋,早晚你会让这儿的猫妖给吃了!”
卫敏生嘲笑地看着眼前愤愤的文晓,突然阴沉起来:“你们文家算个屁,在罗汉城我们卫家才是豪强,我说是狐妖就是狐妖,不是也是!”
说完,双手抱着肩膀一脸鄙夷地看着已经气得发抖的文晓。
突然树丛中传来一阵树叶的沙沙声,一道黑影从树干滑落,人未落地,人声已至:“那个姓文的姑娘没说错,这里确实曾有过猫妖,而不是狐妖!”
众人目光寻声而至,这才看清,树上滑落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满头乱发,胡茬凌乱,已看不清面目。
“你他妈哪里冒出来的?”卫敏生着实吓了一跳,“一个臭乞丐,轮到你插嘴么?”
乞丐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卫敏生的恼怒,直接奔着文晓的方向而来。本来卫敏生对这个乞丐没有回话而感到尊严受到侮辱,看见乞丐脏兮兮地大步向文晓走去,立刻收住话头,心里不住地坏笑:“这个乞丐,疯子一样,吓死文家的两个傻了吧唧的女儿吧。”
所幸端起肩膀准备看热闹。
文晓被突然出现的乞丐吓了一跳,正愣神功夫,乞丐已经来到面前,文晓一下把妹妹搂在怀里,向众人投来求救的目光。可是所有人近乎玩味地看着这处于危险境地的姐妹俩,无动于衷。
“喵儿不怕,有姐姐在”,文晓把喵儿搂紧了,强打精神,紧张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姑娘别怕,我只想问问,你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她叫文念儿,怎么,怎么了?”
文晓眼前的乞丐就是在此想歇一阵儿的白轻尘。
本来他在树上呆得好好的,由于卫敏生与文晓的吵架中,恍惚间传来一声“猫儿”,白轻尘突然心思一动,这才坐起来细听,当从卫敏生嘴里蹦出那句‘出了个猫儿姑娘,像个傻子’的时候,白轻尘已经按捺不住,急忙从树上滑落下来。
听到女孩叫文念儿的时候,白轻尘傻傻地笑了,虽然在树丛里,可是敏锐的听觉怎么会出错呢?别说十几米的距离,以他的能力,即使上百米他也能详细听到人的耳语声。所以,他有些自嘲,他觉得自己太神经质了吧,咯咯咯地笑起来。
可身边的文晓哪里知道这笑的含义,还以为眼前这个傻子要发疯了,拽着文念儿急忙后退,却不小心摔倒在台阶上。
这时,围观的这些人开始发出大笑,卫敏生笑得简直直不起腰了:“文家的两个傻子,真是猫找猫,狗找狗,文家竟然出了两个傻姑娘,哈哈哈。”
其他人笑得更起劲了。卫敏生似乎觉得不过瘾,边笑边指着文氏姐妹:“文晓,你妹妹不是叫喵儿么,什么时候成了文念儿了?看你们摔在那里,还真像两只猫啊,哈哈哈!”
“卫敏生,你够了!别仗着你家大财大,欺负文家人。”说话的是同样带着褐色棒球帽的女子,年级大约二十七八岁,高挑的身材,从树的另一边走过来,脸上带着愠怒:“浪荡子弟!”
卫敏生被呵斥了一句,脸上已经挂不住。在罗汉城,哪个不给他卫敏生的面子?因为他卫家就是罗汉城的经济支柱,就连城正是否能够当选,他家都有权参与,因为他们家太富有了,足以左右选举结果。这样一个少爷,在小小神树镇竟然被连翻呵斥。
卫敏生感到颜面无光:“妈的,汤慧,你敢对我这样讲话,我今天连那个叫死喵儿的姐妹一起收拾!”
又一句“喵儿”传到白轻尘的耳朵里:“你说她叫什么?”卫敏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张满是脏乱胡茬的脸已经贴近他的脸,他根本没看清这人是什么时候贴过来的,没有任何先兆。卫敏生下意识向后躲去,直挺挺往地上摔去。
旁边一双大手瞬间就架住他的腋窝,卫敏生这才站稳。可紧接着,这张面孔又贴了过来,这一次,却被扶起卫敏生的人挡在了中间。
“妈的,臭乞丐,你想吓死人啊”卫敏生懊恼地吼道叫。
围观的人再次发出笑声,可看见卫敏生投来的愤怒目光,这些人生生憋了回去。
“你刚才叫那个姑娘什么?”
“乞儿,你不配与我家少爷讲话!”扶起卫敏生的中年人,膛音深厚,威风凛凛地挡在白轻尘与卫敏生之间。白轻尘只感觉身边树叶都随着中年人的话音而摇摆躲闪,明显音中含劲。
“你刚才叫那个姑娘什么?”白轻尘似乎不为所动,根本连正眼都没看这个中年人一眼,依然执着地询问卫敏生。
“卧槽!还真她妈是个傻子,王少一,你跟个傻子磨叽什么,赶紧废了他!”卫敏生已经气急败坏。
“朋友,我再说一次,你没资格与我家少爷讲话!”这个叫王少一的中年人再次发出警告,只不过,这次他把乞儿的蔑称换成了朋友,神色已庄重了不少。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刚才用了震音功发声,一般人早就应该感到脏腑震颤,从而拉开距离,可眼前这个乞丐没有丝毫受阻,这不禁让王少一有所警觉,心中暗想:“其貌不扬,还是个练家子啊。”
“你刚才叫那个姑娘什么?”一声不紧不慢的询问再次传来。卫敏生倒是气得笑起来,心想我跟个傻子在这较个什么劲啊,顺手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直顶到白轻尘的脑门儿。“妈的,你个大傻逼,你问这把枪吧。”
“你刚才叫那个姑娘什么?”白轻尘依然不紧不慢执着地问。
卫敏生本以为再傻的人看见枪,也会惧怕,哪成想这位又来了一句。气得卫敏生已经彻底失去理智,挥舞着手枪朝天就是两枪。空空!枪声在山间回荡,余音不断。
众人吓的赶紧蹲了下去,就连刚才硬刚卫敏生的汤慧也吓得妈呀一声,趴在地上。
枪响过后,卫敏生再次把还冒着游烟的枪口对准白轻尘脑门的时候,王少一急忙拦住卫敏生,悄然警告:“练家子,不比我差,少爷小心!”
听闻此言,卫敏生真是要疯了:“我他妈今天就崩了他个臭乞丐。”
突然间,一个弱弱的略显青涩声音传来:“我叫喵儿,也叫文念儿。大哥哥你找我么?”
白轻尘缓缓地转过身,眼里闪烁着泪花:“你是猫儿?”
“嗯,我是喵儿!”
白轻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几步就冲到文念儿身前,颤抖着手欲上前拥抱。文念儿却一下握住白轻尘的手,好奇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我,我,我找你找的好苦啊,苗姐姐”
看着眼含热泪的白轻尘,文念儿心里也酸酸的,她想起年幼走失被找到后,母亲的喜极而泣。
“大哥哥不要哭,你找到喵儿了。”
此时的白轻尘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汹涌澎湃。
三千年了,他终于找回人应该有的情绪和反应,这瞬间他所有的情感全部涌入到泪水之中,心底五味杂陈。
“文念儿,快松开他的手,离他远点。”旁边的文晓立刻紧张的提醒,却不敢上前。
“你看他多伤心啊,我再安慰安慰他。”
说着,文念儿轻轻地抚摸着已蹲在地上恸哭的白轻尘的头发。
白轻尘双手捂着脸颊,身体不住地颤栗,哭得更来劲了。
“妈的,一群煞笔么?要饭的傻,你们文家还真她妈出了个傻猫儿。老子早晚都弄死你们!”
“你要弄死谁?”哭声戛然而止,白轻尘不知何时已近身到卫敏生身前,眼中放射出冷峻的目光,像看着一个傻子似的,看着卫敏生。
王少一当时就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浸淫武道多年,堪称高手,一直以充当富豪保镖为业,多年的职业生涯已使他感官异常警觉发达,却在此时根本就没看清这个乞丐是如何侵入身边的。他急忙双手在胸前一横,挡在白轻尘与卫敏生之间。
“朋友,千江万湖水,总归大海,请息怒!”
白轻尘似乎还没从他自认为的久别重逢中苏醒过来,见有人阻拦,顺势又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卫敏生对这戏剧性的场景感到极端侮辱,被这个傻子无视也就罢了,一直贴身保护他的王少一,平时豪横万分,今日竟然连翻违抗他的命令,他感觉似乎所有人都在戏弄他,眼里已经充满血丝。
王少一专心防着眼前的这个不知武道根底的乞丐,生怕伤到他的小主人,根本就没在意身后的卫敏生已处于情绪爆发边缘。
砰!砰!砰!卫敏生终于爆发了,第一枪就打在了眼前这个乞丐的头上,紧接着,向着文氏姐妹连开数枪。三人当场倒地不起。卫敏生还觉得不够解气,枪口已对准身前的王少一。王少一顿觉不好,身形婉转,飞逝到卫敏生身后,一记掌刀。
卫敏生只看见眼前留下的一道影子,眼前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山上的人早已被吓得四散而逃。
过了足足一刻钟,白轻尘突然站了起来,摆在他面前的是文念儿躺在台阶上,鲜血已染红衣服,旁边跪着哭天喊地的汤慧与只腿部中枪吓得昏迷的文晓。
白轻尘也被着突入其来的变故整的有点懵。
要是平时,只要卫敏生一动念头,他早就窥测先机,绝不会给其开枪的机会,可是今天太特殊了,压抑几千年的情感突然释放,已让白轻尘彻底沉沦进去,丝毫没反应。白轻尘懊悔不已。
汤慧看见懵懵的白轻尘,歇斯底里地冲过来,手脚齐上撕打起来:“你个臭乞丐,都因为你,都因为你,你个扫把星。”
白轻尘急忙闪开,来到文氏姐妹身边,探测二人鼻息。身后汤慧仍奋力撕打他的后背。
“还有救!”
汤慧闻听立刻停止了动作,随即又开始狂风暴雨般的娘娘拳攻击:“还他妈救个屁,人都凉了,都因为你这个畜牲。”因太过悲愤,身子一软也晕了过去。
白轻尘根本就没管汤慧,迅速在文氏姐妹身上点了几下,然后,伸手提起文念儿,转身看看已经昏厥的汤慧,脸上露出一丝嫌弃,几个纵跃就消失在神树岭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