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见钟士季,如观武库森森,但睹矛戟
公元249年末,司马懿控制朝廷,请出郭太后令旨,司马师与控制高平陵全境,钟会请求只身前往劝降曹爽,得到司马师允许后前往魏明帝之墓朝见魏帝(曹芳)。
“如今唯有号召天下勤王,同时传令…”
嘎吱…
仿佛门户被打开的声音。
任由恒范说的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曹爽前去面见钟会的心。
恒范心中一凉,生无可念的表情。
作为如今三国第一智囊,他不可能不曾听闻钟会之名。
如观武库森森,但睹矛戟。这是名士裴楷一次见到钟会对钟会的评价,如同去兵器库中只能看到长矛长戟之类的兵器。
不可谓不是锋芒毕露,评论一针见血。
恒范是越老胆子越小,而曹爽又如此不成器,如今钟会未到,他气势便已弱了三分。
“大将军如此境地,仍旧能面不改色,实在让人心惊。”
这是钟会刚刚拜访完魏帝,见到曹爽的第一句话。
“大胆,竖子安敢以下犯上!”
曹爽近卫大怒,近乎要拔出腰间的刀兵。
钟会却面不改色,也不顾什么道德礼仪,自顾自的卷上衣袖,坐在曹爽的木桌对面,双手合十。
似乎不顾及曹爽和恒范似若在进行什么会议。
狂,无可救药的狂,这是场上兵士对钟会的第一印象。
但正在曹爽和恒范打算暴怒呵斥钟会之际,钟会自顾自的端起面前的茶盏磕在桌上语气平稳有条不紧,却禁下了场上所有的声音。
扑哧…
“大将军如今的处境,正如悬崖上倒挂在绳上的蚂蚁,为何将军对我这根救命稻草无动于衷,甚至还能做出此番行径,实在是有违待客之道啊。”
锋芒毕露,如若刀兵出鞘,恒范微微眯起了眼睛,似若在思考着什么对策,曹爽却怒极反笑:
“黄口小儿,也敢来我面前放肆,如今汝深入虎穴,又如何可以全身而退呢?”
钟会不卑不亢,手中茶盏放置于桌上,起身,笑容肆意:
“那我便起身离去,将军可敢拦我?”
肆意,骄狂,决绝,仿若亡命一击的赌徒,曹爽汗泽涌上额头,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言语。
恒范冷笑,手指向钟会:
“如今大将军身居要职,鄙人更是能调动天下粮草,此地有两只军队,足以击溃司马师,竖子,你好大的胆子,哪来的底气竟敢如此放肆?”
“大司农可曾听说过郭太后与蒋济。”
钟会双手叉腰,一脸睚眦必报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就是直白的告诉恒范:这仇,我记下了。
恒范冷笑:“太后自然支持我们宗室代表的大将军,蒋济为我等同僚,怎会顾忌你一个小小的尚书令?”
恒范的意思很明显,你想用此二人之力来抗衡我等,实则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碰…
钟会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叹了口气:
“那大司农可知,为何如今太后会深居永宁宫?”
“自然是那里安定,适合养心。”
恒范冷笑,黄口小儿,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钟会神色无动于衷,右手放在腰间的毛笔上:
“大将军,你怎么看呢?”
那神色似笑非笑,仿若法官盯着囚犯,又仿佛位高权重的上位者盯着地上的蚂蚁。
久居深宫,又终日酒足饭饱被奢华的生活荼靡的曹爽早已被钟会气势所镇,
如今更是丑态百出,竟然浑身颤抖起来。
恒范浑身一颤,心中怒骂:草包。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们这边,你竟然会对一个使者表现的如此胆怯,我竟看错了你。
“既然大将军不愿说,那便由我来讲吧,大将军强行让魏帝母子二人分离,天怒人怨。然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上天以地震示以惊醒,如今尔等罪大恶极,可还敢强词夺理。”
“你,你…”
恒范欲反驳钟会,但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翻遍脑海找不到半句词语。
钟会轻笑,据《晋书·五行志》中有这么一段记载:魏齐王正始六年(公元245年)二月丁卯,南安郡地震。是时,曹爽专政,迁太后于永宁宫,太后与帝相泣而别。连年地震,是其应也。
曹爽为了专权,强行分开太后和皇帝,天下人都为之愤怒,认为他欺负老人,史官更是借此将所有过错天灾归咎在曹爽身上,不可谓不是因果报应。
蒋济曾劝谏曹爽:“夫为国法度,惟命世大才,乃能张其纲维以垂于后,岂中下之吏所宜改易哉?”
就是说你们这些庸才没资格更改法度,但曹爽一概不听,二人因此结怨。
曹爽此时已经完全乱了心神,钟会起身,转身就要离开,轻笑:
“所以,你说,此刻我来劝降,是不是雪中送炭之举?”
“先生所言极是…”
扑通…
曹爽的服软,近乎是静下了场上所有的声音。
恒范心中一凉:完了,这下彻底完了,一旦曹爽投降,曹魏的天,就要变了…
“蒋济历经三朝,怎会听从你这小儿妄语?”
恒范狗急跳墙,似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钟会摸了摸腰间的毛笔,徐徐道来:
“蒋公曾规劝大将军莫要肆意妄为,可大将军又是如何回应的呢?”
扑通…
听到钟会的话,恒范面若死灰,纵然多半是因为曹爽草包影响了他的判断,但现如今一旦曹爽离开,他全家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霎那间心中无限寒凉,但钟会一句话,却又让他吊起了一颗心:
“大司农若是能帮我做件事,我定会保你全家无忧。”
“此,此话当真?”
恒范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眼瞪大死死的盯着钟会。
钟会点了点头示意他附耳过来对他说了几句。
恒范双眼瞪的大如铜铃,面若死灰,却还是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心中瞬间了然,此子图谋,竟是整个天地,卷入其中,绝对是福祸难料,但自己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以,钟会说什么,他都不得不答应。